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何还要我出面?”越陵清醒过来,却还在沈清雪身上装懒骨头。
沈清雪也好脾气的任由他挂在自己身上,顺手帮他理了理头发:“你且要出去一趟,毕竟是要个面子充数,有我陪着你自可放心。”
越陵揉了揉眼睛,透过窗瞧见外头正热闹:“怎么这么快就收网了?”
“已经过了半日,夜里就该落网了。”沈清雪心里不踏实,便又嘱咐了两句,“我不善武功,若是待会儿对面的露了面,怕是要你跟我紧些了。”
越陵被他逗了,脸上鼓的成了个小猪嘴:“感情你叫我就是要我给你做侍卫保镖的。”
“那我得多有面子,有个侯爷保护。”沈清雪瞧着外头闹起来了便拉着越陵出去,“走,许是逮着了!”
夜里露重,沈清雪出门的时候又咳嗽了几声,越陵咂着嘴捞了件披风给他系上:“明摆着是个病秧子,还要装个样子出门,偏你就想这么麻烦人。”
“是是是……劳烦王妃了。”沈清雪知他不过就是要讨个嘴上便宜,便也惯着他,还甚是认真的给他行了个礼,把人逗笑了,也惹得一众下人们艳羡了一番才作罢。
一行人到了员外府的后院,下人们来禀,说是贼人逮着了。
沈清雪心中有数,虽说是逮着了,可他们毕竟不是真的丢了金银首饰,自然是不能抓贼拿脏。他们不过是抓了个偷着往外跑的嫌疑人。
院里围得水泄不通,里圈是沈府的家丁,外圈全都是九王爷府上的亲兵,个个带刀,夜里映着火把一瞧甚是吓人。
沈福春正在边上守着,一见越陵他们二人过来便赶紧过来禀报:“王爷、王妃,属下们寻了半日,人是找到了,可东西却不知被藏到了哪里去。”
越陵与沈清雪对视一眼,一旁的管事妈妈便上前去问话了:“我们王妃虽是不缺什么金银首饰,可那到底是上头高堂留下的,可不能就这么平白的没了!若是不寻出个下落叫你们这些个不中用的都去吃板子!”
拨开人群,却见那中间被五花大绑着的是个身形瘦弱的黑衣男子,他低着头叫人看不清脸。下头人得了眼色便将那人的脸抬了起来。这一弄倒好,越陵瞧了个清楚,当下愣在了原地,口中喃喃:“怎么……竟是他?”
沈清雪上前一步,凑了近些,倒是吓得那沈福春过来拦住:“王爷小心,这贼人滑头的很,虽然武功不济可是身上的鬼东西多得很,方才小的们好悬没叫他一个火球给烧秃噜皮。”
沈清雪提着一口气,转回头又看了看越陵,见他面色似是惊疑,便只好将旁人赶走,留了心腹守着,这才过来问话:“本王多日不近朝堂,倒是不知道,甄公子已经得了皇上的圣旨可以出得宫来了?”
那跪在地上的,可不就是那个被皇上软禁在皇宫里的甄家世子。
甄秣脸上的颜色并不好看,许是和人撕打的时候失了体面,身上的夜行衣出了好几道口子,脸上也落了灰,形容狼狈得很。
第17章 求援
之前底下人回话,说是没找到东西。说穿了就是没有找到沈阙的尸体。可说到底,既然只有甄秣出现在这里,那么他应当就是嫌疑最大,可这人毕竟又是文昌公家的大公子,有个小公爷的身份在这儿挡着,严刑逼供这一套自然是不能用到他身上的。
“我本不过是为了寻王妃帮忙的……并不是你们要抓的歹人。”那甄秣倒是有眼色的很,还未等人问话便自己先开了口,“近日收到家书,家中我父突发重病,为人子女,我自然是要回去侍疾,可是连着求了皇上几日他都不肯开口,我便只好另寻他法。偌大的皇宫我也没有旁人可寻,只与九王妃有过一面之缘,浅谈了几句,想他应是古道热肠之人,故而才赶在今日过来想要与他商议。”
这回却是把事情摆到了明面上来说,沈清雪不好当着外人的面与越陵去掰这事,便只好自行出面:“本王与王妃自是一气,世子若是有什么难处达不到天听,本王代为传达也是一样。只是我妇常处深院,沈员外家又是文人居多,若非今日本王在此,甄公子此番怕是要叫人为难了。”
这话摆明了就是不信他说的,等着他另给一个解释。可那甄秣竟然越过沈清雪直接去跟越陵对视:“王妃……”
“主子……”沈飞站一边气得直瞪眼,可是身为奴仆她并不能直接开口训斥公侯之子,便看着越陵生气,“夜里冷,要不您还是先回去吧,这儿有王爷呢。”
越陵有心替他说情,可也知道这事并不小,于是便有些拿不定主意。他与甄秣一见如故,那人温和、柔弱,和当下的沈清雪是不同的。身处皇城,沈清雪纵使再不得势可到底是个皇亲贵胄,出门便是锣鼓开道的金贵主子,与甄秣这样背井离乡任人宰割的小羔羊不同。单凭这一点便叫人莫名生出几分怜悯和心疼。对他的话不自然的也就多信了几分。
“清雪……”越陵拉住他,“若真是文昌公突发疾病,晚庭他这样做虽然不合规矩,可到底也是有情可说。”
沈清雪回过头,看着越陵的眼神里带着他读不懂的情绪,可到底也没有再劝他回去。
突然,电光火石之间,沈清雪突然上前一步出手扼住了甄秣的下颌。可与此同时,沈清雪微微偏过头,看见了架在自己颈后的那柄软剑!
是越陵。
微微闭上眼,沈清雪用另一只手稳稳地将一颗小药丸从甄秣口中取了出来。
他明显感觉到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有些微微的颤抖。
沈清雪拦住了要制住越陵的几个侍卫,只叫他们捆了甄秣严加看管也就罢了。等人都走干净了,他才慢慢地转回身,接着月色打量着越陵。那人早已收了剑将手垂在身侧,眼神里带着躲闪,犹豫着该如何与他解释。
夜里突然起了云,除了不远处家丁还打着灯笼却是半点光亮都不见。
“最后的杀招只要在人前出现一次就不再有用了。”沈清雪抬手撕掉了自己早上给他戴好的易容也并不去看越陵的表情,低声道,“可若是有人败在相同的招数之下,要么是奇蠢无比,要么……”是用情至深。
“我只是情急……”越陵拉住沈清雪,“他没有武功,你贸然出手,我以为……”
沈清雪将缴来的药丸摊开,右手上的伤因为方才的一番动作已经又一次裂开,血也染透了药布。但他似乎毫无所察,只盯着越陵:“越侯爷,若你与甄小公爷私交甚笃,我不能干涉,可到底也总有护不住你的时候,故你若是愿与他亲近总还是要留着一份底牌才是。若是你觉得我今日这番话算是愈距便当我从未说过这番话就是了。”
那人一直都是清贵温和,纵使面无表情,那双眸子里透出来的光也是温柔的。可就在他离开前的那一刻,越陵清楚地看见了那双眼睛里透出的冷漠。
想来是自己唐突了,越陵再傻也知道这人是生气了。便想着要怎么哄他,可脑子里一团乱麻根本理不出思绪。先是沈阙尸体被盗,紧接着就是甄秣被抓,这其中的关键他还没有想通他又惹恼了沈清雪……
原是想着让沈飞帮忙想个法子,女孩子的小心思到底会细上一些,也比粗笨的大男人更会讨人开心。可没想到这丫头竟然狠狠剜了自己一眼便转过身去不理人了。
越陵心里便又苦了一层,烦闷得很,想着夜里街上早就肃清便换了衣裳出了沈家大门。
街上倒是干净,除了打更的连个卖包子的都没有。越陵有些犯难,他原是想着买些街面上的小零食带回去给沈清雪道个歉,可眼下别说是摊子,就是大活人都捞不着一个。
这时候还开着门的店子那里哪里是什么正经生意,越陵走得远,心里又装着事儿,走到了红绿灯笼的下头自然会被从门里出来的的姑娘婆子往里扯:“公子,来喝两杯呀?”
越陵从来都算不上是正人君子,但是却有一点,他爱干净。
那些缠上来的半老徐娘自然是入不得他的眼。烦不胜烦,越陵此时甚至有些后悔出来,他有些想念沈清雪身上淡淡的药香了。
从一个已经快要打样的小酒馆打了一小坛子酒,越陵就这么慢悠悠的往回走。这会儿他倒是能体会到人们常说的“近乡情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