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暮开的眼里有些心疼,他轻轻将沥沥的头发别在耳后,认真的看着她,“我会陪你到永远。”
阳光照在两人的脸上,他们相视一笑,深感幸福。
“所以你那年是故意把可乐打翻的咯?”沥沥笑着问。
程暮开的抿了抿嘴,认真的说,“因为我那时候吃醋了。”
沥沥把头埋进枕头里再次笑倒。
手机响了。
沥沥转过身,艰难的伸手拿起来,才发现昨晚已经有很多未接电话了,除了暮开的,还有公司的,庆功宴也在昨晚,估计是谈的很成功,不过沥沥当然觉得她爱情的庆功宴更重要了。
电话是程燃打过来的,她在LM等她。
程暮开将沥沥揽在怀里,头埋在她的后颈,低声说,“不用去。”
沥沥笑了笑,“要是没有她,我们可能还在闹别扭。而且我临阵脱逃了,要去给同事谢罪呢。”
程暮开轻叹一口气,“好吧,早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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沥沥到LM的时候已经中午了,原本以为晚到的还有自己,没想到还有齐正赫。
他神色有些不自然,也不找自己说话。沥沥站在电梯里,有些好笑,不是已经谈成功了,怎么…这幅表情。
难道在怪自己昨晚没在他身边?不过去不丹前一天,齐正赫还告诉他,“那个时候你要在我身边。”,那时她也答应了,所以是自己食言,她想了想,还是张口,“那个…”
谁知齐正赫马上按了最近一楼的电梯,出去之前认真严肃的看了一眼沥沥,“呃…我没欺负你。”然后落荒而逃。
“……”
齐正赫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昨晚谈判很顺利,然后是庆功宴,喝了很多酒…
可能是梦吧,齐正赫走在楼梯里,揉着太阳穴,想起那个梦,齐正赫少有的脸红,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脸皮很厚的人了,没想到自己尚且还差得远,这样一想,又觉得自己还有救。
他迈进二十五楼,今早,不对,今午他不是来的最晚的,李依也没来,但在办公室外等着的人是谁,有些眼熟。
那人的脸已经瘦的凹陷下去,她坐在沙发上,看着齐正赫过来,她拎起包,嘲讽的看着齐正赫,“再一次失去挚爱的感觉如何?小齐…噢不对,现在应该是齐总了,你好,我是青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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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暮开洗完澡头发都没来得及吹就跑下楼了,他觉得自己似乎回到了十八岁,不对,回到了十四岁,阳光温柔,生活美好,未来可期。
她要告诉小姨,他们是真心相爱,胜过命运。
他推开门,金毛Morning先迎了上来,程暮开笑着抱着Morning,朝等在甜品柜的暮宁喊了一声,“小姨!”
暮宁端着乘蛋糕的碟子转过身,嫌弃的神情里带了些笑意,只当看见暮开时,笑意霎时停止,蛋糕砸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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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燃并不在这层楼,沥沥放好东西又去了地下停车场,程燃站在那里。
黑色的轿车停在程燃身旁,大概说完话就要回美国吧,沥沥知道程燃作为母亲,并没有获得儿子的爱戴,一时也觉得她也有些孤单,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样孤傲坚强。
“程伯母。”沥沥走了过去。
程燃望着映在地上的一片光影,正出着神,听见声音,转过身,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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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死在三十四岁。”程燃看着沥沥,皱起眉。
“她会死在五年后。”程溺看着程暮开,皱起眉。
☆、初中
“让暮开五年内爱上一个人的确困难,但姚小姐,你要清楚,你并不是他的唯一,他的一生还很长。”程燃和沥沥坐在轿车的后座,程燃的话太刻薄冷漠,但沥沥听的很认真。
他们今晚还要继续讲故事,暮开已经说完自己从十四岁到二十四岁的事情了,今天晚上会说他为什么不顾一切也要回到沥沥身边,但这段故事被程燃说了出来。
“我与程溺,也就是暮宁,可以预见人五年内经历的大事,很显然程溺告诉了暮开你的遭遇,这也是他不顾一切到你身边的原因。”程燃一直不屑自己的亲妹妹将这样的能力用在算命上,对控制一整个庞大财团的程燃来说,这太大材小用,“二十六岁被陷害大面积烧伤,二十九岁遭遇性侵,三十四岁郁郁而终,自溺身亡,姚沥沥,这是你的命运。”
程燃观察着沥沥,想从她的脸色里看到自己熟悉的人性。
但她没有。
沥沥的下颚动了动,扯了扯嘴角,但手仍然紧握着裙摆,“这样听起来,我已经过的很幸福了。”
程燃点头,平静道,“的确如此,所以你应该回报程暮开。”
沥沥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转头看着平静的程燃。
“你的生命会在五年后终止,但暮开可以不用。”程燃点到为止,她知道自己的故事暮开已经告诉沥沥了。
沥沥的脸很苍白,她没有犹豫,“我会的,我爱他。”
她看向程燃,坚定的眼神让程燃愣了愣。
直到沥沥走后,她还皱着眉稳稳的坐在后座。
那个女孩儿没有气恼,没有怨恨生命的不公,更没有困惑,就这样平静的接受,然后离开?
程燃有些气急败坏的笑了一声,却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生气。沥沥真的爱暮开,不好吗?
多年前程溺也信誓旦旦的告诉自己她爱上了一个女生,但那个时候她还很是平静不屑的反驳,证明她的荒谬与错误。
爱情是不存在的虚无。程燃再次告诉自己,她坐在阴暗的车里,看着远处的一方光影。
她从前也跟暮开一样,对自己高尚虔诚的爱深信不疑,直到时间变得越来越慢,她变得混乱,变得困惑,年轻时的爱人生了白发,离她远去之时,她才如梦惊醒,自己原来并不爱他,她之所以存在于世上,是为了一个并不爱自己的孩子。
可当她知道爱人离开,意识到自己仍然存在时,她竟然连一点悲伤都施舍不出来,对啊,那个时候她已经不爱那个年轻时为他而活的爱人了,无关紧要的人离去,怎么会悲伤呢?
但她的确为自己的没有悲伤而悲伤了很久,直到自己慢慢的想通,慢慢意识到自己的生命还长。
所以她为什么要气急败坏,她是对的不是吗?
程燃像往常一样,提醒着自己这件事情,于是她迈出车门,从灰尘仆仆的阴暗里走向那方光影,伸出手去,让疼痛来提醒自己,自己是对的。
她将手放在阳光下,闭上眼睛,等待着灼烧的痛感传来。
一秒,两秒…
她猛的睁开眼睛,瞳孔放大,看着自己的手臂,不解,疑惑,一直到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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沥沥可能悲伤了一会儿,然后辞职了。
齐正赫不在,她只能把自己花了两分钟写的辞职信交给何理,让他转交。所有人都想不通,前途大好的沥沥为什么会突然辞职,沥沥觉得这个时候回家太早了些,于是还去超市买了一些新鲜蔬菜。
她提着很重的东西,艰难的走到咖啡书店的时候,还调整了一下表情,但当看见暮开的眼睛时,她突然有些支撑不住了。
“你不是很好奇我在明亮的教室里上什么课吗?”沥沥和暮开回了公寓,沥沥跟以前一样站在开放式厨房洗着菜,“你也很好奇我在图书馆里看什么书,那我们去那儿吧,我带你去。”
暮开坐在长长的木桌旁,只静静的看着她。温馨暖色的光打在暮开眉目如画的脸上,这些年,他都没有变过。
他终于知道小姨那一句,“至少她三十四岁之前,她爱的只有你。”
她只活到三十四岁。
他不知道为什么原本的沥沥会在三十四岁选择死亡,但那个世界没有自己,他隐隐觉得是自己造成了沥沥的死,不忍多想。
“我的钱很够的!而且已经辞职了,现在我一定要,环游世界!”沥沥举着一个萝卜,神采飞扬。
她的手缓缓地放下,似乎在构思第一站去哪里,“第一站还是得先去找一趟爸爸妈妈,上次在医院的时候我突然想通了,虽然爸爸妈妈不能理解姐姐,但他们真的爱我…”
她放下胡萝卜,看了眼暮开,笑了出来,“你别这么看我,你是不想和我见父母吗?你移情别恋!”
她说着说着,突然红了眼眶,暮开忙走上去,紧紧的把沥沥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