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怀疑她是甄家派来的?”楼思雨验过他身上的伤,见没伤着筋骨才放心不少,只是他周身的皮肉却是没多少地方还好着,想必是进了人家设好的陷阱。
“我没证据,倒也不敢妄言。”沈清雪摇了摇头,“只因眼下不知从哪里放出的消息说是我请旨抬沈氏女为正王妃,在外人眼里你我二人怕是早已水火不相容了。”
楼思雨嗤笑一声:“我与那沈阙素未谋面,她的事又与我什么干系?再说,那所谓父母之命也未曾与我商量,怎的我还要夹着尾巴做人?”
“人言可畏。况且眼下的事件我们还并不能窥之全貌,也许沈阙的死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楼思雨仰着头长出了一口气,他向来是烦透了这些党派之争的,可如今他和沈清雪谁都不能独善其身便只好妥协。抬手帮他拢好衣服,楼思雨有些不甘愿的问他:“依你之见,我们往后若是遇上了怕是要在人前装不和?”
“倒也不必太过,你曾是太子伴读,若是我与你太过敌对反而会给王府引来更大的麻烦。”
“你以为若非你那个好皇兄,你这个九王妃是怎么来的?”楼思雨一向看不惯当今皇上总想着排除异己的小心思,当着沈清雪的面总要控制几分,可眼下却也没把住嘴,又念叨了几句。
“你这直肠子,当着我的面讨个嘴上便宜也就罢了,若真的嚷嚷到外面去怕是早就丢了脑袋。”沈清雪笑他,“我还听说你在百花宴上可是出尽了风头,皇上还觉得你心思奇巧、玲珑乖顺,也不知你竟是用了什么法子把人骗成这样。若是相处久了知道你这人竟是个愣头青怕是这侍卫队长的衔早没了。”
“我又不在乎什么官职品阶。”楼思雨冷哼一声,听着他这么笑话自己委屈的瘪了瘪嘴,“你知道我,若是往后入了朝堂若是没你在边上我这脾气怕是收不住了。”
沈清雪知他性格直烈也晓得官场不比战场怕是叫他应付不来。
“等我们寻着机会便想个法子叫他把你扔到战场上去便是了,守着块离他远些的地方做一方将领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沈清雪身上的伤虽是吓人可也并不重,楼思雨瞧着像是细钢索割出来的,且伤口大多都在上半身。虽然密集却也不深,只叫人放两滴血多疼上一阵子罢了。
楼思雨瞧着就又生出许多气闷:“你倒是敢往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跑!弄成这副样子怕是也能叫皇上少几分疑心了!”
“你这家伙!”沈清雪被他逗笑了,“若不是为了案子谁愿意受这皮肉之苦?眼下我们还是要看皇上会怎么做,毕竟他如今把目光锁到我身上要么就是已经开始怀疑我了,要么就是在试探。我们倒还好,只是平白又带上一个越陵怕是往后还要小心许多,毕竟这越侯爷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第9章 进宫
越陵夜里折腾了一顿,这会儿还在床上睡的四仰八叉,丝毫没有“新媳妇”要去给公公婆婆敬茶的自觉。
永宁王府一早就来了传旨宫人,沈清雪也没客气,叫人在前厅候着,自己慢吞吞的随手披了件外衣,头发也没束只用了条红色的发带随手一绑了事。
“王爷吉祥。”来人依旧是那个曾去过沈家模样讨喜的内侍,不过显然与沈清雪也是熟人,也没急着宣旨反是先迎上去,“奴才今日奉皇上召命前来不方便行礼,等到王爷得空的时候我再来打扰。”
沈清雪笑着与他寒暄:“徐公公向来客气,只是本王最近旧疾复发,这般模样倒是失礼了。”
沈清雪向来是不需要跪着听旨的,但也还是规整的立在一旁听他念完。
待他受了圣旨,徐绘打了个眼色屏退了身后的随从才悄声问道:“想来王爷新婚必是要忙上许多,怕是比以往还要累上许多,如今皇上邀王爷携王妃一同入宫,王爷可还支持得住?”
沈清雪的脸上失了血色看起来脆弱不堪,徐绘赶忙拉了椅子扶他坐下。
“本王自幼体弱,得皇兄惦念自是感激。只是眼下却是行动不便,怕是要劳烦公公给回个话,就说本王下午方能过去。”
徐绘笑着应了,顾盼一番便又低声嘱咐了一句:“今日早朝过后皇上不知为何留了武状元去御书房,想来应是商量着给些补偿算是平了臣下之心。”
如此,沈清雪便塞了一小袋黄豆大小的金珠子给他:“多谢徐公公。”
将人送出去,沈清雪回了书房,尹姑姑带着两个婢女端了药布正等着。
“王妃怎么样了?”
“夜里许是想探路了,奴婢怕出岔子便叫人今早送了份地图过去,想必这会儿已经摸出门去了吧。”
“那倒未必。”几日相处下来,越陵的性子沈清雪也算了解,“那家伙夜里折腾了许久,想必这会子还要在屋里睡懒觉。你们也不必吵他,只是如今他恐怕是走不得了。”说到后面沈清雪的眉头也揪了起来,对着尹姑姑嘱咐道,“过了午时我便要带他进宫,到时候奶娘怕是要辛苦一些了。”
“奴才自会照顾好王妃。”
尹姑姑心下有疑但也并未多问,只嘱咐了浅溪他们将人看紧就是了。
倒也真叫沈清雪料中了。等着“出阁”的这些日子越陵每日都要学习女子的举止仪态,自然比不得在家里时候舒坦。又因为进了王府之后提心吊胆的千防万防如今已是累成死狗摊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怎么推都不醒了。
沈飞坐在边上叹气:“我的小姐诶,你可快些醒醒吧。我刚听他们说皇上已经叫人过来传旨要王爷带你进宫啊!”
越陵在床上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一边嘟囔着一边又睡了过去:“皇上……皇上见了本侯爷还要礼让三分,咱怕他作甚……”
沈飞吓了一跳,索性此时屋里没人,不然他俩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王妃醒醒!”沈飞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把人拽起来了,“一会儿您要跟着王爷进宫面圣啊!”
然而越陵迷糊糊的坐在床上左摇右摆的直往下出溜,压根儿没听见。
过了半晌,等到浅溪和溟潭在外面问安,越陵才慢吞吞的洗漱梳妆。
“王爷听说您不舒服便和皇上告了假,咱们过了午才入宫,主子倒也不必急。”溟潭帮着摆饭,都是些顶饱的东西,给的也是和王爷院子里用的一样的那种大碗,“到了宫里规矩便多了,王爷特意嘱咐您多吃一些。”
浅溪也过来接话,顺便拿布巾子给越陵净手:“王爷对您可是上心,怕自己身上的药味儿太重您不喜欢还特意为您单独预备了一顶软轿。等您用过饭奴婢就去给您收拾出来。”
越陵咬着筷子转了转眼珠,觉得越来越摸不透这位神秘的永宁王殿下了。
午后入宫,王爷应是从正门直接由一顶轿撵送到御书房门口。而身为王妃的越陵则是要直接去往后宫给太后和皇后问安。如此,两人自宫门外便要分开走了。沈清雪不放心,便将原就是从宫里出来的尹姑姑留给了越陵。
沈清雪进得御书房里,不成想那被他夺了“心头爱”的武状元楼思雨竟然还在,眼瞧着他从外边进来才慢吞吞的行了个不甚认真的礼:“九殿下。”
眼神里带着几分敌视却又不得不妥协的不甘。
索性沈清雪似乎并不在意,又因为抱得美人归的志得意满脸色都比先前要好上几分。
皇上自书案前走下来,脸上带着笑,拍了拍楼思雨的肩膀,眼神却是望着沈清雪:“楼卿应也是知道的,朕一向最是疼爱小九,倒也惯的他出了不少的个性。你且放心,朕既答应了你的请求自会办到,且去吧。”
从开始到楼思雨离开,沈清雪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这倒是叫皇上得了几分趣味,他还从没见过这个幺弟这副模样过。
“朕知你不喜热闹,便退了朝臣们的贺礼,也免得你坐在那里受累。”皇上召唤人给沈清雪搬了椅子让他坐了,“听说你昨日又闹了病,可好些了?”
“旧疾而已,劳皇兄忧心了。”
“你自小便是这个性格,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不说,也只好让朕多替你想想了。”
他这话说的摆明了就是压沈清雪一头,这请旨封妃的事他必然是得认下了。
“倒是叫皇兄费心了。如今臣弟与王妃正值新婚欢喜的紧,只是要你头疼一阵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