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高阳原想告知他,她也极想离开京城,不要再待于此地。
他的想法与她相同,他得知她的想法后,若能助她一臂之力,再好不过。
然而,她转念一想,他与司马峥关系极好,他是否会将她的打算告诉司马峥?人心难测,她不能按照她的想法去断定他人想法。
她仍决定在杨衍面前塑造出一个极想留京,打死也不离京的形象。
他若告诉了司马峥,司马峥若知她们想离开,只怕事情会不妙。
她勾唇笑,目光死死地盯着杨衍:“我再如何不堪,也轮不到少东家您置喙。您不想我留京便驱逐我……”她皱眉质疑,“杨家竟如此横行么!”她冷哼一身:“我会千方百计地留下来,你再如何着急瞪眼我也不理。您伸手管的未免太多了!”
杨衍脑袋一阵眩晕,扶着额从马上倒下来。
他的部下着忙接住他:“少主!”
曲高阳观察他的面色与唇色。
杨衍缓过来,横眉怒视她:“你在刀上淬了毒?!”
她点头:“是有了些毒,但并非在刀上,而是在细针上。不过少东家您放心,此毒不会对您造成太大伤害,也就让您发热迷糊几日而已。”
他怒不可遏,对手下道:“今日无论如何,将她给我绑了!”
夏心和冷塑亮出刀剑,拦截要冲过来之人。
曲高阳道:“少东家还是抓紧去找大夫医治吧。此毒毒性霸道。您或许知我是个半吊子,武功与医术皆只知皮毛,故而我迷迷瞪瞪制出之毒,性能难控。上次有个悍匪打劫我,我似乎就给他用了此批针,他发热抽搐了三日,方能好转。我怕少东家您……”
杨衍的脸色红成了朱丹色:“若你交出解药,我可安排你死得安乐些。”
“我无解药!”就算有也不会给,“京城名医多,少东家随便找哪个大夫,都能解此毒。然而若去晚了,我不能保证少东家您的身体往后能一如既往的棒!”
他身上之毒似乎开始发作,人热得如同身处砖窑,脑子天旋地转的。
他咬牙瞪向曲高阳:“今日之事,我往后一并与你清算!”
说完,他扛不住药性,对手下的人摆手:“去最近的医馆!”
曲高阳待他们离开,便回客栈去。
她不知匠心是否已收拾完东西,她回去再看一眼。
此时是用饭的时辰,客栈大堂用餐之人不少。她进入客栈,掌柜认出了她,作揖道:“姑娘,您的朋友今早退了房,让我转告您,您直接回去便行,客栈里的行李他都令人收拾搬走了。”
曲高阳对他回礼作揖,笑道:“多谢掌柜告知。我回来想再吃一此贵处的酒菜。您这儿的饭菜做得太好啦,如家中饭菜一般,让人宾至如归。我虽眼巴巴要走了,然而对您这儿的饭菜酒水是忘不了的,必定还会常来叨扰您。”
“哈哈,瞧姑奶您说的。”他伸手请她入座,“得您惦记是我们的荣幸。”
小二上了饭菜,曲高阳与夏心在吃。
突然,他们身旁出现一人的衣角。
那人拂衣而坐。
她抬头望向他:“楚王今日光明正大地来了?您不怕被眼线们盯上啊?”
他上下打量她:“你今日出城,碰到峥儿,回来途中与杨衍起了冲突,”
“是。”
他的目光蓦地变得不善:“你如此不安分,到处招摇,不如被杨衍就地砍杀好啦,省得旁人再为你劳心劳力!”
曲高阳忽地想笑。她勾唇,手托下巴,痴痴地望着他:“谁为我劳心劳力?楚王您么?”
夏心正喝水,闻言,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此时他坐于此处,似乎多余碍眼。
他坐如针毡,不想当碍眼之人!
早知他不该贪饭,该送当家的到客栈了便去办事。也不至于像此时般坐立难安!
楚晔瞪夏心一眼,夏心低下头,两耳不闻其他事。
第二十八章 求我我就帮你
楚晔转回视线,瞪曲高阳:“所有人都为你劳心劳力,包括你的手下与护卫。然而……”他冷笑一声,“所有人里并不包括我。”
曲高阳笑:“是啦是啦,楚王最嗜血无情,不该管之事绝不会劳心劳力。”
他莫名不爽地道:“若你求我,我能勉为其难,能顺手帮你的便帮你一把。”
她盯着他,目光发亮:“为何帮我?”
他皱眉不悦道:“哪有为何!我说了,你若求我,我可勉为其难考虑帮你。”
曲高阳打趣他:“哦,您这般缺人求您啊,求您您便帮。”她看街上,“外头有不少贫民,我让他们一一求您,您帮他们解决苦恼,如何?”
楚晔半眯眼,眼含威胁地警告她,她笑道:“您是缺我求吧?您为何这般想我求您?”
一旁的夏心再忍不住,喷出一口水。大当家果然女中豪杰!
楚晔与曲高阳盯向他,他恨不得遁地消失。他将头埋得更低。
楚晔将她的手拍走,让她坐正,道:“我就见不得你高傲,本王想折辱你,让你服软,如何!”
她掩嘴笑道:“我不能对您说,让您死了这条心。您也知我其实软骨头得很,万一以后真有事求您,此时却把话说绝了,把后路堵死,往后可如何是好。我只问您,您对我的请求么?”
她笑得奸诈,他皱起眉头:“你在打何鬼主意。”
她侧视他:“过几日,您府里的公子邀我进府接待使臣,他说当日下午命人来接我。您跟我一道进去啊?”
客栈大堂人多口杂,进宫、皇太孙一类的词,她不便明说。但楚晔听得懂。
他站起身俯视她:“你要将我陷于不忠不义不伦之中?”
他若与她一同入宫,到时司马峥的面色一定绿成铜锈。届时,他与他彻底决裂。而决裂的原因便是因为她。
她笑道:“王爷也知此为不忠不义不伦。”她突然冷了脸,道:“那王爷还如此勤快地往我这儿跑,不怕落人口实?”
他从未像此时般怒不可遏!
他说不出为何发怒,只知道胸口都快气炸。
落人口实……落人口实又如何!他不怕!
他扔下腰间的玉佩给她:“那日下午,本王在此等你。若你敢放本王鸽子,本王决不轻饶!”
他离开了,曲高阳收起玉佩,对夏心道:“夏心,你即刻去茶庄李掌柜那儿探听消息,看是否已我父母的消息。这几日是所有人最松懈之时,咱们抓住时机送我父母出城。”
夏心拱手领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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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心出去办事,带回一个人。
那人是茶庄李掌柜。
曲高阳担忧地问他:“不是让你去打听消息么?你怎么把李掌柜请过来了?”
夏心回道:“有些细节我怕传达不清,故而请了李掌柜亲自前来跟您汇报。”
她皱眉:“外头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们,你此举是铤而走险!”
夏心道:“我找准时机给李掌柜易了容,旁人很难知道他是谁。”
李掌柜上前,对她弯腰作揖:“大姑娘,家主与夫人有消息了。”
她暂时忘了责备夏心,激动地走到李掌柜跟前询问:“是何情况!他们现在人在何处?可还平安?是否吃了苦?”
李掌柜一一回道:“果然不出大姑娘所料,家主与夫人身在柱国公府,被宇文世子软禁。家主与夫人住在柱国公府的西院,探子去送菜时,途经西角门,在门外见到了夫人。她与柱国公府的女眷在争论,当时还争赢了。她的精神看起来不错,并未被时局打击。”
李掌柜说着,呈给她一张纸:“此为探子所画的柱国公府道路图,国公府内门房的换岗细节,图里皆已标出,请大姑娘过目。”
她接过来,打开,看了图纸。
她略作思索道:“李掌柜,你手上有多少熟悉柱国公府与京城道路之人手?我需要武艺高强且机谨忠诚的。”
李掌柜回道:“他们都生活在京里,平时会各处跑买卖。再偏僻之处,他们皆能找到。然而熟悉柱国公府内情况的,只得三人而已。”
“论忠诚度,这些孩子皆由曲家经过层层筛选,选拔而得,且都是苦命的孩子。他们深知他们的命运与曲家捆绑于一起,唯有曲家安好,他们与家人方能安好。故而他们绝对忠于家主与夫人。论机谨,平时押货送货,我会让他们分批轮流押送。押送货物途中,他们随时会遇见各种变数危机。然而他们都已一一挺了过来,咱们曲家京城茶庄的生意也从未出现纰漏,故而他们平时也够机谨。可论武功高强……”他为难道:“能与夏公子等人武功匹敌的,不过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