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什么白莲花(47)

卓氏正要唾口大骂,岂料发出的声音便如同鸡叫一般戛然而止。

云嫣透过那柜子的缝隙便恰能看见卓氏脖子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指掐住重重地按在了墙上,云嫣的心口蓦地悬起——

卓氏双脚离地,挣扎抓挠皆无济于事。

她面上的表情比以往刁难刻薄的任何时候都要狰狞可怕,偏偏这个过程又好似极为漫长。

云嫣看到那只手一点一点收紧,毫不费吹灰之力。

她甚至还能听到骨头咯吱碎裂的声音……

云嫣最后看到卓氏口角溢出鲜血来。

她慢慢攥紧自己膝上的裙子,见到那刺目的血周身都忍不住打起了摆子。

卓氏倒在地上的时候,脑袋亦是以一种奇异的角度软软的歪着。

而这样极其残忍的过程,全程都只有云嫣一个人看见了。

从前她不是没见过旁人杀人的场景。

大家要么用毒、药,要么用匕首,再不济便拿起手边的茶壶也能砸死个人……

可是就如景玉那样平静冷漠地用自己的手指掐在对方的脖子上,将一个鲜活的生命还是活生生的时候握在手中,然后一点一点施加压力,最后才将对方的生机截断……至少于云嫣而言,是个极其可怕的死法。

她甚至又无法再将他与每晚上都与她同床的男子联想到一起……

他的沉默寡言与旁人不同。

旁人兴许就像是云嫣最开始误会的那样,以为这种沉默是卑微,是怯懦不堪,兴许又是后来云嫣以为的那样,是为了隐藏实力。

可如今云嫣却又惶恐的察觉,在景玉身上,前面两者兴许都不是真的,兴许……他只是为了用沉默来掩盖他不愿暴露在人前的残忍。

云嫣越想越是胆颤,而那脚步声竟离她愈发近了。

她咬着唇,抱紧了膝盖。

直到柜门被人打开一半,外面的光骤然打了进来,那种突然暴露的感觉让云嫣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云嫣忽然就想到方才景玉对卓氏说过的话。

他往日里忍了卓氏那么久,都可以随卓氏任意磋磨欺负,而今日他只说了一句“不该设计到她头上去”便轻易掐死了卓氏。

他是为了另一个人才会撕开平静的伪装变得如此凶戾。

那、那她岂不是直接陷害了春烟的罪魁祸首……

他前日才叮嘱她不要出门来,她却阳奉阴违,还亲手害了他的宠妾……

小公主蜷缩在角落里,指尖都用力地微微发白,小脸亦是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景玉从容擦去白皙手背上沾染的一滴鲜血,而后才垂眸看向躲在柜子里蜷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小公主。

他往她跟前逼近几分,云嫣便觉得柜子里的空气都被他占据了一般,喘息愈发紧促。

周围顿时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以及云嫣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直到一只冰凉的手指抚到她的脸颊上,摸得一手的湿滑……她才发觉自己已经吓得满脸泪痕。

对面冰冷的气息朝她脸前迫了迫,景玉缓缓俯身靠近。

他的身上仍是云嫣熟悉的气味,这时却又好似掺杂入一种阴冷死亡的气息。

在黑暗的角落,云嫣便察觉唇角被个同样冰凉的薄唇轻轻触到。

抚在她脸上的手指便慢慢滑落在她的咽喉处,将她纤细的脖子轻轻握住,就好像掐住卓氏那样。

云嫣浑身顿时一颤,景玉漆眸森凉,没什么温度的声音便在她耳边轻轻响起:“你可知道错了?”

云嫣哆嗦着唇,只觉得自己几乎都要喘不上气,但求生的本能仍使得她张了张唇。

一直发不出声儿的小公主蓦地用力啜泣了两声,随即颤着声音答他:“知……知道了。”

第38章

云嫣病了一场。

据说还与宫里的一件丑闻有关。

既然丑闻,宫里自然不会透露出太多的风声。

只是卓夫人在梳云楼里急病而亡却是藏不住的事实, 大抵是受了这场惊吓, 才叫云嫣连在睡梦中神情都苍白无助得很。

夜里丫鬟们端着热水进进出出。

皇子妃要换衣服要擦身体,也都是六皇子亲力亲为。

终有人忍不住偷偷打量一眼六皇子, 却恰好对上了对方那双幽深的眼眸。

他虽仍是以往那副温和的面容,可目光中却无端地透出一抹略是渗人的情绪, 令人顿时不寒而栗。

小丫鬟手一抖,铜盆便摔在了地上, 还吓到了四周的人。

旁人七手八脚地帮她捡起东西, 她却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起。

“都下去吧。”

过了片刻, 六皇子终于淡淡地吩咐了一声,小丫鬟才手忙脚乱地起身退出了房间。

待屋里重归宁静, 景玉才替云嫣盖好了被子。

这会儿小公主就像是一个任人摆弄的瓷娃娃,卷曲的长睫静得像是两只睡蝶, 连呼吸都轻缓得叫人察觉不出。

她往日里自以为自己最是精明, 以为景玉真不知道春烟那香粉盒子里是什么, 偏要在他的眼皮底下任意妄为。

景玉抚了抚她柔嫩脸颊, 眼底的幽深恍若无底深渊。

他已经记不起这是第几次纵容云嫣了。

她明明只是一只在旁人眼中香嫩甜软的草食动物,却偏偏要装作会吃人的声势。

可惜小公主却只能一次又一次地证明她的外强中干。

隔两日景玉被天子单独传召。

天子垂眸打量着六子, 面色深沉。

“三皇子与你妾侍有所苟且,又害死了卓氏,却并非他本愿,茶水里有人下药陷害,背后之人朕已经着人私下去查, 之后必然不会轻饶,朕已经惩罚于三皇子,你可还有别的要求?”

寥寥几句,将扣在景绰头上的罪名不轻不重地摘下。

天子那一颗心,偏袒地几乎令人发指。

景玉神色沉静,听完他的话后却淡声道:“儿臣那妾侍无辜,不知陛下可否饶她,允儿臣将她接走。”

天子闻言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

他以为景玉遭受了如此明显偏袒的待遇之后会激愤无比,至少不会像当下这样平静。

可景玉彻头彻尾都更像是一潭惊不起任何波澜的死水。

他的心思显然藏得比任何人都要深。

然而即便是这样一个小小的条件,天子也并没有允诺景玉。

毕竟这一番丑闻牵涉皇室,那妾侍活着,对谁都没有好处。

待景玉离开之后,郑福才诧异地与天子道:“外面都传那六皇子宠爱妾侍,没曾想他竟会这么宠爱,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要那妾侍,而不要求旁的补偿……”

天子目光深不可测,望着他道:“你觉得他是真的宠爱吗?”

他看似不嫌妾侍,在这等情况下也仅是要对方安然无恙的回到府上将养。

可不管是浅浅的喜欢,还是更深的爱意都是人的一种感情,而非行为。

即便得知爱妾与三皇子发生了丑闻,景玉却从未有过点点怒意,更不要说苛责景绰半分。

哪怕他是个软弱无能之人,难道连伤心的情绪也都没了?

郑福心里想了一圈,也慢慢回过味来了。

倘若这样的无动于衷也能称之为爱,那么这位六皇子对宠妾的爱也未免太过凉薄。

出了大殿,楚吉静静地跟在景玉身后,打量他的神情。

作为一个奴才,楚吉便是通过这种察言观色的方式去一点一点揣摩主子的性情。

可景玉却很显然是就极为难懂的那一类人。

因为从他的脸上,在应当泄露出愤悲伤或者愤怒的时候,他却什么情绪都没有,整个人刻板地宛若戴了一只完美无瑕的面具。

亦或是,他本就不悲伤亦不愤怒。

“六皇弟……”

这时有人过来,楚吉立马收敛了揣测,抬头看去,便瞧见了二皇子景和。

景玉抬眼,淡声道:“二皇子殿下。”

他并未称一声皇兄,与之疏淡得着实不像是一家兄弟。

只是想来任谁这时候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去客套。

毕竟从表面看来,养母去世与宠妾被辱已经是极大的悲哀,可更大的悲哀是他的父亲全程维护另一个儿子,却连半分公道都不能给他。

景和走到他跟前,目光颇是迟疑,半晌才问一句:“公主她……还好吗?”

景玉扫了他一眼,并未回答。

景和抿了抿唇,似乎猜想到自己不能从他这里得到答案,便轻得不能再轻地说了一句,“你好生照顾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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