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生活(20)

许如并没有告诉室友回家的原因,这件事她谁也没有告诉,仍旧每天嘻嘻哈哈,如同以往。有时候,她会想起在电视台的初恋,现在她终于配得起他了,但他早已走远。

有时候,她还会想起那个说要娶她的德国人,她伤过他那么多次,利用他的爱和理解,放肆自己的脾气。现在,她可以弥补和偿还了,但他也不在了。

或许他来过北京,或许找过她,又或许他再也没有来过,他早就把她忘了。还有一种可能,他根本就没有打算娶她,他只是说说而已。

一转眼,年纪就大了。她已经三十岁了。在大城市,这个年纪不结婚没什么稀奇的,但母亲和弟弟的挂念总是在提醒她这件事。

她也想过找个靠谱的男人谈一场恋爱,但不管她怎么努力,怎么示好,她的心还是死的,无法有一丁点的波澜。

一个人在外摸爬滚打久了,真假参半,感情模糊。她无法再像过去那样纯粹的喜欢或者讨厌。

昔日好友阿兰已经步入人生的新阶段,两个人因为两地疏于联络,话题也渐渐少了。

后来,许如提议母亲搬家,回到老家去,于是三口人就都搬走了。

没多久,弟弟结婚了,生了个漂亮的小女孩,小女孩长得特别像许如,看见那么小的小生命,许如的心柔软下来。

她想,有一天她也会找到自己想要的人生。

又过了好几年,许如的想法又变了。

她越来越有钱,事业越来越好,身边的男人都害怕她,好像她是个女人中的异类,没有人想娶她回家。

他们不想娶,她也不想嫁,人生的事就交给人生自己去验证吧,总之,她现在很快乐。

第 11 章

于飞今年32,自由职业者。

辞职不干那年27岁,起初大家都以为这是个临时决定,但后来发现于飞是真不打算出去找工作了。

家人们纷纷开始操心起来,说这样不行,不工作可不是长久之计,怎么也得有一份工作养活自己才行。

于飞其实是有工作的,只不过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那种,她在家里画画往外卖,闲暇时间还能写写稿子给出版社,其实收入还是不错的,起码比在外面上班的同学们赚的多。

听见钱多的消息,亲戚们愣了一瞬,表示怀疑,刨根问底一番后发现比自己家孩子赚得多多了,但最后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那也不行,这也不是正经工作啊,还是得找一份能养老的。

于飞知道家人们的关心是真心的,就随口答应,以后再说吧,现在先这样。

家人们纷纷摇头,说这孩子白瞎了,爸妈给她养这么大,花这么多钱供她上学,她居然这么不争气,在家里吃老公的,喝老公的,那能有底气吗?她那个工作也不稳定啊!

于飞知道这些人的担忧,但她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她的工作带给她的愉快是他们不能理解的。

但是自由职业的竞争力和不确定性的确是很强的,尤其是这几年的发展趋势,很多人冲进这个行业,很多公司倒闭,好巧不巧,于飞写稿子的那家公司倒闭了,其实这些年来她的主要收入都是从这来的。

事情发生的措手不及,于飞的主要经济来源几乎被切断。

换其它的公司也不是不行,但什么都要从头开始,重新适应。

于飞的写作风格比较正统成熟一些,想要找一个气质差不多的公司其实不太容易。因为市面上的很多公司都偏重于青春类题材,这可是于飞的短板。

于飞开始四处碰壁,家里的事儿也开始源源不断,婆家的事儿,老公的事儿,娘家的事儿全都赶在一块儿,于飞恨不得一个人分成几份。

实在无奈之下,于飞只好放缓工作的事情,先把家里的事处理了。

很多人都以为家庭主妇是没工作的,没价值的,每天都在做打杂的事,人生了无生趣,一辈子没有人生意义。

但实际上,一个家庭主妇的情况堪比一个公司的高层人员。她需要统筹,她需要规划,她需要宏观调控,她需要身兼数职。

老板,财务,出纳,保洁,保姆,老师,家政……这些职能全都是她一个人完成。

于飞甚至比原来更忙了,每天这里那里到处跑。

一年之中,总有那么几天需要与亲戚见面的。于飞又成了众矢之的。

家人们的好意还是老样子,只不过反应更激烈了。

这么年轻的女孩子怎么能在家里呆着呢,怎么也得有个工作啊!

这都不挣钱了,以后可怎么办啊?

以后你老公还不得看不起你啊,女人还是要经济独立的,靠男人不行,还是得靠自己。

诸如此类的话于飞默默地听,默默地点头。

但日子还是如同以往地过着。

她当然知道女人需要独立,女人需要有自己的事业。可是现在现实状况不乐观,总得有人去做这个牺牲。

家里这么多事,难道就都不管了吗?

于飞是个挺操心的人,其实就算她不做,地球也还是在转的,可于飞觉得她有义务去做这些繁琐的事儿,维持整个家庭的正常运作。

但久而久之,好心还是办了坏事。

于飞大包大揽把家里的事全都扛在肩膀上,婆家,娘家,老公全都把琐事交给她,到最后还嫌弃她这里没做好,那里没做好。即使这样,任务也是一个一个地来,整天都不能闲着。

后来,于飞怀孕了。

这是一个女人多么幸福的时刻,但不幸的事也随之而来,孩子没保住。

医生也没说出个明确原因,只说优胜劣汰,不要太难过,还年轻还能再有。

于飞难过了一阵子,还是重新投入到正常生活中。

但这件事对她的打击是很大的,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大约就是这个意思。

她时常在夜里睡不着,想起这件事就难过,但她没有人可说。父母不能讲,老公不能讲,公婆更是不可以。闺蜜呢?闺蜜也不太能理解她。

但凡她表现出一点伤心难过,父母就说:“你这个承受能力不行,就这么点小事儿,有什么可难过的,你要坚强!”

这么点小事儿?!

一个女人孕育一个生命,小事儿?

没怀孕的人永远无法体会那种失去的痛苦。于飞知道,父母是想激励她坚强一点,可是在这样的时候,能不能多给一些安慰和理解呢?

为什么总是要打压一个人的天性,否定喜怒哀乐的存在呢?

于飞的父母都是六十年代左右的人,没接受过现代教育,思想也比较闭塞,毕竟他们小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

他们的父母对他们的打压更加严重,所以于飞的父母性格十分极端暴躁,好话也不会好好说。

于飞经常受到一些家庭冷暴力,从她有记忆的那一刻开始,她都已经习惯了。

她知道有苦不能跟父母讲,所以,她只能忍。

老公那里也是一样,天天上班,天天有事,没什么时间与她在一起,也是那套说辞,大意就是你不能这么脆弱,你得往前看。

公婆那边的话就难听了,什么这姑娘有病,不能生之类的话全都来了。

闺蜜?

闺蜜倒是有几分理解的,但也只是几分。

于飞的所有倾诉途径,排解途径全都是死路一条。她只能自己消化,自己承受。

久而久之,于飞发现自己情况不对,她有抑郁的倾向。

但是生活的重压并没有因为这一切而停止,她还是要给家里处理所有大事小情,还是要听那些过来人的好话,还是活在别人的白眼里。

有一日,于飞忽然觉得自己有要死的感觉,心脏狂跳,情绪紧张,惊恐地要命。大约过了半小时才恢复正常。

于飞从未有过这种经历,赶紧去医院做了检查。检查结果都正常,她没病。

这件事让妈妈好一阵嘲笑,说没病非得上医院,人家医生都笑话你。

于飞没说话,她跟母亲是沟通不了的,说了只能吵架。

于飞默默回到家,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因为这种情况时有发生,一次,两次,三次……

她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于飞偷偷又去了医院,找了心理门诊问诊,医生听了说,要不就给你开点药,要不你先自己调整,建议你先自己调整,用药之后可就不能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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