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她顶着黑眼圈洗漱,没精打采地吃了几口饭,就叫茜草撤了下去,不久,宸妃就来了,脸上不自觉地洋溢着成熟的微笑,果然侍完寝,气质都不同了。
提央突然觉得她有点烦,往常赏心悦目的玉面看着也讨厌起来,不冷不热地问了一句:“侍寝了?”
宸妃害羞地垂下头,嗯了一声,她察觉到提央的不快,开始愧疚起来,“皇后娘娘是不是生气了?陛下他……”
“打住,我没有生气,你做得很好,以后为陛下生个孩子,免得他断了后。”
宸妃又诧异又畏缩,拧着细眉道:“皇后娘娘这是说什么话,陛下怎么会断后呢,您这不是怀着呢吗?可千万别让有心者听见,这可是大不敬,是诅咒陛下啊。”
提央点点头,她又冲动了,一冲动就口无遮拦,啥痛快说啥,但是她此时并不痛快,心里酸酸的。
施暴者突然从暴力转换成呵护,极其容易让受害者产生好感,提央觉得她中招了,暗骂自己真是个贱骨头,没心没肺,好了伤疤忘了疼。
她走到门外,靠着柱子坐在回廊上,眼里的后悔都快要溢出来。是她亲自把沈南星气走,这个时候又盼着沈南星回来,告诉她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嘁。”提央朝柱子上捶了一拳撒气,又痛得缩回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皇上妃子名正言顺,酒后乱性不能自已,怎么可能没发生什么。
“去你妈的,老娘才不管!”她起身,骂完就回屋,惹得院子里打扫卫生的宫女们面面相觑,心想皇后娘娘果然非同凡响,这么豪爽。
晚上,提央对着一桌子的菜发着愣,外面静悄悄的,偶尔有脚步声靠近又远离,然后就没有别的了。
“想屁啊,吃饭!”她拿起筷子夹着一块排骨放进嘴里,嚼都不嚼几下就吞咽,勉强吃了几口她才发现是真得难捱,一点都吃不下。
橘座闻见味从院子里跑过来,在桌子底下绕来绕去,提央心里有气没处撒,就使坏地把一块鱼肉放在橘座嘴边,橘座正要张嘴,她就往回收,反复几次后,橘座被引上了凳子,提央陡然掐住它命运的后颈肉,拎着走到窗前,竟把它给撂了出去。
她有分寸,这样的高度对猫来说根本没事,就是闹着玩。
扔了猫,提央仍郁闷着,放下筷子推门而出。
“茜草,茜草!”
茜草忙不迭地从身后小跑过来,“怎么了娘娘?”
“陪我去御花园。”
茜草抬头看了看夜空,“可是这都天黑了啊,什么都看不见。”
提央道:“提着灯去。”
茜草只好听话,提了一盏灯跟上去。
怀靖看见她,微微扭头,“娘娘这是要去哪?”
“关你屁事。”
怀靖悻悻地摸摸头,道:“这么晚出去,陛下会担心的。”
“关我屁事。”
说罢,提央扬长而去,又撒了气,身心都舒畅了些。
等到第二天天一亮,御花园外围了好多太监宫女,看着满地的残花,吵嚷地议论着。
“这是谁干的?怎么如此大胆,御花园的花敢糟蹋。”
“皇后娘娘呗,昨天晚上她气哼哼地跑过来,看见一个就掐一个,看见一对就掐一双,十分嚣张。”
“当我没问。毁了就毁了吧,反正陛下又不会怪她,我们还是赶紧收拾吧。”
……
这事不胫而走,很快就传到了沈南星的耳朵里,他这几天也不太痛快,脸二十四小时黑着,跟要吃了人似的,早朝上奏的人少了很多,心想着还是下次再说比较好。
不过听了这消息,他阴郁的脸上露出了一束光,苦恼了很久的事好像突然有了转机。
☆、第二十一章
一连半月,沈南星都未曾踏足京墨宫,要搁到以前,提央估计要高兴地斋戒几天,谢天谢地,但是,沈南星从来没叫她如愿过。
提央心痒难耐,但就是不愿意主动去找沈南星,要是她去了,以前说的那些话不就成了狗屁。
她就这么硬气地耗着,耗着耗着,就毫不下去了。
“茜草,跟我去找皇帝。”
“啊?”
不去不得了,一去吓一跳,沈南星竟然在书房里拥着宸妃作画,宸妃依偎在他怀里,俨然一副柔弱无骨的小妖精样。
沈南星抬起头,“阿央来了。”说完就接着提笔,一本正经,若无其事,宸妃作势要起身,也被沈南星按了回去。
老娘拉下脸,来道歉,这货竟然,竟然……
提央攥紧了拳头,踹门而出。
“娘娘,您没事吧?”茜草担忧地在背后跟着她,“娘娘,你走慢点,别摔着了。”
回到无妨,提央喝了一口水,稳了稳情绪,她说的话成了狗屁,沈南星说的话不也成了狗屁,两个人都打了脸,谁也不比谁能耐。
“茜草,备车,我要去找陈凝雁。”
既然狗皇帝病娇病好了,那她不就自由了,等她回来现代,空调吹着,WiFi联着,外卖点着,哪个不比这舒坦。
“娘娘,这不太好吧,陛下不让娘娘出宫,再说了您归为皇后,怎么能亲自去。”茜草很为难,“要不然奴婢把她请来?”
“你去告诉他,我还真要出去了,就问他许不许。”扔下这句话,提央开始换衣服,茜草只好去禀告沈南星。
摘下发饰,脱下凤袍,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随便梳个高马尾,像女侠一样潇洒。
茜草不知是喜是忧,火急火燎地跑过来,“陛下准了。”
“哦,那正好,你换身衣服我们就走。”
马车驶出了皇宫大门,她心心念念的出宫,就这样无心插柳柳成荫地实现了。但是她心情郁结,有一种受了委屈回娘家的错觉。
一路颠簸,终于到了将军府,提央收拾好心情,准备去找闺蜜哭诉。前脚刚下车,茜草就一脸丧气地从大门小跑到她面前,“小姐,陈小姐不在家,说是和楚将军出游了。”
提央瞬间石化,这小两口原来是去度蜜月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她差一点喷出一口老血。
“那我们回宫吗?”
她打起精神,一条腿屈着踩在马车上,另一条腿撑着地,十分豪迈,“不回,我要去街上逛逛。”
茜草欲哭无泪,“小姐,这太危险了,街上那么乱,我们又没带什么护卫,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闻言,提央从袖子里抽出一把细小的匕首,咬牙切齿地道:“谁敢动我,我就捅死他。”
旅游就是离开自己待腻的地方,去别人待腻的地方玩,这街上的所有光景对于他们北昭人来说都习以为常,但是对于提央来说,处处都是新鲜。
经过一番扫荡,买的东西塞了一马车,差一点就让她没地坐,提央拍拍手,“老娘花光你的钱。”
茜草手上还捧着一个点心,大概是抱太久,手都酸了。
提央看她一眼,“我们去吃饭,就去那个最高的酒楼,你先去跟掌柜说,我们要包场,多少钱都行,随他开价。”
“这……那小姐你呢?”
“我接着逛啊,还没买衣服呢。快去快去,我逛完去找你。”
“那好吧。”
茜草头痛死了,一颗心一直吊着,万一皇后出了什么事,她有十条命也不够杀的,“唉。”茜草有替提央感到惋惜,陛下真的移情别恋了?
突然一个壮汉狠狠地撞了提央一下,她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那个壮汉没有道歉,提央破口就骂,“你怎么那么没素质,撞了人不知道道歉吗?”
……
然而那个壮汉已经跑远了,头都没回过。
路过的人看笑话般地瞅她,都被她瞪回去,“看毛看啊!”
提央骂骂咧咧地往前走,还没到成衣店,就被一群流氓样的人拦了路,她莫名其妙,本就恼火,怎么老是有人来烦她,“干嘛,好狗不挡道。”
“就是她,偷了我的钱袋。”是刚才那个壮汉。
WTF,她偷钱,她需要偷钱?
“你看好了,老娘一只袜子都赶得上你半个月的口粮,我用的着偷钱?睁开你们的狗眼,碰瓷也要长点心吧,也不看看谁更像小偷。”
“就是她,她从我身边经过,碰了我一下,我的钱袋就没了。”
“演,接着演。”提央鄙夷地找了个台阶坐下,“刚才你撞我我还没找你事呢,这还主动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