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豁这才被他逗笑了,忙带着众人进屋。
沈清雪难得有心情与他说笑:“本王倒还不知道,早上一碗海鲜粥配三五样点心比不上娘家的包子,等到回去的时候还要请岳丈赏我个厨娘才好了,不然怕是要王妃夜里睡不踏实了。”
沈员外微微僵了半刻便笑着应承了。可心里头到底也是悬着事,那笑容便越发的难看了。
想他是在笑话自己这几日在王府里吃得多,越陵气得拧他,倒也不在乎下人们看着。这番做派倒显得恩爱,几个丫头打远处瞧着便低声笑着跑开了。
因知道内情,饭桌上沈员外便免了女眷的礼数,只留了心腹照应,说话倒是方便了不少。
众人皆是顶着一副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脸,沈清雪便猜测着许是有什么大事,果不其然,待到饭后,沈员外便将人都赶了出去。屋里肃静了,他便“哐啷”一声跪到了沈清雪面前,哭喊道:“王爷救命!”
越陵一愣,还没等沈清雪开口就开始烦了:“你便是个软骨头,怕他作甚?”将人拎起来,瞧着他脸上丧气,便也不好再骂他。
“何事?”沈清雪拉回越陵,心知他是个急脾气,若是不叫他闭了嘴怕是有事也说不得了。
“我阙儿的尸体不见了!”
“什么!”越陵惊得砸了手里的茶碗,“什么时候的事?”
“昨、昨天下午就没了……”沈豁顶着一头的汗,才将原委说清楚,“头几日倒还好,我每日从庄上回来阅了账目便回来替阙儿整理衣冠,可偏就是昨日,我去前头查账目的时候竟对不上了,这才耽搁了回来的时候。可谁承想,我刚一回来便听管家说阙儿不见了。追到密室里头却是连半根头发都没了!”
那沈豁说的就又要哭出来,短短几日竟就好像老了十几岁,怕是再来一桩事就能要了他的命。
“别哭了!”越陵被他哭的头疼,心里燥得很,便又去推沈清雪,“这事你怎么说?”
屋里仨人,沈员外是个没骨头的,成日里抱着算盘珠子搂着钱袋子,叫他做个搂钱的耙子还行,若真摊上事儿怕是头一个便先折了脊梁骨。越陵又是个脾气爆的,眼下还有沈清雪守着,若是单就他一个人怕是要直接烧了房子。索性他如今还留着一丝理智,知道靠着沈清雪。
独剩了沈清雪还是清醒的,便拉着越陵坐到自己身边拍了拍他的手背算作安抚。
“沈姑娘失踪,那‘沙华’可还在?”
沈豁一愣,随即摇了摇头:“那珠子也一同不在了。”
沈清雪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若是连着‘沙华’也一并被盗,怕是对方的目的未必在沈姑娘,只怕往后我们须得小心了。”
得了沈清雪的提醒,越陵也逐渐醒过味儿来:“你的意思,对方是想借着沈阙做筹码?可他的目的是什么?”
沈清雪瞧着他,眼中难得露出情绪:“怕是你假冒沈姑娘的事已经泄露了。”
越陵倒吸了一口凉气,似是想起了什么,而后又摇了摇头,口里念叨着:“不会……”
挨着他这样近,沈清雪自然是听清楚了,倒也不追问,只当他是被惊着了,低声劝慰道:“这也不必慌,那贼人窃了沈姑娘的尸身定不能大张旗鼓的就走了,这事兴许还有余地。”
“那、那我待如何?”沈员外哭红了鼻子,“我沈家就这么一个女儿,如今却是连尸首都难以保全,这可叫我怎么办呐!”
“员外莫慌,你先寻个由头将全府锁了,院内院外的好好搜查,这个时间应该还在府里。”沈清雪将带来的侍卫遣出去一队帮忙,“本王与王妃今日便留在这里,也好帮你找人。”
那沈员外得了主心骨自然是千恩万谢的跑出去办事了。
“你是怎么知道沈阙是尸体还在沈家的?”越陵一双凤眼紧盯着沈清雪,总归不能信他是诸葛孔明在世平白落下个能掐会算的本事。
“若是自沈姑娘身殒的那日便出了这档子事到还不至于叫人惶惶,只是这么多日过去了,你已是名正言顺的永宁王妃,可偏就叫人拿了沈姑娘的尸首,连带着‘沙华’,所以,我们的事怕是瞒不了许久了。”沈清雪瞧着越陵,纵使他这会儿顶着沈家姑娘的脸,可那眼神依旧张扬凌厉,倒也不至于就叫人错认了。难得,沈清雪笑了,“侯爷才能卓绝,家底殷实自是不怕。倒是小王手腕子软了些,只怕若是等到事发,还请侯爷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护我一番便好了。”
越陵倒是被他说愣了:“诶诶诶,你这个满肚子都是鬼主意的,怎么这回还求到我跟前儿来了,是有什么天大的事竟将你个王爷困住了?”
沈清雪放了王爷架子靠倒在人家身上,许是中午被劝着喝了两杯酒的故,这会儿咳嗽起来便收不住了。越陵向来不会伺候人,别别扭扭的给他拍了拍背:“我自十岁起便当着北山越氏的家,这手上担着不知多少人的命,剑上沾着的血怕是能染完了护城河的水,你竟也敢指望我?”
第16章 窃贼
沈清雪咳过这一阵缓上一口气,转回头对着那人笑,眼神里透着水光,分外好看:“你我是拜了父母高堂的夫妻,本就该是一体的,我缘何就不能靠着你?”
越陵顿了一下,反应过来这人一个堂堂王爷竟然公然调笑他,知道他这就是好了,便将人推开了又捶他一顿才算是罢了:“我堂堂定远侯七尺男儿竟就成了你的妻,九王爷,做人可不是你这样的。正所谓士可杀不可辱,你该知道我的脾气,若你非要同我一起也未必就不行,毕竟我北山侯爷府还缺个侯爷夫人,王爷意下如何?”
沈清雪想了一阵,也不知是在盘算什么,过了半晌才开口:“那我需也得是个正室的位置才算是公平。”还没等越陵反应过来他又说道,“侯爷若是真有诚意怕是还要选个好日子往我府上递了帖子才能作数,我好歹是个皇子,侯爷的聘礼若是没分量可是要叫人笑话我的。旁的到也没什么可挑,侯爷只用心准备本王自会上你侯府的轿子。”
“你……”越陵瞧着他,他是万没想到沈清雪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的。
且不论这番嫁娶的戏言能不能做得数,端是这一番话便是表明了二人一体的决心,叫人感动了半晌。可越陵总在不该明白的时候明白——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盗贼还没出府的?”越陵盯着他,“你一向鬼主意多,可不许就这么给我糊弄过去!”
“不过是时间上凑巧罢了。”沈清雪与他面对面坐好了,又给他递了碟子点心过去才接着给他分析,“你如今身份才露出去,沈家小姐尸身便不见了,这里多少有些巧合。且若是留下了‘沙华’倒还不能确定,可若是要利用沈阙的尸体做筹码,那尸身必定不能损毁,窃贼那边自然要小心许多。且‘沙华’失踪,足见那窃贼对药理毒物应当也是通晓的。”
越陵瞪了他一眼,嗔怪道:“你倒是拿我当猪喂!”
话是这样说,可到底还是没忍住,又往嘴里填了块桂花糕。
沈清雪就这样看着他笑,“我知你性格,倒也不怕你意气用事。只怕若是真有事,你却不肯与我说,反倒叫我不知该如何护着你。”
越陵何等人物,自然知道他想问的究竟是什么,心中虽然多少有些不快可人家归根究底每一句都是向着自己的。只是那嘴里的糕点到底也是去了几分甜味了。
“我什么武功路数王爷难道不清楚?倒也不是我越陵狂妄,就算是你们皇宫大内与我而言也不过就是草纸一张。”
因为有了皇家的侍卫,沈家竟被围的像个铁桶一般,这回可真是连个鸟都飞不出去了。
已经入夜,可沈家的家仆依旧点了火折子在山上院里来回的巡视,有人问起,便说是不小心失了九王妃母亲给的金钗,正急得上火,故而若是寻不着怕是夜里都不得安生,叫人加紧了找呢。
这会儿该着急上火的那位却还睡在屋里,呼噜打的山响。沈清雪无奈便只好将人推起来:“灵川,醒醒。”
“嗯?”越陵迷糊糊地爬起来,脑袋一歪便又要睡过去,嘴里嘟嘟囔囔的,“怎的,找着了?”
“哪里就这样快被寻到。”沈清雪扳着他的肩膀把人支起来,任由他靠在自己身上瞌睡,“你缓一缓,过会儿还要出去露个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