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伯伯家的女儿刚医科大学毕业,直接去当自由摄影者了,当时我们家隔壁的阿姨就是和那伯伯一个医院的,直接辞职了,发誓这辈子再也不碰手术刀。”秦梓枭把话说完又看了眼盛一怀的手,杯子里的牛奶纹丝未动,他心下一沉。
盛一怀知道秦梓枭并不只是单单讲一个故事而已。
“可是,这世上还有很多值得去救的人,也并不是所有的患者都想方设法毁掉一个医生。因噎废食,非明智之选,不是么。”盛一怀站起身来把手里的牛奶倒入洗碗槽里。
“我们俩这算不算是破镜重圆?”秦梓枭扳过盛一怀贴着他问。
昨天让这人突然袭击,今天要不能扳回一城实在是太丢脸了。盛一怀把手放在秦梓枭的腰上,这人肌肉紧绷,很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的手顺着秦梓枭的腰滑到前面,把秦梓枭的衣服往上推了推,低下头。
“这是文身?”盛一怀低头看了看,还伸手摸了摸,“有什么别的含义吗?”他上次怎么没注意到。
秦梓枭觉得盛一怀可能触动了文身按钮,被他指腹描绘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跟当时文身的感觉一样。
“好看吗?”秦梓枭把盛一怀的手拿开,把衣服拉上去用嘴叼着。
“我都没看全貌,我哪能断言好不好。这是蛇头?”盛一怀不太确定,又往前凑了凑。
“想看吗?”秦梓枭解开运动裤上的带子问。
盛一怀啧啧两声,“流氓行径。”说完他站起身来,不再纠结秦梓枭文的到底是什么。
秦梓枭吐出嘴里的衣服,抻了抻,系上腰带,“早晚能看到。”
“这车够快。重圆多生分啊,咱俩是勾搭未遂。”盛一怀一巴掌打在秦梓枭的文身上。
秦梓枭还要回话,这时候手机响了起来。他在电话这边沉默很长时间,然后说了句“好,现在就回去。”
盛一怀把秦梓枭的西服扔给他,“放心,有事找你。”他看出秦梓枭的担忧,倒先宽慰起别人来了。
换上西服,秦梓枭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亲了一口盛一怀的脑门,“下次能不能也给我准备套家居服,你的衣服太素了。”
“肯定给你来个东北结婚用的大花被面衣服......路上小心。”盛一怀朝他招手,目送他到电梯旁才关上房门,摸了摸脑门,纯情得跟个傻小子似的,挺可爱的。
非常奇妙的感觉,这房子自己住这么长时间都没觉得空旷,倒是秦梓枭一走显出几分萧索和无趣来。
收拾下垃圾,盛一怀拿了几本书也下了楼,今天能回奶奶那去,他先打了个电话,告诉保姆晚上多做出一口饭来,他晚上在家吃。
刚走到小区门口,就听见周围人齐齐吸了一口凉气,唢呐声还在继续,他往路边瞥了一眼,冷哼一声,随即径直过马路回老小区。唢呐声非但没有减弱,反倒比之前的还响。
这的人就没有那么委婉了,一堆人围着盛一怀,吵得他脑壳疼。
“啊呀,你可回来了,人家跳楼你们医院倒是赔点钱图个清静,这么别着也不是回事啊,这一天天的吵得邻居谁睡得着啊。”
“就是,就是,我们小孙子天天不学好,吵着买了个唢呐,这屋里屋外的吹,这不是给我们触霉头呢么,小盛啊,不是阿姨讲究你,咱们同住一栋楼的,咱都积点德啊。”
“不说为我们考虑,你也得为你自己考虑考虑啊,谁大活人的照片整那样事儿的,多方人啊,你说大爷说的是不是这个理?”
“你天天躲出去倒是清静了,可害了我们这堆邻里了,你们那么大个医院,拿出百八十万算啥事啊,你就给他,图个清静,没捞到钱,你还寻思消停啊,想美事那是。”
......
盛一怀一脚踩在自己的黑白照片上,玻璃像夜空中的烟花,绽放开来,他弯腰捡起自己的照片吹了吹,“回去告诉那人,你们再敢来一次,我就让他什么都得不到。”
他笃定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那天的458煞笔,罗成的钱早就拿到手了,否则,怎么能让他完完整整地站在这,他堵罗成不敢动他,因为他要有什么事,458什么好处都捞不到。
刚才还吹吹打打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打了个电话才敢撤,楼底下突然安静了,纸钱也随着一阵旋风往远处飘去,不懂事的小丫头把白色菊花别在头上,乐呵呵地朝奶奶奔去,气得奶奶辣脚催花,楼下又一下子热闹起来,比刚才吹唢呐的还热闹,东家长,西家短,没完没了的循环别人家的那点糗事。
酒店的包间里,邛游从一个少年的身上撤了出来,没想到这么快就忍耐不住了,他还以为这人要跟他硬碰几天,不过他有点不太满意现在这个局面,他打了一个电话,“把怀慈医院的热搜一条一条撤,接着怎么做不用我告诉你吧。”
电话里的听到自家少爷如此吩咐,哪能不知道少爷一贯的作风,点头哈腰说肯定办好。
盛一怀最开始想看看邛游的手笔,后来被秦梓枭这么一闹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
网上的风向突变,虽然怀慈的热搜下来了,但是让人更加确定理亏的还是他们。
罗薇看了看自己哥哥,“咱们要不再闹闹,我看还能整点钱出来,那么大个医院还能差这点钱?”
“差不多得了,再闹下去进局子的就是咱们,赶紧收拾东西走,这不能待了,我怕哪天那人再找咱们麻烦。”罗成看了看卡里的钱,高兴不起来,更多的是害怕。
“那,老头的头七咋整?”罗薇摸了摸新买的包,她从来没见过一万多块钱的包长啥样,今天算是开了荤了。
罗成看了看家里的东西,有钱还要这些破烂干什么,重新买,“在哪烧不一样,咱给老头买了最好的棺材,寿衣也是最贵的,咱多给他烧点纸钱啥都有了。老头死了就是享福去了,当初咱不也跟他说明白了,他也没几天活头了,最后他自己跳的,谁都没推他,人啊,都是命。赶紧收拾,就说咱三姑病危。”
罗老汉的坟头除了土新点,和坟茔地的其他坟没有什么两样。倒是死后赚了一回大面子,儿女给他买了块碑,让他在众鬼中脸上有光。以前他来给祖先上坟的时候都对着别人家的碑看了又看,想给祖宗立一块,又舍不得花钱,两个儿女要不是因为当初他一意孤行,断了他们念书的路,怎么会像自己一样只能卖力气,所以他对儿女的愧疚让他无怨无悔,这份愧疚把他从那么高的楼上推了下去,他当时害怕啊,他恐高啊,小时候连墙头都不敢爬的人,竟然能从七层楼跳下去,那一瞬间他说不出自己心里那份情感是什么,只觉得心口有东西要蹦出来。
盛一怀看着奶奶闭上了眼才回到自己的屋,他不在的日子,老花猫越发不要脸地鸠占鹊巢,掉了他一床的毛。他刚一躺下,老花猫就叫个没完。
“你还占我便宜了呢,消停待着。”盛一怀嘴上这么说,实际上还是容忍了老花猫占了大半个床这样的事实。他们家这只野猫脾气非常大,曾经有一次差点没背过气去,就是因为奶奶抱了别人家的猫。
桌子上的手机一亮,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发来的信息,鬼使神差地他没删除,点开看了看,是一条彩信,酒店的地址和门牌号,时间今晚二十二点。
没想到他这身皮囊还这么值钱,够着急的。
他拿起手机洗了个澡,换上一套宽松的运动服,转了转手里的钥匙出门去。酒店很好找,他们这但凡是上点档次的酒店都在市中心,一路畅通无阻,看来是打好了招呼。
房门连锁都没锁,盛一怀吹了个口哨,进了门。
窗边站着的男人转过身来,晃了晃手里的红酒,一条酒店统一的纯色浴袍穿在身上,腰上的绑带松松垮垮系着,行走间浴袍里面一览无余,458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盛一怀,你好,我叫邛游。”
“自我介绍就免了,我这种小老百姓当然斗不过你这太子爷。虽说你的风评一向不咋滴,但是我听说你对床伴和玩伴儿都不苛刻,从来不吃回头草。”盛一怀脱掉外套,侧头说道。
倒是有意思。
“大体差不多,没想到院长这人一如既往的爽快,要不要考虑发展长期合作关系,你以前的那些事我可以帮你翻翻看,你的导师一手遮不住我头顶这块天。”邛游食指朝上画了一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