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良心都被狗吃了。他们简直是魔鬼!到死,我都不会原谅他。我真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陈兰说着,握着酒杯的手颤抖不已,红色的液体微微晃动。她的心乱了。她忘了隐藏自己,“他折磨了我的一生。我要好好活着,在我的有生之年,我一定要看着他比我先死去。他还活着,我连死都不会闭眼。”
韩依目瞪口呆,哑口无言。陈兰的一番话听得韩依毛骨悚然。从她眼里闪过一束凛冽慑人的寒意。眼里无光,只有恨意。她恨的人,究竟是谁?从何而起?这个人绝对不是她的小男人。凭他,压根儿就走不到她的心里。
深到骨子里的恨意。在这样寂寥的夜晚,凉风阵阵,远离人世间的喧哗。这个女人真是离奇,身后不知藏了多少故事,多少男人。
陈兰受了触动,悲伤不已,拿起半瓶酒开喝。半瓶红酒没了。她打了个嗝,叹气,平息。酒喝得越多,红尘往事就埋得越深。已有七八分的醉意。她艰难地起身,踉踉跄跄地回房了。
韩依放下酒杯,往白米饭里夹菜。酒多乱神志。还是吃饭吃菜吧!
第48章 在爱里走向毁灭 1
这一日,店里生意很冷清。周新一看时间,六点多了。于是催促着文思赶快收拾东西,好早点回去做饭吃。
这一天实在是太累了。他有些疲乏,趴在桌子上,对周新懒懒地说:”你先回去做饭。我累得动也不想动了,让我休息一会儿再说。”
周新走了以后,文思把店门虚掩着,自己仍旧坐回位置上,低头凝思。
正在他低头凝思之际,一阵声音响起,门被打开了。
这个时候还会有谁进来?文思抬起眼皮,一瞧,精神立刻振奋起来。
原来是欢欢!
怎么会是欢欢呢!她的突然出现,使文思一时感到措手不及。他站起来,手足无措。
看得出来,欢欢也很紧张,很兴奋,她语无伦次地说着:”你真的在这里!真是太好了!我刚巧路过这里,我看店门还没有锁上,心想你一定还在的。我让司机把车子停在外面,我就跑进来了。真没想到,今天还能见你一面。”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文思的情绪已经恢复了平静。
“并没有什么事情。只是车子开过这里的时候,我就有一种想法,就想见你一面。所以我来了。如果我不进来,你不会知道,我们之间其实只有几步路的距离。”欢欢情绪很激动,态度却很坚定。两道青山似的眉毛,随着她的语调,一起一落。
“你不该进来的。那天在小树林里,我们之间,该说的话,都说清楚了。我们必须要遵守我们的约定。就让我们把发生过的一切都放在心底吧!”
“我知道,我们约定好的。只是双脚好像不由我控制,我不管不顾的,就进来了。”
“你一定要控制好你自己。我们已经错了。”
“什么错了?”欢欢反问。眼里的光芒顿时暗淡下来。她知道她的行为失常,她也知道,她不该再来找他的。但是她不喜欢这个词,一点也不喜欢。什么错了?什么是错,又什么是对?
“我们已经错了,错了就是错了,不能一错再错。你回去吧,回到他的身边,回到你的孩子身边,不要再来找我了。”文思说这番话的本意是想让欢欢知难而退,用他的绝情推开欢欢。
理智告诉他,这是对欢欢最好的处理方式。既然不可能在一起,藕断丝连的也不是办法。长痛不如短痛,他是男人,意志力总比女人坚强一点,就让他挥起这一把利刃斩断情丝吧!
如此想来,他的心里就好过一点了。
他背对着欢欢,大声喝道:“你快走,以后都不要再来找我了。赶快回到你的生活中去,迷途知返吧!”他的态度更加决绝了,只是说话的语气明显底气不足,有些拖泥带水,有些挽留的意味。
欢欢站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
她像一个木头人,一个不会思考的木头人。
眼泪溢满了眼眶,她睁大了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强忍着,不发出一丝抽泣的声音。
她还记得那个夜晚,文思无限温柔地在她耳边唤她宝贝,他们坐在维多利亚大瀑布对岸的石头上,文思为她唱的那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还有他们在门后的吻别……一切都还历历在目。
可是,文思现在却说,这一切都是一个错误。
错误,犯了错,就应该改正。她心有不甘,她感到愤怒,同时又没有解决的办法,她又觉得无奈无助。
眼前天昏地暗,她不知道要花多大的力气才能体面地走出这个屋子。
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一滴滴绝望而饱满的眼泪,滴落在地面上,脸颊都没有碰到。
欢欢笑了,带着啜泣,边说边笑:“这真的是个错误吗?”
文思没有回答。他脸上的表情杂乱无章,无迹可寻。
泪水像洪灾一样泛滥而来,欢欢泪流满面。她继续说着,声音在颤抖:“可是,就算是个错误,我已经回不去了。老早就回不去了。今天听你这么说,我只觉得痛心。梁文思,那一颗爱情的种子,经过这么一段时间,在你心里也许只是发了个芽,在我心里,却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现在你只需要把那颗刚刚发芽的种子扔了,而我呢?要把那棵参天大树连根拔起,你知道那有多痛吗?”
欢欢踉踉跄跄往外走去,踏出大门的那一刻,她差一点就要跌倒在地上。
欢欢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一进客厅,安安跑过来,抱着她的一只腿咯咯地笑。
如果在以前,欢欢会立马抱起安安,情不自禁地在他胖乎乎的小脸上亲吻。安安也似乎是在期待妈妈的拥抱,紧紧搂着欢欢的腿不肯松开。欢欢仿佛听不到安安的笑声,无情地掰开安安的一双手,朝卧室里走去。
她一直在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文思难道说的是对的,不能一错再错了?
她一直反复问自己,她坐在床沿山,两只手不由得使劲扯着落下来的头发。
她想了很久,还是没有答案,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她感到内心深处有一股力量在控制着她,支配着她的情绪。
不,没有错!
一个女人爱上了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恰巧也爱着这个女人。
他们两个人相爱了,这怎么会有错呢!如果非要找出一点错误来,那就是一开始就不应该瞒着熊威。在爱上文思的那一刻,我就应该向熊威坦白,然后让熊威来决定我的去留。
相爱,从来都不会有错。隐瞒和欺骗,却是一种错。
把一切都告诉熊威,还来得及。欢欢像是一个迷失在旷野的人,她不知道要去往哪里,路在哪里,空中忽然有一个声音响起,给她指明了方向,那就是做一个诚实的人!与熊威之间的虚伪相待,内心的苦苦挣扎,比起承担后果,还要使她绝望和痛苦。无论熊威要如何惩罚她,哪怕是离婚,哪怕是剥夺她作为一个母亲的权利,她都接受。
这是罪有应得,她根本就不想为自己辩解。
欢欢心想,每次安安犯了错误,他会乖乖地走到自己跟前,低着头,诚心诚意地说一句:“妈妈,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她也许会在他的手心上用筷子轻轻敲几下,以示惩罚。她每次都会原谅儿子,摸摸他的头,好像什么都过去了。
向熊威坦白一切吧!
欢欢觉得如释重负,坦然地笑了。
下了决心,却一直不敢开口和熊威说明。好几次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非洲的夜晚漫长而寂寞。
无事可做,乐乐每晚都会追一个印度的电视剧。讲一个有钱人家的女儿追寻爱情的故事,情节跌宕起伏,演员的服饰制作精美。
每次看到女主角出场,尤其是当她对着一个男子情意绵绵说话的时候,乐乐总不忘评判几句:“这个女人真是朝三暮四,一会儿爱上了这个男人,爱得死去活来,才没几集,就变心了,爱上了另一个男人。真讨厌这女的。”
电视剧一个晚上播放四集。要一个半月才能播完。很长的电视剧,就像人生。
欢欢看得并不仔细,但是也关注着剧情的发展。就那么几集的功夫,就过去五六年了。乐乐才不去深究电视里和电视外的时间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