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走,他拽住她的手腕:“扯不清便扯不清,你还怕与我扯不清?”
他竟大胆到如斯地步,敢拉她的手!她扯了扯手臂,横眉怒视他:“放开!”
他甩开她的手腕,重新坐下,张狂地靠着太师椅:“你身上有哪处我未看过。我也不瞒你,当年你我在山洞那会儿,你高烧了我给你上药,你身子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我皆已见过。”他挑眉看她,“还妄想与我扯清么。”
曲高阳被雷得外焦里嫩,咬着后牙槽道:“禽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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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高阳回去了,在西道上遇见司马峥。
他从京兆府处出来,在门口碰到她。
“你去哪儿,孤刚想去找你。”他笑着从府衙大门口走向她。
她抬头看一眼京兆府匾额,想了想,笑道:“臣女无聊呢,到处走走。方才到酒楼里坐了坐,看看京城街道之繁华。”他到京兆尹所为何事?
“可否赏脸,陪孤用膳。”司马峥笑问。
她想知他在京兆府里的动向,故而此时的她最好说话,一切皆好说:“此乃臣女之荣幸!”
他与她来到京城最好的酒楼。
小二招呼完他们,上菜去了,她问他:“皇太孙殿下今日去京兆府是有事要忙啊?”
他目光极亮地望她,点头道:“是。孤之前还通知了执金吾属与城门校尉,命他们近期加强京中巡视及城门出入盘查。”
她心一跳,然而纯良无害地笑道:“也该如此。时逢朝内外局势紧张,若奸细此时混入城中,将我方情况泄露给敌方,于我方大不利。”她随意地问:“那您为何去的是京兆府,京兆尹也不管这个呀。”
他爽朗笑道:“我去提点他,若在城中碰到可疑之人,切莫用刑过重,须得将他们武功除去,随后送入刑部候审。”
甚巧,近期她们也将做“可疑之人”的行动。
她感觉他似乎知晓她们近期将会有行动,然而她不能断定他已然知道。
她嫌恶道:“咦,你们总这般打打杀杀地用刑,不曾觉得可怕吗?”
他摇头无奈笑道:“只要你想着此为公事,他们既选择了如此之路,又败露了,便只能接受这般下场。你若想通此点,便会认为打杀或用刑皆只是其中一步,再稀松寻常不过,又何来惧怕之理。”
菜陆续被端上来,她给自己倒杯水,道:“你们不如臣女好呀,臣女安安心心、平安顺遂地做点买卖,养活自己即可。不用如你们一般,操心这般惨事。”
司马峥夹青菜放置她碗里:“你的逍遥恣意令人羡慕,孤对你嫉妒且恨呐。”
她吓得瑟瑟发抖:“皇太孙殿下万莫要恨臣女,臣女命如薄砂,微弱且不值一提,承不住您的恨。”
“哈哈,”他仰头笑道:“梨园的名角儿也不敌你会演。高阳,你大名高阳,表字为何?”
他为何突发此问。她不想告诉他,他语气坚定地道:“告诉我,我须知道。”
她想了想:“单字‘芃’。”她在三年前化名“曲芃”,也并非无缘无故。
“芃儿。”他唤她。
他接着笑道:“你若当真这般怕我,往后万不可招我恨。若招我恨了,你害怕的皆会成真。”
她赶紧点头笑道:“是是是,臣女定谨记于心!”
恨也无妨,她若走了,再火燎火烤的仇恨怒火也烧不着她。
两人用过饭。
临走时司马峥问她:“你已不住客栈,现居何处?”
他眼线遍布京师,会不知道么,她不信:“回殿下,臣女做生意挣了点小钱,往后想长期在京发展。趁如今手上还剩点结余,狠心割肉在城西买了座宅子,现便居住在那儿。臣女权当在里头投钱,祈盼京城宅院的价格万莫下降,否则臣女多年辛苦打拼的心血将付之东流,会死人的。”
司马峥被她逗得不行,笑道:“你的宅子在何处,孤的人如何找你。呵呵,你跟孤哭穷呢,孤又不会向你索要财物,你哭穷是为何。”
她赶紧摆手:“臣女那儿简陋,您的人若去了恐会怠慢他们。且皇太孙殿下,臣女并非哭穷,是真穷,吃井水配着馍馍。臣女并无本事,离家后,已拼力扑腾,却仍只挣扎在温饱线上。”她突然抬头望他,“对了,殿下,您说让臣女见父母,何时可方便去见二老呢?”
他柔和地望向她。
她刚才所言过多,风吹来又吹乱了她的发丝,粘在她的侧颜上。
他拨开她额前的发丝:“再有三日便是招待宴,柱国公及宇文世子近日奔波于国宴准备之上,尚未有空安排你与曲家家主及夫人相见。然这情有可原。你再耐心等待三日,到时孤带你与他们相见。”
她赶紧道:“耐心等也无妨,但您定要带我去见啊,我已许久未见过爹娘。”
“哈哈,一定,我会让你们见着。”
她忽然垂头丧气:“那我还得多等三日,这三日好无聊的呀。”
“你可进宫,孤带你在宫中四下走走。”他将腰牌拿给她,“你凭此进宫,无人敢拦你。”
她拿过来放好:“谢皇太孙,臣女便不客气收下了,改日进去玩玩儿解闷。”
他笑道:“我送你回去,顺便看看你割肉买的新居。”
她为难道:“殿下,臣女那里着实简陋,院子尚未清扫干净,恐会污您的眼。”
“无妨,再脏乱的孤也曾见过。”
“殿下亲民。然您首次去人新居,空手而去,怕不妥,您不送些迁乔贺礼么。”
司马峥脚步一顿,转回身问她:“该送什么?”
她想了想:“诸如黄金千两、人参燕窝、锦绣布匹等物,是上佳之选!”
他仰头一笑:“穷疯了你!”
“爱财使臣女快乐!人穷志短,臣女快揭不开锅,便只想全身挣钱了。”
司马峥回头对身后的隐卫道:“金统领,去准备准备,照曲县主的喜好办。”
金统领离开,曲高阳在身后拍手雀跃。
司马峥道:“如今孤可能去了?”
她点头笑道:“能去能去,欢迎之至!”
第三十一章 绵里藏针
他们来到曲高阳的新宅。冷塑暗地里跟着她,夏心和匠心等人想是还未回来。
司马峥与她经过前门大院,绕过穿堂摆着的插屏,来到大院正房前。
他在抄手游廊前摘下一朵红梅,道:“你这儿郁郁葱葱,倒也别致。”
“殿下也喜欢此花?臣女初见它们时,觉得惊艳,心想它们若爬满院子,到时处处红花点缀,景色定令人愉悦。殿下若喜爱此花,可否允准臣女进贡您?”
他笑着拒绝:“不用。”他随即问:“为何只你一人,其他人呢?你的人呢?”
“他们到市集商铺去了。臣女想来京发展,却初来乍到对此地不熟。他们替我四处跑跑、吃喝玩乐,看能否从中发觉可做的买卖。他们去为臣女挖掘商机呢。”
有些事不能让他知道。
司马峥皱眉道:“他们皆是男子,与你一起多有不便。明日我命宫人挑几个会伺候人的宫女来,供你使唤。”
她连忙作揖:“感谢殿下隆恩,然而臣女这几年已粗鄙惯了,使唤不惯旁人。且我日常之事惯亲自动手,不太喜假手他人,请殿下收回成命。”
他笑道:“若你不习惯用她们,把她们放在一旁做摆设便是。想用她们了,再命她们去做事。”
可如此一来,她接下来的众多行动如何进行?还与她们做猫鼠之斗么。
“也行啊,我的手下们皆是男子,有诸多事确有不便,而换侍女来便不一样了。”她作揖,“谢皇太孙殿下厚赏。”
他转回头对侍卫道:“命张公公去办此事。”
侍卫领命:“是!”
她大不了到时天天命她们在房里绣花,绣不完不准吃饭喝水,看她们还有闲心出房打探消息。
她送司马峥出门,他临走时回头对她道:“别忘了三日后的招待宴,我会命人在当日下午提前接你入宫。你不必做准备,备好你本人即可。”
她哂笑:“为国出力,是臣子应尽的本分,臣女定不负皇太孙殿下嘱托。”
他爽朗地一笑,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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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院,正堂。
冷塑难得开口,对曲高阳道:“若皇太孙当真派人来,你的举止便在他的监控之下,你往后如何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