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高阳皱眉道:“守卫是否轮守不同地点,还是每人守固一地?”
探子回道:“据属下这两日的观察,他们是固定当值,并非滚动守卫。”
从她之前得到的柱国公府地图看,她父亲母亲所在院子只有一处南门。
她想了想,道:“咱们后晚由柱国公府北门翻墙,从家主与夫人所在院子的北面进。那里与南边六侍卫相隔甚远,守卫通常松懈些。我们的人解决掉北面守卫,进入院里,将家主与夫人换出。随后你们从柱国公府的西门出。柱国公府西门守卫我已打点好,是咱们的人,到时大伙可由那儿直接出国公府。”
“出了国公府,大伙儿往西走。阿塑会在雍和路与永明路交叉的巷口接应,将你们带到安全之处。第二日天未亮,匠心会易容成老叟模样,前去你们那儿卖菜。你们开门让他进。匠心接到家主与夫人,茶庄的众兄弟留下三人全程护卫家主与夫人,其余人便能功成身退回到茶庄。而接下来之事,由匠心统领,他会安排家主与夫人出城。”
队长领命:“是,属下谨记流程并跟各位兄弟交代清楚。”
曲高阳将柱国公府地图交给茶庄卫队队长:“将这份地图拿回去,在地图上仔细跟弟兄们交代清流程及节奏,让他们清晰地知道何时该出现于何地以及他们的任务,让大伙心中有数。”她转向匠心等人,“匠心、夏心与阿塑,你们也去,跟大伙儿研究详情。”
三人得令,曲高阳要出门。
夏心喊住她:“当家的,您去哪儿?”
她道:“我出去浪一圈,引开那些人的注意。”
夏心阻止:“不可,我们不在您身边,您会有危险!”
她道:“阿塑之事不多,你们商议完,他追上来找我。我在之前住的客栈。”
冷塑回道:“好。”
她出了门,思索接下来几日的行程。
前段时间,匠心说钱叔派了人员前来支援他们。
她救出父母,安排二老出城只是第一步。他们出京之后,护送他们回家也不能松懈。若非亲信,她不放心将父母交由他们。
夏心已在柱国公府顶替她父母。冷塑又是她的隐卫。护送她父母之事,便交由匠心及茶庄其他几人。
匠心也会一些易容术。虽不及夏心般做得出神入化,然而应对一般人足矣。安排她父母出城的事,她大可交给他。
她的堂兄们已接到她的信件。他们已在京城往洛阳城的路上,随时准备迎接。她命匠心务必全程护送她父母至曲家。
夏心有他用,匠心也有他用,她也不能全部事情全靠冷塑。她缺人啊!钱叔派来的人快点到吧!
她是不能和父母一起离开的,她得留下来拖住京里的贵胄们。
她到了客栈,坐在客栈二楼的雅间里。
雅间窗外。
街上有一群人正下马,将马交给小二,小二拉它们去拴好,而他们进入客栈。
这群人来到二楼。
在楼梯口,他们看见曲高阳。
她雅间之门敞开着,且正对楼梯口。
小二请他们往旁边走:“官爷,您这边请。”
为首之人停下,回头对身后副将:“你带他们前去,我这边已有位置。”
副将见着曲高阳笑眯眯的模样,心头有气,但仍作揖遵命道:“是,少主!”
为首之人到曲高阳对面坐下,她给他倒杯水:“我不曾见过你穿军装的模样,不曾想,你披上战衣,着实好看。”
楚晔操练了一早,从校场回来。他未回府,而是与手下到就近的酒楼里吃饭。
她夸他好看……以前他不喜别人夸他好看。然而若是她夸,他是高兴的。
他斜眼瞟她,高傲地勾唇笑道:“你什么都不好,就是今日的眼神不错。本王可恩典你随便端看本王。”
她忽然失笑,绷起脸:“那我谢谢您!谢您对我恩重如山,我简直无以为报!”
原想着他能将贴身玉佩给她,他们能好好说会儿话呢。谁知他说话令人难受!
楚晔方才想错了,他也不喜欢她夸他好看。她的眼神,跟别人一样,令人厌烦!“你嘴巴极臭,所说之话无一句不让人生厌!”他的脸顿时绷起。
倒全是她的错了?她将倒给他的水拿回:“想让别人说话令您高兴,您请先审视自个儿。您说话便令人高兴了么?您说话都不令别人高兴,还想别人捧着您。您说话不美,想法倒是挺美的。”
他瞥眼睨视她:“你有资格与我如此说话?”
得,他是皇上之子,皇后爱子,世家大族楚门的外甥,最清贵不过。她只能躲得起!
“王爷天之骄子,我等蝼蚁之民无法匹及,我就不再这儿叨扰您,您请慢用。”
她转身要走,他叫住她:“等等!”
让她等她便等么,那她岂不是很没面子!她拉开门。
他起身,到门前“嘭”一声关上门,怒视她:“给你脸了还!总跟本王作对!”
她嗤笑:“王爷此言差矣,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冷下的眉目,盯着她:“那你跟谁志同道合?”
他的目光极不善,她忽然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司马峥?”
“不,不是。”
他瞪着她,咬牙切齿:“若是,你死定了。”他瞅一眼她全身,“我给你的玉佩呢!”
她弱弱地道:“在这儿。”
第三十章 虚以委蛇
曲高阳将玉佩递给楚晔。
楚晔见她从怀里拿出玉佩,冷峻的神色舒展不少,眉目间亦带上些许暖色。
玉佩上还有残存的余温,他笑道:“这玉是极养人之玉,你仔细些戴。”他将玉塞回她手上,让她仔细拿好。
她推回给他:“楚王,无功不受禄。我先前只是替您代管,但终究要将它还与您。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将它还与您。”
“若你不要,便将它扔了,本王送出之物,不收回。”
真叫人为难。她坐回去,给他斟杯水:“让我收下它也可以,但楚王您能否应承我一事?”
他盯着她,她道:“我想向您讨要两个人。”
他思考约摸一会儿,笑着咬牙道:“你又打我主意!”
“您答不答应嘛,您若答应,我便是把您的玉佩当作神物天天供着都行。”
“我无需你的供奉!”
她试探道:“那我天天戴着它?”
他想说爱戴不戴,不戴便将它还给他,那是他母后遗物!
然而他一想到她刚才所说的若想别人对他有好脸色,他得先对人有好脸色,他又将心口之话咽了回去。
他冷声道:“你向我要何人,用时多久。”
她道:“我想向您讨要花于飞与夜三。”
“为何需要他们,你的手下呢,去哪儿了?”
他果真聪明,她道:“花于飞与夜三,我看他二人不顺眼。我为何看花于飞不顺眼,您恐怕也清楚。他纠缠了我三年,每每想起他,我心中都如进苍蝇,拥堵至极。如今我农奴翻身,也不知为何想讨要他,只觉昔日之仇,不得不报。我若能折磨他,便不想放过他。而夜三此人,方才你们上楼时,我对他笑,他竟敢瞪我!他必在心里扎过我不少小人。既然他恨我,我也不喜他,我便讨他过来,让他天天厌我却不能不敬重我。”
刚才跟在楚晔身后,看到雅间所坐之人是曲高阳后便瞪她的副将,是夜三。
楚晔冷笑道:“你如此爱做梦,不如此时便回去做梦。让我把手下送与你折磨,也亏你想得出来。”
她耷拉下了脸色道:“您给不给?”
他斩钉截铁回道:“我不会将他们给你,你若有何不满,冲我来。他们有何冲撞你之处,你若气不过,气冲我撒。若你缺人手了,需要他们,也别找他们,找我,我上。”
她抿起嘴。
他这最后一句即便她缺人手了,他也不会将他们给她,不就是在回绝她了么。
她倒是想用楚王,然而她用不起啊。她斜视他道:“王爷金贵之躯,我怕我用了会折寿。您不想将他们给我,直说嘛,害我费半天唇舌。”
他声气不好地道:“反正你想要他们过去被你折磨,不可能的。你想要其他别的,本王可以给你。”
她起身安慰他道:“王爷您别生气,方才我跟您开玩笑的。您的人我如何敢要,不怕被人闲话么。用您的人,到时你我便扯不清了,于你我名声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