墨曜问:“不过什么?”
适婚对象
陶源道:“不过,我们不该被这些身外之物束缚……”
墨曜的语气有些失落又有些吃惊:“这些不是身外之物,这些是……”
是你我之间的约定,是承诺,是对未来的期许。
陶源耳畔响起他那日说的话“你去哪里我都陪着你。你若变成星星,我也和你一起。”心中忽然有些感动,又有些酸楚……
既然我不能一直陪你,也希望你早点放下吧。世人总是将“未得到”当做最珍贵的东西,时时放在心尖上,满足不了的欲求才是最让人魂萦梦牵的。毕竟你是上鲁国的一国之君,肩上挑着的是举国兴衰,怎能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去冒险……
陶源笑道:“承诺,若在说的那一刻是真的,便已是世间少有的珍贵之物了。”
他望着她,那目光仿佛正午的阳光,要把一切迷雾都射穿。
陶源被他的目光一灼,头疼道:“好吧,可能还能稍长一些。”
“多长?”他问。
“嗯……我以前看到书上有说,年轻男女之间的吸引力只能维持几个月。两人相处久了,会日久生厌,最多也就七年,七年之痒……呵呵。”陶源道。
墨曜忽然生气道:“哪本书上的胡言乱语?告诉我书名。”
陶源一愣。
墨曜咬牙切齿道:“我要下令禁了此书。”
陶源急忙道:“君上三思,禁|书可是会被后世议论的,不该是明君所为。”
墨曜轻轻将陶源的头抬起来,对上自己的目光,那是月光下的一潭深井,微光粼粼,散发出一阵孤独清冷的气息,他静静地问道:“你还是不信我吗?”
陶源有些心虚,低头。
不是不信你,而是……
他终于还是不忍心,叹了口气,将她揽到怀中,柔声道:“那句话说的是年轻男女,我们也不算是年轻了。而且,你也该知道另一句话,尽信书不如无书。”
陶源欲哭又笑,想不通这个大冰山现在怎么如此没脾气了,哄人本事倒是长进得好快。倒是显得自己没事找茬,有些过分。
“云大人,请止步,云大人,君上有令……”门口的侍卫着急拦着。
“你不用拦我,我一直都是直接进的……贤兄,贤表哥……”门外忽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墨曜放开陶源,整束下衣物,对门口朗声道:“云重,进来。”
云重进来,他前几日天天和墨曜在此议政,今日忽见多了一个小侍卫,甚是奇怪。先对陶源一阵打量,疑惑道:“这位是……”
墨曜对陶源道:“云重,左司寇云斐的嫡亲长子,也是我的表弟,这次随城十国会盟的使团,将由云重作为领队大使。”
陶源上下打量着云重,和一年前在灵芝村所见的少年一对比,英气依旧,眉宇间更多了一份稳重。想到他的身份,让他出使随城会议,应是墨曜极为信任的人。只是自己今日穿着这身侍卫服装,不知道该以何身份和他打招呼……
云重也是一惊,自己这位表哥平日几乎是知礼到刻板,互相介绍身份都是先向尊者介绍,何以今日会先将自己介绍给这名侍卫?难道这名侍卫的身份比他高?看着这脸似乎有几分脸熟,正要再仔细辨认,墨曜一步上前,挡住他的目光。
云重道:“贤表哥……”
墨曜道:“云重,这位是陶源。”
云重慢慢回忆道:“哦,陶源……桃源圣手……医盟会长,心源医学馆的创办者。我想起来了,曾经在灵芝村见过的那位……”
云重目光绕过墨曜,落在陶源的侍卫服上:“可是为何穿着这身?”
“穿这身就是想让她一直陪我,又不想引人注目。”墨曜用他罕见的温和神色答道,在云重吃惊的目光中,忽然拉过陶源的手,道,“云重,见到王嫂,还不行礼?”
“王嫂?”云重望着眼前这个穿着一身不怎么合身的侍卫服的小姑娘,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又一瞥他表哥一脸认真的样子,愣愣地一躬身,道:“云重见过……额……王嫂。”
陶源羞得只想找个地洞躲起来,手足无措,也不知道该不该回礼,该怎么回礼,想半天,道:“云重表弟好,这是机密……你……先不要外传。”
先不要外传?云重有些发愣。
墨曜望着两人,在案前正襟坐下,道:“好了,两位都认识了,我们来讨论下正事吧。”
桑国,原本是在上鲁国、须句、谷国和邾国之间的一个小国,正好地处多国交界的边境处,自从邾国将须句吞并后,其处于被邾国从东南西三面包围的态势。原本中立的立场,也忽然变得摇摆不定,暧昧不明起来。毕竟十国中,还是上鲁国国力最盛,但邾国是近在眼前的饿狼,桑国随城也成了风雨飘摇中的一叶扁舟,也许一阵疾风劲浪就能掀翻它。
又有士兵送来最新的各种简报,墨曜先看,看完递给云重和陶源,三人依次浏览着最新送来的前线情况。
“邾国黑骑军从莫兰山撤走后,在风浦发现踪迹。其首领吴任将军不知去向。”
“君上,风浦会不会有问题?”云重忽然着急起来,他平日叫着“贤兄,贤表哥”时都是带着孩子气的叫法,而现在谈的是正事,便对墨曜换了尊称。
风浦是上鲁国和邾国的另一处边境要塞,在莫兰山边境以东八百里处,虽然作为历史要塞,一直都有重兵把守,但之前的军力资源一直都侧重于莫兰山这边。黑骑军一贯骁勇善战,从莫兰山忽然撤走,所以才会导致莫兰山这边战况忽然有利于上鲁国,却原来是声东击西之策。
而且风浦离上鲁国都城南华城的距离,比起莫兰山边境要近许多。
邾国攻打莫兰山边境,其目的是想要多攫取一些上鲁国的土地。而如果攻打风浦要塞,那目标可能就是要整个上鲁国了。那岂不是和当年的须句一样?
上鲁国的大军现在都压在关下,若要调动一部分兵力去风浦,那是远水不解近渴。
八百里?对墨曜的天神马来说,也许是一天可达的路程,但对正常的行军来说,十多日能到达也已算是非常快的速度了。
墨曜冷静地让人以为他没看过那个关于风浦的简报,又递过来下一个案卷,只道:“云重,来看看这个随城的简报。”
“邾国琅璞王子将至随城参会。”云重读完简报一愣,道,“曾步裹亲自去随城?”
琅璞王子曾步裹并不是名义上的国君,作为王子出使,也算是合情合理。但联想到他已然是邾国实际掌权人,出使这个十国盟会,似乎又有点出格。
墨曜问:“云重,你怕吗?”
云重思索道:“怕倒是不怕,只是曾步裹到底想干什么?”
墨曜沉默不语。
云重问:“这里离随城也就两百里路程,我中午就要出发,正好能赶上明日上午的会议议程,表哥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墨曜认真道:“云重,随城会议,清谈为主,务必力陈我国未有侵犯他国之心,若其它诸小国私下和邾国结盟,也是令人头痛。随城和风浦,两地都不可有失。十国会盟期间,应是停火停战的,风浦那边,应不会有紧急军情,你只需顾好随城会议即可。”
云重一点头,望向陶源:“陶源大夫……王嫂……要出席这次随城会议吗?”
陶源一听那个称呼,就觉得浑身汗毛立起来,原本想要力陈自己要去的话,忘了出口。
墨曜语气严厉起来,抢下话头,道:“将陶源列在名单上,显是另有用心,我们不必冒这个险。”
那邀请名单有陶源的名字,也不知对方用意何在。但如果陶源不去,上鲁国将多国医盟的会长私藏,恐怕也会落人口实。两害相权……
云重望着墨曜,点头道:“云重明白。”
云重所带领的使团中有五名使者,十余名随军侍卫。这是随城会议的标准人数,每个国家最多只能带十名士兵随行,再多就不符合规矩,要引人猜疑了。几辆马车,数十轻骑,云重中午便向墨曜辞行,往随城去了。
墨曜望着身边的小侍卫,她似乎有些魂不守舍,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屏退左右,问道:“陶源,你为何如此想去随城会议?”
因为多年的仇和苦,终于寻到了源头。随城,此地距离随城两百里路程,是四维术能覆盖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