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上了。”孟长宁轻笑一声,接过檀木盒,倍感熟悉,与上回那个一模一样,打开里面一看,是一块玉佩,上面的图案依旧是雕刻的紫菀花。
她合上盖子,“是他亲手刻的,东西从边关送来花了多久的时间?”
左一低头,“紧赶慢赶还是花了半月余。”
孟长宁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千言万语最后化为了一句,“替我谢过左路。”
左一点头。
“我也没准备什么……”
左一轻笑,“将军不必顾虑,主子没想过这些。东西已经送到,左一告辞。”
孟长宁瞧着他消失在雪夜里的背影,有些失神。
每年春节一件,生日一件,从不拖延更不迟到。孟长宁拿着手里的东西觉得有些烫手。
她关了门,进房间。谢锦随正黑着脸看着她,“谁啊?”这么没眼力见,除夕夜来打搅人。
孟长宁轻道:“是左一,左路手下的人。”
谢锦随听见这个名字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个人怎么阴魂不散,都远在边关了,还手伸这么长。“他找你什么事?”
孟长宁把东西递给他,“节礼。”
谢锦随打开一瞧,一块玉佩,上面刻着不认识的图案,依稀可以辨认是一朵花,有些熟悉,却不知是什么花。他又不愿开这个口问孟长宁,总觉得一开口自己在学识上就输给了那个武将一样。
他假装不在意地把东西放在桌上,两人相卧而眠。
作者有话要说:送的压岁钱会是串着绳子的铜钱查了一下资料。
原文《燕京岁时记》有载:“以彩绳穿钱,编作龙形,置于床脚,谓之压岁钱。尊长之赐小儿者,亦谓压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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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有两处是不对的,一个是红包包压岁钱是出现在民国时期,二是一般压岁钱都不会只是一个铜板,而是一串。但是为了让故事看起来更符合我心目中的想象,所以给改成这样了。怕误导大家。
(大概这就是我为什么要选架空的原因吧,考据起来实在是漏洞百出。原谅我的知识浅薄。)
第32章 我们回家
早晨起来的时候, 窗户上都布满了霜花, 朦朦胧胧的,让人看不真切外面的世界。
好不容易送走了一连串的客人,孟长宁穿着一身红彤彤的大袄子,欢欢喜喜地站在院子里看着谢锦随堆着雪人。
谢锦随把从厨房偷来胡萝卜给它插上之后,朝孟长宁骄傲地扬头。孟长宁瞧着他和雪人站在一块儿鼻尖通红的模样,也冲他回笑。
谢锦随走近, 然后突然伸手把自己冻得通红的手放在孟长宁粉嫩嫩的脸蛋上, 笑嘻嘻道:“养白净了些。”
孟长宁被吓得一激灵,赶忙躲开, 瞧见地上的雪堆, 一脚便踹过去, 谢锦随看着漫天飞过来的大雪连忙后撤。
两人你一来我一往将木夏和长正好不容易打扫好的院子又给弄得是满地铺雪。
木夏看着缠斗的声音,无力地靠在柱子上, 叹气,“看来今日又没得休息了。”
长正在旁边瞧着自家主子不愿意把手从暖手筒里拿出来,隐隐有退败之势的模样, 憨憨一笑, 道:“或许不用我们扫了。”
木夏抬头, 长正向来话少, 旁人不问便没有话,若不是爱笑都要叫人以为他是个傻子了。
今日竟然主动开口,他刚想问为什么,就见孟长宁被谢锦随一掌击退, 逼得不得不掏出手来,拽着谢锦随的衣领,两人双双落地,将方才好不容易堆好的雪人给撞成了雪崩,全砸在了两人身上。
木夏刚要去扶人,就见孟长宁把谢锦随推开,黑着脸道:“你今日若是不把这儿给我打扫干净了,就别想进门!”
木夏一愣,随后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转头瞧着旁边的长正,见他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笑得一脸欢实,也不去帮忙,就站旁边看戏,哪里有平日的憨厚模样。
木夏表示厉害啊!
初二那天,孟长宁带着谢锦随回了孟家,孟母将养了这许多日子,好药材一样一样地补进去,这些日子不用人扶居然还能自己下床走两步了。
瞧见孟长宁回来的时候,孟母高兴得不行,家里早早地就准备好了东西。
孟长宁瞧见果盘里的糖果,有云绿糕也是大惊,那是孟母最拿手的糕点,松软易化,还不粘牙齿,孟长宁小时候最爱吃这个了。
不过自从孟母身体不好之后就再也没有做过了。孟长宁边吃糕点边看着自己母亲,看来如今身体是真的好了许多,也算是弥补上了一些遗憾。
孟母看她吃得嘴边上都是,伸手给她抹去糕粉,宠溺道:“慢点儿,又没人和你抢。”
孟母身体虽见好,但还是不宜操劳,谢锦随体谅她母女二人便自己同长正还有长青去前院招待客人去了。
虽说孟家过往破败,根基浅又没有多少亲戚,不过如今出了个争气的女儿,既得盛宠又嫁进了侯府,这半年来八竿子打不着的烂七八糟的亲戚也是一大堆,也不好就将人赶出去,便只能好生招待着。
孟长宁吃了三个云绿糕之后,觉得有些饱了,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自己母亲闲聊起自己近来经历过的事情,未生的事情毕竟涉及皇家不太好说,孟长宁便只好和母亲撩起谢锦随的事情。
“哎,娘,你知不知道谢锦随是会武功的。”
孟长宁说的时候觉得有些小意外又有些惊喜,她还想和自己母亲说一说这段时间谢锦随的进步,可是“嘭”的一声,谢母手边的一盘云绿糕都被打翻在地。
这一声把孟长宁也惊了一跳,“娘?”只见孟母眼神有些慌张,手指不停地在颤抖。
孟长宁握住自己母亲的手,很是担忧,“娘?你怎么了?”
孟母回过神来抽出手,自己双手交握,勉强扯出一个笑,“没事。你接着说。”
孟长宁瞧着自己母亲这副模样,怎么都不像是没事,她有些迟疑地开口,“我请了夫子教我与他一同学习,还教他武艺,他似乎很有天分,如今与我打个平手不成问题……”
孟长宁一边说一边关注自己母亲的表情,只见她说得越多,孟母的脸色就越难看,听见后半句的时候,孟母甚至有些激动地质问道:“你怎么能教他武艺呢?”
孟长宁不解,“娘,我为什么不能教他?”
这话好没道理,她为什么就不能教谢锦随了?是觉得她武艺不够高强吗?还是另有隐情?
“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孟母有些慌张,避开孟长宁的眼睛,“长翠,长翠!”
嬷嬷听见声音立马就进来了,“老夫人。”
孟母指着地上的云绿糕,颤声道:“你再去换一盘来。”
“是。”
瞧着长嬷嬷在地上收拾东西,有外人在孟长宁也不敢再多问,等嬷嬷走了之后,两人之间相对无言,孟长宁便是想问,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两母女之间的氛围明显不太好,谢锦随也不敢贸然插手,只能是做着和事佬,不停地给两个人夹菜。
饭毕,孟长宁和谢锦随要回侯府,刚要出门,孟母喊了一声,“长宁。”
孟长宁回头,“娘。”
孟母瞧着她,嗫嚅了半响,只说出一句,“你好好过日子,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旁人只以为是一句普通的交代,可孟长宁却总觉得心里有块疙瘩,母亲有事情瞒着她,还是和谢锦随息息相关的事情。
送走孟长宁等人,长翠把桌面上的东西都收拾了,然后服侍着孟母回房,瞧着孟母精神不济的模样,长翠便开始开导她,“夫人,这都是他们小辈的事情了,夫人何必过于挂怀。”
孟母扔了手中的发簪,怒道:“可是谢锦随已经开始习武了!谢卫氏为何不拦?”
长翠捡起发簪,轻叹气道:“或许她也觉得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大家都应该已经忘记了吧。都十几年了,夫人又何必一直记着呢。”
孟母浑身都在颤抖,“若不是长宁自己求来的这一份圣旨,我当初绝不会同意他们成婚。”
长翠扶着孟母的肩膀,宽慰道:“夫人既然知道是小姐自己求来的,便知道往后如何发展都是小姐自愿的,夫人也该放手让小姐自己过日子了。”
孟母气息急促,心口还是缓不过这口气。
而本应该坐着马车回侯府的两个人现在正手牵着手踏在雪地里,靴子踩在积雪之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孟长宁有些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