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哥是高山仰止,不,不,是冰山仰止,是姑娘们想都不敢想的。”何好脱口而出。
陶源一愣。可是墨曜现在给我的感觉却是温暖的,难道他只是对我与众不同?
陶源轻轻摇头,驱散纷乱思绪,换个话题,说道:“你知道那红衣女孩吗?”
“那邾国公主吗?那女孩虽然美貌,但太过于蛮横霸道了。”何好幽幽叹道,“大大哥和她,最多只是政治联姻。”
政治联姻?陶源心口一震。
吃完饭,何好见陶源似乎脸色不太好,说道:“陶姐姐,你休息吧。”收好东西就走了。
陶源见那屋里放着书桌纸笔,默默拿起笔来,写下“邾国公主”四个字。依现在的局势,自从须句国亡后,邾国占有了须句国大部分的土地,现在上鲁国和邾国实力相当,上鲁国略胜一筹,然而邾国却一直是野心勃勃。
上鲁国的王后之位空悬着,这必然会吸引很多人动心思。邾国公主如果成为上鲁国王后,对于维持两国和平倒是有益处的。只是这邾国公主是什么样的人?
邾国原本是个小国,陶源只记得当年在和麓书院求学时,有个同学是邾国太子曾步庆,他似乎是邾国王后唯一的嫡亲血脉。所以虽然他志大才疏,却早早被立为太子,也是班上女学员们瞩目的对象。想了好久,实在对邾国公主的背景毫无印象。
忽然想起邾国公主在马车上叫嚷的话来:“小陶大夫?你到底是谁?为何会和上鲁国国君在一起?为何一直戴着面纱?可否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脑中一片混乱。
摇摇头,陶源又在纸上写下“春风医馆”四个字。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查找当年瘟疫起源。后天美食节,附近的人都会来,李大夫会来吗?
墨曜和邾国公主为何会双双出现在北武城?他现在在做什么?和那邾国公主谈判吗?是冰冷地谈,还是温柔地谈?
陶源觉得有些莫名烦闷。
夜色秋风中,他站在门口,修长挺拔,隽秀如竹,看不出喜怒。陶源站起身来,只觉得有好多话想说,有好多问题想问。
墨曜忽然快步进来,将陶源摁在座上,蹲下身子,低头查看她腿上的伤口。
“没什么,很快会好的。”陶源见他那样子,莫名有些感动。今日自己可是给他惹了多大的麻烦?
“你发现这里是毒源地,所以就过来了,是吗?”他低着头问道。
“是啊,曜贤王子说得极好。”陶源笑道,想要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不查了。”墨曜忽然低低说道。
“什么?”陶源惊愕道。
墨曜抬起头来,眼神明亮中闪着一丝莫名的情绪:“不要再查了。这事就到这里结束吧。”
陶源轻轻摇头道:“可是这事还没完。你那则简报上的肺部烈疾,很可能和六年前的事有关。而且我也很想知道六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喜欢看你不戴面纱的样子。”墨曜望着她明媚秀丽的脸庞,微笑道,“我给你留的字条,你看懂了?”
“那当然,当年古文考试,我的分还比你略高一点呢。”陶源一笑,道,“你为何忽然说不查了?”
“我不想……”墨曜忽然语塞。
陶源见他不愿说下去,就接口道:“你是怕那邾国公主找我麻烦吗?其实六年前我没见过这邾国公主。今日就算不戴面纱,她也认不出我。”
墨曜略一沉吟:“可是她身边的人可能会认识……”
“你和这邾国公主……”陶源想问他真的要和邾国公主联姻吗,可不知该怎么开口。
“这些邾国人总是暗地里弄一些阴暗的伎俩,我已忍很久了。”墨曜忽然说道,语气冰冷。
“他们?”陶源问。
“今日这邾国公主独自上街,被我们带回来了。时间一长,他们的人必然会摸到消息,所以下午就把他们在这北武城里的暗桩都起了。”墨曜淡淡道,看了陶源一眼,又解释道,“早就想动手了,只是原想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既然今日撞上了,就算他们倒霉。”
陶源一怔,这事必然会闹大了,可如何收场才好?
“那是否会破坏你和邾国公主的联姻?”陶源愣愣地问。
墨曜眼神一黯,直盯着她,反问道:“你也觉得我该和她联姻吗?”
陶源忽然觉得心口一紧,说不出话来,望向墨曜,他的眼神好深邃。
沉默良久,陶源低头道:“不,我觉得她和你并不般配。我只是觉得今日这事,难以收尾。这邾国公主是个烫手山芋,留着她,放了她,都不好办。”
墨曜听到“烫手山芋”的比喻,一笑,淡然道:“不难。先关几日,等她和她那些爪牙的嚣张气焰挫的差不多了,他们自会说出此行的目的。然后将他们公开驱逐出境,永不许这几人再进入上鲁国。”
陶源之前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解决办法。这样邾国公主自然也无法再去灵芝村找她麻烦了。只是,这必会让邾国对上鲁国怀上几分恨意。
陶源望着他,眼中蒙上一层雾气,低头道:“两国邦交何等大事,你何必为了我……”
墨曜一笑,柔声道:“不要这样。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
趁着陶源一愣神的工夫,他忽而转身,对着屋外大声道:“饿死本王了,还不快点传膳。”
屋外的人似乎从未听过这种风格的指令,愣了好一会,才回一声“是”。
对着一桌佳肴,某人举起酒杯,灿烂一笑,道:“相逢已久,今日才有机会与尔共饮,幸甚。我有酒,你有故事否?”
陶源只觉得他那笑真可用“千金一笑”来形容,难得见他这副样子,痴痴道:“有……你要听何故事?”
墨曜给两人各斟上一杯酒,道:“纤纤女子,如何上得九别峰那冰刃悬崖?”
陶源略一迟疑,墨曜挡住她的酒杯,低声道:“若不能答,就别喝。”
陶源对着他举杯,两人一饮而尽。
陶源道:“须句王族的秘术,四维术,修炼者可以使用灵力将人或物转移地点。”
墨曜感叹道:“一直听闻伏羲氏神族血脉怀有异能,那你想去哪里都能轻易来去自如?”
陶源轻轻一摇头,举杯道:“也并非轻易,距离太远不行,移物太多不行,被瞧见不行,连续施法也不行。”
墨曜静静望着她,问道:“这等机密,你怎能轻易告诉别人?”
失魂落魄
“告诉你无妨。”陶源望着他一笑,又一举杯,道,“况且须句王族已灭。”
墨曜原本正笑着,忽见陶源神情中有一丝凄苦,夺去她的酒杯,柔声道:“你腿上有伤,别喝了,且陪我喝吧。我们边吃边随意聊聊。”
陶源道:“这邾国公主是何背景,为何我之前并未听过?”
墨曜叹道:“你没听过也属正常。原本邾国嫡亲的王子就一个,名叫曾步庆。庶出的子女有好多。其中有一名曾步裹王子,之前一直不怎么引人注目,就在这几年间,越来越受到邾国国王的器重,传闻他已是事实上的王位继承人了。曾步裹有个胞妹,叫曾红珊,也就是我们今日遇到的邾国公主。”
陶源点头道:“原来如此。”
墨曜想和她聊一些轻松的话题,含笑问道:“你古文真这么好吗?当年我输给你,一直不服气。”
陶源莞尔一笑:“哪里哪里,你今日写的字条,我连蒙带猜才认出来。我也就能认,如果叫我写,我怕是写不出来的。”
墨曜温言道:“奇怪,你比当年谦虚多了。”
“你也不像当年那么冰冷,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了。”陶源笑道,“其实你也就是表面上冷酷,内心还是挺温良的。”
墨曜从没听过这样的评价,问道:“我是表面上冷酷,内心温良?”
“是啊,那小小金鸻鸟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陶源叹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它不知道还在不在。”
“在。只是它已经不再是小小金鸻鸟了。”墨曜眼中又射出光来。
“不再是小小金鸻鸟?”陶源好奇道。
“是的,已经变成大大金鸻鸟了。”墨曜顽皮一笑,陶源看愣了。
看着他那难得一见的模样,陶源莫名想要作弄他:“其实在多年前,我就想问你一件事。”
墨曜认真道:“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