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了一会儿,心脏剧烈地跳着,环顾着杂物堆……在这么多破烂中间,他能找得到这个地方吗?他从旁边的板条箱顶上抓下一个丑陋的旧发套盖在上面,还有一顶锈暗的冠冕,然后他飞快地冲过藏满杂物的街巷,一直跑到走廊上。
哈利站住了,他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转身,朝藏书的地方跑去。那顶冠冕静静地待在原地,透过晦暗的光线在这座废弃之城中打量着他。
不,这不可能……哈利感到自己的心怦怦跳起来,他抓起冠冕,反反复复仔细地看着,然后将它塞到了袍子下面。在他离开有求必应屋,狂奔向盥洗室的时候,一股狂喜从他心底涌出,几乎盖过了此时的恐惧。
☆、预言真相
哈利拙劣的谎言并没有骗过斯内普,他让哈利每星期六都去地下室关禁闭,直到学期结束,也就是说,最后一场魁地奇比赛将与他失之交臂。
斯内普对教员们宣传了此事,哈利被叫出公共休息室,在麦格教授跟前煎熬过了极其难堪的十五分钟。麦格说他没被开除已经很幸运了,并说她完全支持斯内普作出的处分。此后,为了避免听哭泣的桃金娘在城堡里的每个盥洗室散播这个故事,他连晚饭也没有吃,带着那个冠冕径直来到了校长室。
邓布利多还在,对于他和马尔福的争斗并没有多说什么,可即便是一个目光,也足够让哈利感到比面对麦格教授时更甚的羞愧。他把冠冕留在了校长室,邓布利多说他自会检验这个魂器的真假,并负责销毁它,哈利只需要去关他的紧闭,并且反思这样鲁莽行事的后果。
第二天他要忍受斯莱特林学生的奚落,更不用提格兰芬多学生的怒气,因为他们的队长闯了祸被禁止参加本赛季的最后一场比赛。找到魂器的兴奋很快被不能参赛的难过取代,到了星期六上午,不管对别人怎么说,哈利内心甘愿用世上所有的福灵剂来换取和队员们一同走向魁地奇球场。
哈利离开那一群群戴着玫瑰花结和帽子、挥着旗子和围巾拥进阳光中的同学,独自走下石阶,进入地下教室,一直走到听不见远处的喧闹声。斯内普让他清理旧档案,是霍格沃茨犯错的人及其惩罚的记录,需要他在墨水变淡或是卡片被老鼠破坏的地方把不清楚的字迹誊写清楚,并按字母顺序排列,放回盒子里。并且不许使用魔法。
“我想你可以开始了。”斯内普嘴角浮现出恶意的微笑。哈利怒火中烧,他咬着牙不让自己反击,在文件盒前面坐了下来,把一个盒子拖到面前。正如他预料的那样,这个工作枯燥乏味,毫无意义,时而还会让他心中一揪,因为他读到了他父亲或小天狼星的名字,有时还加上莱姆斯·卢平和小矮星彼得。他一边抄写他们的种种过错和对他们的惩罚,一边想象着外面的情形,比赛大概刚刚开始……找球手是金妮对秋……
哈利一次次地去瞄墙上滴答滴答的大钟,它好像走得只有普通的钟一半快。时针指到十二点半的时候,哈利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了。一点十分,给哈利分配过任务后就没再说话的斯内普终于抬起头来。
“我想可以了。”他冷冷地说:“弄到哪里作个记号,下星期六上午十点继续。”
“是,先生。”
哈利把一张折起的卡片胡乱塞进盒子里,在斯内普改变主意之前赶紧溜出门,冲上石阶,竖起耳朵捕捉着球场传来的声音,可是那边静悄悄的,球赛已经结束了。他在拥挤的大礼堂外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跑上大理石台阶。无论格兰芬多输了还是赢了,球队通常都在公共休息室里庆祝或悲伤。
哈利在胖夫人身后的洞口处出现时,里面正爆发出喧闹的欢呼声,人们看到他都高喊起来,几只手把他拽进了房间。
“我们赢了!二百五比二百四!”罗恩大声叫着跳过来,朝哈利挥舞着银杯:“你得承认,哈利。秋·张就是不会把握时机,金妮每次都在他们来不及追上比分的时候逼她结束比赛!”
哈利看着四周,没注意到自己脸上的笑容有多么明显。他此刻真想给金妮一个大大的拥抱,为他不至于陷入两难境地。
进入六月,哈利和秋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有限,她的N.E.W.T考试临近,而哈利也要准备自己的期末复习,这一次没有秋帮他了,自己翻笔记成为了一件困难且枯燥的事情。就连周末,他也不能和秋在黑湖边约会,或者一起飞两圈,因为斯内普关他禁闭的时间越来越长,并且有意提及哈利错过了美好的天气及其带来的种种机会。
他从没有像现在一样,怀念那些和秋待在一起的时光,哪怕是坐在图书馆陪她学习,也比对着油腻腻的斯内普强。现在他面对的是阴暗的地下室,类似福尔马林的魔药气味,而不是秋的茉莉花香,很明显,斯内普长得也没有那么令人赏心悦目,更不要提他时不时让哈利火大的讽刺。
邓布利多的第五次补习在这种情况下到来,也算是给了哈利一点安慰,他记挂着冠冕的事情,同时也想知道邓布利多是不是找到了其他的魂器,赶忙走出公共休息室,顺着八楼向前急奔。这时,哈利听到一声尖叫从旁边的一个走廊里传出来,他握紧魔杖冲了过去,看见特里劳妮教授倒在地板上,脑袋被乱七八糟的披肩盖住,几个雪利酒瓶散落在一边,有一个已经碎了。
哈利急忙跑上前去扶她,询问发生了什么事,以及她是否受伤。他注意到此时他们正站在一面巨怪跳舞的挂毯前边,左边是光滑坚硬的石墙,后面藏着——
“教授,你刚才是不是想进有求必应屋?”
“你说什么?”她目光突然变得有点躲躲闪闪的。
“有求必应屋。”哈利重复道:“你是想要进去吗?”
“我——嗯——本来希望存放一些个人用品……但是里面已经有人了。”特里劳妮教授说,一边警惕地用披肩围住自己,低头用她那双放大了好几倍的眼睛盯着哈利:“我不知道学生们也知道……”
“不是所有的人都知道。”哈利扫了一眼地上的雪利酒瓶,觉得这很奇怪,当初他想藏起混血王子的课本时,有求必应屋为他开过门:“是谁在里面?”
特里劳妮教授看上去有点被哈利急切的问话吓着了,嘟囔着“不知道”,只是说那似乎是种愉快的叫喊声,好像是在庆祝什么,接着她就头朝前被扔了出来。
哈利的心中逐渐升起一种不妙的猜想。
“我认为你最好告诉邓布利多教授。”他说:“应当让他知道马尔福在庆祝——我是说,那个把你从屋里扔出来的人。”
“校长暗示过希望我最好少去拜访他,”特里劳妮教授挺直了身体,冷淡地说,“我不会死乞白赖地缠着不尊重我的人。如果邓布利多决定不理会纸牌的警示——很明显,闪电击中的塔楼,灾难,不幸,越来越近……”
“没错。”哈利又说:“嗯……我还是认为你应该告诉邓布利多,关于这个声音,后来的漆黑一片,以及你被扔出有求必应屋……”
特里劳妮教授似乎考虑了一会儿,但是哈利看得出来,她喜欢再讲述一遍她这段小小的历险。过了片刻,她弯下腰,抱起她的雪利酒瓶,随手扔进了旁边壁龛上一个蓝白色大花瓶里,和哈利一起走向校长室。她还在喋喋不休地抱怨费伦泽对她的质疑,尽管瓶子已经在身后很远的地方,他还是能够闻到一股非常浓烈的雪利酒的气味。
“我清楚地记得邓布利多对我的第一次面试。”特里劳妮教授用沙哑的声音说:“他深深地被我打动了,当然,邓布利多很客气,亲自到旅馆里来拜访我。我必须承认,一开始我觉得他对占卜似乎没什么好感……我记得我开始感到有点奇怪,我那天没吃多少东西……但是后来……”
现在哈利才开始真正注意听了,因为他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特里劳妮教授做出了那个改变他一生经历的预言,那个关于他和伏地魔的预言。
“……但是后来我们被西弗勒斯·斯内普粗暴地打断了!他胡扯说是上错了楼梯,然而我疑心他是在偷听邓布利多对我的面试被抓到了——你瞧,他自己当时也在找工作,无疑想学到一些经验。嗯——哈利,亲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