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生活(22)

陆远乔笑了起来。

陶真过去问他是干什么的,他说没工作,钱和房子都是以前挣的。即使是现在,陶真也不太清楚他到底靠什么为生。

“有几个小生意,饭馆,客栈都有。你们公司要是出游,可以跟我联系。”

“结婚了么?”陶真忽然脱口而出这个不相干的话题。

“没有。”他说地很洒脱,“你结婚了,我知道。”

“离了。”

“什么?”他看向她。

“我离婚了。”

“什么时候?”

“昨天。”

两人一时都有些沉默。

陶真现在住在市中心一处高档小区,房子有一百多平米,装修简洁时尚。若是过去,没人会相信这么没有“特点”的屋子会是她的家。

陶真留老朋友喝了杯茶。

“你过去最不爱喝茶。”他看着她一整套价格不菲的茶具说。

“对,过去我只喝碳酸饮料。不懂茶。”

“抽烟么?”

“抽,这个戒不掉。”陶真笑说。

她的头发在脑后扎了一个矮马尾,很顺。不像过去,头发又干又硬,扎手,想顺很难。

她的穿着大方得体,姿态优雅。不像过去,总是翘个二郎腿,嘴里一根烟,坐哪里都像没骨头似的。如今这人,怎么看都不像她。

往事历历在目,却又恍如隔世。人在眼前,这么近了,还是让人感觉真假难辨。

陶真一边泡茶一边兀自说着那些闲事,陆远乔打断了她,“——我找过你,他们说你搬家了。”

她手里动作不停,垂着眼,笑说:“你说的是挨着厕所的那间吧,出狱后,没人愿意用我,挺不方便的,就换了个地方。”

说起这些,陶真平静地很。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往,云淡风轻的好像不曾存在过一样。一切艰难不如意,都在那不痛不痒的五个字里“挺不方便的”。

“你知道我一直在找你么?”

“知道。”

她喝了一口茶,“在里面,我认识了几个朋友,学了些知识,看了不少书。也算是有个机会进修一下。你知道,在里面我什么都不能干,只能劳动和学习。我能有今天,也要感谢那段日子。”

她的描述,就好像是去国外念了一趟书,而不是蹲监狱。

“在里面你不想见我,出来后我找不到你。”

“那种地方少去的好。不吉利。”

事到如今,那些曾经急于说出口的,必须要讲给对方听的话,都没那么迫切,甚至没必要了。

两人又聊了些其他——生活,工作,一切不太重要的事。

陶真和过去很不一样,像是另一个人,只是她们拥有同一副皮囊。

“如果今天没遇见,你是不是永远不会来找我?”

陆远乔看着她在厨房里有条不紊地洗餐具。她准备了些新鲜的水果,等待装盘。

“我们这不是见着了么?还这么巧。”

她正在洗一个白色的瓷盘,手指纤细,在瓷盘上轻抚。腰身跟着轻轻晃动,丰乳肥臀。

“我今天打不着车,招了好几辆车都——”陶真忽然被他从身后抱住,慢慢握住了手。

“不拉你?你可以投诉。”他说着,靠她更紧了。

“……我不想找麻烦……”闻到久违的气息,陶真缩进他的怀中,阖上了眼睛。

今天的他们,唯有身体最为熟悉彼此。他们深深想念着,吸引着。

说什么都不对,索性什么都别说了。

他们吻在一起,彼此寻着,纠缠着。

是一个忽然打碎的盘子让他们停了下来。

“昨天才买的盘子,可惜了。”陶真整理了衣衫,陆远乔已先一步帮她把碎盘子整理进垃圾桶里。

“再买一个一样的。”

“没有一模一样的。”

帮她料理妥了,陆远乔才留意到垃圾桶里有一个丢弃的男士洗面奶。

“我得走了。”

“嗯。”

陶真送他到门口,看着他穿鞋,“我很久没做过了,记得来找我。”

陆远乔没有给她答复。

她的确很久没做了。人都走了半天了,她还在想他的身体,想他后背上那大片的纹身,健硕的纹理脉络。他怎么不留下来呢?

百无聊赖,也不能总想那事儿。陶真于是把病志本拿出来,连认带猜地研究起病志。很快她就皱眉头了,“是我水平太低了么?这写都什么呀?”

认了一半,有人敲门。

陶真脑子里还在转悠那几行字,思索状开了门。门外站着陆远乔,他松了松领带。

什么都不必说,陶真退了几步自把人迎进门来。

第 13 章

那年的深秋,陶真刚满二十一岁。

金黄色的落叶铺了满地,微风吹拂,沙沙卷起。陶真被午后的阳光照着眼睛,醒了。午休,竟然做了个梦,还是个春梦。梦里她与人缠绵不休,激情难退。

太可笑了。陶真一睁眼睛就笑,把室友叶玲玲吓了一跳。

“你笑什么呢?”

“刚做了个梦。”

“什么梦?”

“好梦。”

“梦见帅哥啦?”

“嗯,梦见帅哥把我拿下了。”

“这么好的梦,你醒过来干什么?”

“不能纵-欲。”

陶贞从床上爬起来,“今天别等我吃饭,我有事儿。”

“又加班?”

“不是,是去见一个人。”

叶玲玲见她一改往日朋克造型,变装成一个吃素的小白兔,倒有些好奇了。

“去见谁要弄成这个样子?”

“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昨天给她留了一个地址,让她去找他。陶真本想不去理他,可睡了一觉又改了主意。

这个地址还蛮好找的,市中心地段,有一栋商住两用的大厦。陶真在大厦门口掐了烟,嚼了一颗口香糖,又把身上的味道扇了扇。

五分钟后,陶真找到2301号房间,按响门铃。等门时,陶真就把口香糖吐了,仔细闻了闻身上的味道,没烟味儿了。

应门的人刚洗过澡,头发还是湿的。

那年,陆远乔三十岁。

陶真被他刚出浴的样子吸引了去。这个人身材很好,长相不错,叶玲玲说他条件也必定不错,还说这个世界不公平,这个人一看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

陶真想起这些来,露了个笑容。她知道此刻的自己必定一脸色眯眯的神色,她才顾不得这许多。

陆远乔刚开始没认出她来,要知道,昨天她的装扮还是铆钉夹克,烟熏妆,黄头发。今日她素得像一只小白兔。

“不认得我啦?昨天可是你来找的我,还给了我一个地址。”陶真手里捏着纸片,表情愈发轻佻,倒好像来赴个奇怪的约。

“陶真。”陆远乔认出人来,继续擦头发,“请进。”

陶真跟着他进了门,四下里望了望——这个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那也就是说,她哥陶思远不在。

这个死胖子,不至于吧?连个面都不肯露。

陶真坐在沙发上,跟陆远乔要了一根烟。二郎腿不客气地翘了起来。

“我哥呢?”

陆远乔坐到她对面,看出这姑娘有些情绪,“没来。”

“没来?”陶真眉头皱着,“那他派个你过来是什么意思?”

“不是派,是托我过来看看你,照顾你。”

“看我?照顾我?我看是监视吧?”

陆远乔帮她拧开了一瓶矿泉水,推到她面前,“你要非得这么认为,那就是吧。”

他做出一个无所谓的表情来。

“我哥没告诉你我不服管么?他管我都没用,你还想管我?你觉得可能么?”

“你哥没对这个可能性做过评估,就像我说的,他只是告诉我来看看你,照顾你。”

陶真歪着嘴角,看着这个男人。一身不接地气的风范,真不知道陶思远是怎么跟他成朋友的。

“那你打算怎么照顾我呢?”

“你需要什么,我可以帮你。”

“我需要什么……”陶真咬着嘴唇,想起那个春梦来,“我需要一个□□,一个男人的□□。”

陶真吸了一口烟,青烟从口鼻里漫出来,萦绕在她面庞前,“怎么?帮不了啊?那还说什么照顾啊?我看你根本就不是陶思远的朋友,你和他没一点儿像的。他的朋友都是穿塑料拖鞋,镶金牙,戴金链子的,没你这样儿的。你冒名顶替我哥的朋友,到底要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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