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15)

单允时不时地瞄瞄栾简,栾简时不时地看看单邑云,单邑云低着脑袋不敢抬头看。

气氛微妙,连守在门口的流珠都有点尴尬了。倒是单云‘过分’看中了大家的心意,只有他觉得这场单允的小心思是为他庆生来的。

这时,店小二端上来最后一盘切好的百香果。

单云见单邑云内向便先拿了半颗递了她,单邑云起身接了过去。

随后单云拿了另一半递给栾简,虽单云与栾简挨着,却隔得有些距离,栾简起身去接。

腰上的玉佩显露出来,单邑云无意间看了一眼,心想,他,腰间玉佩的雕花是芙蓉花。与我刺绣上的花正是开得一个模样。心中一甜,掩嘴笑了。

单允见状,有些好奇,便问:邑云妹妹,是这百香果正中了妹妹的胃口么,笑的这么开心。

单邑云赶紧收了笑意,没说什么,把刚吃的百香果随手放下了。

单允:邑云,这还有些果肉呢,怎么只吃这一点儿。

单邑云没吭声,倒是一旁站着的春红搭了腔说:大小姐有所不知,我家小姐吃什么都是好这一口芯甜。这百香果自是中间的汁甜肉多些,就连吃得点心都是要吃摆盘儿中间的那块儿呢。

栾简听到后惊得看了单邑云足足一口茶的功夫,原来你还是有这样的习惯。

春红说罢,只见单允立刻变了脸。

想起了之前送糕点回来,流珠说的:简公子说中间的好吃。

单允顿时明白了中间的这个好吃是什么意思,只见她放下了手中的百花果,脸色阴沉像是暴风雨时的天。

单允一阵内心海涛浪涌,觉得真是可笑了,我单允大费心思,颇费周章换来的竟是这两人私下眉来眼去的消息。

一气之下,单允领了流珠回去了。

起初单邑云想跟着单允一起走,见单允莫名这么生气便只能作罢。

一个大包厢内,只剩下单云、栾简、单邑云、春红和一个随从。

单云一脸不知所以,但是单允大小姐的脾气她也领教过好多次,这还算是轻的。于是,便也就随她去了。这酒楼分作两层,楼下是戏台子,正说着女娲补天的话本;路上行人匆匆,这条街上的灯花也委实算得上邯郸城一处美景了,酒色、夜色、天色、美色甚是醉人,单云不一会儿便就喝高了。

这仅剩下的一辆马车也只能用来送单云回家。

栾简:姑娘的病情好些了么?

单邑云:好多了。

……

栾简:那我们只能走回去了。这车子怕是坐不下我们三个人,单云躺车里怕是要睡了,姑娘可能一起走着回去。

单邑云:好。

一旁的春红看了,心生欢喜,这栾公子配我家小姐真真能称得上邯郸城一处景色。

男丁拖着单云上了车。

单邑云还没说什么,春红倒是识趣,说单云少爷醉了酒,路上颠簸怕摔了,便借着照顾单云的理由跟着马车先回了单府。

路上只剩下了单邑云和栾简,气氛微妙到了极致。

两人并排默默走着,时不时偷看对方两眼。

不知谁家的马车,从身后奔驰着而过。

栾简一个猛拽,单邑云直接撞到了他的怀里。

单邑云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蹦出来了,正好卡到栾简下巴处的额头一瞬间不知道动还是不动,还有这男子身上淡淡的芙蓉花香,正是她房间的味道。

马车走远了,栾简才反应过来,左手抓着单邑云的右手腕,一只手正揽着单邑云的腰。

一只左手腕一只右手腕,两条差不多的腕痕。

单邑云挣脱了栾简的左手,嘴里道了一声谢谢,便离了栾简两米远。

至此,栾简在单邑云身后跟着,一个在前走,一个在后追,两个人都怡情悦性,情愫暗生。

眼见到了单府,上了大门的台阶,单邑云停了脚步,转头看向栾简,说:刺绣的花娟好了,隔日让春红送了你,你可愿意收着?

栾简怔怔地看着单邑云,像是看到了叶离,恍如隔世,说:日日收着。

虽然简短却字字含情。

说罢,单邑云回了屋内。

春红还是头一次见小姐眉欢眼笑。

栾简还是头一次如此满面春风。

情似风雨无常,心若一动即殇,但都抵不过我不想再错过你。

☆、第十六章

单允本想借着单云的生辰博些栾简的心意,却不料看出了单邑云的‘端倪’。

自然,陷入爱情中的女子都是偏激的,她从不会怪罪爱慕的对象,只会将莫须有的罪名加到她爱慕的人所爱慕的人头上。

自此以后单允算是彻底划清了和单邑云的界限,而单邑云却还当做往常的姐妹情深。

单允觉得论身份地位论样貌论琴棋书画论学识,她单邑云有哪一点比得上我,一定是施了魅惑的偏门左道才诱得栾公子暗生情愫。或者,她是在这二夫人的唆使下,与我抢心上人;又或者她本就是个表里不一的人,这么多年的表面功夫倒是做了足。我这诚心相待,处处维护倒是喂了狗了。

单允,越想越气,把屋子里能砸的东西砸了个遍儿。

突然见得单邑云身旁的春红走出了前院小道,这来时的方向不正是栾公子住的房间么?

上下打量,不放过一丝端倪,只见春红衣袖内露出了一只卷轴的黑边。

单允一个眼神示意门口的流珠,一起跟了去。

单允带着流珠东躲西藏。只见,院子东侧坐着的单邑云见春红回来,笑了说:花绢送到了?

春红迎上一个微笑说:送到了,公子收的仔细,栾公子住了有些时日,这见他笑,还是头回。

春红是个十分有眼力见的姑娘,一句话便说到了单邑云心里,但也不多说什么,见眼下无人,便拿出了袖子里的卷轴。

单邑云看到说:这是什么。

便轻轻平铺到了眼前的石桌上,一点点卷开,正是自己的画像,卷底有着栾简的名字,旁边还印上了一朵芙蓉花,想必正是用那玉佩占了红泥印上去的。

单邑云内心一股甜意,最美的不过是我想着你的时候你也在想着我,乍见初欢,久处怦然。

春红:栾公子这画技了得啊,真是……

单邑云捂住了春红的嘴巴,拿着画轴进了屋子。

单邑云:小声些,被别人听到。

春红:这画像中的衣裳正是小姐郊游时穿的那套。看来公子对小姐您是一见钟情啊。

单邑云羞红了脸,只一句“莫要胡说”便搪塞了过去。

谁知这时,单允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屋,一把抢过了单邑云手中的画像。

假意打量着,说:呦,邑云妹妹这是找得哪家画的,说是你进入了画了,这话我也是信的。

当单允看到落款上的“栾简”二字顿时就石化了,分明能感觉到从头发到脚指头噼里啪啦一块块碎掉的声音。

对自己一向有话没话的高冷公子,竟然还不忘加上一朵芙蓉花。

这花倒是单邑云真真喜欢的花,从小到大只要是芙蓉花开的季节必定见她要出去玩的,摘回来的芙蓉花瓣又被她叠了放在书里。

依稀记得她问:邑云,你这么喜欢芙蓉花,我找人去摘了一车去,放满你这屋子,让你日日看着,夜夜闻着。她答:花该长在自己喜欢的地方,徒手摘了去不就是逆了它的意又断了它的活头,允儿,一定不要摘了来。见单邑云乞求状,单允便就作罢,但是依然记得暮秋芙蓉花开的季节带了单邑云逃了单氏,出门赏花。

单允将栾简的画狠狠摔到了地上,出门之前还踩上了两脚,正踩上画上的脑袋上。

春红刚要说些什么,却被单邑云拦了。

单允走后,春红终于忍不住喊了声:小姐。顺势捡起了地上的画。

单邑云也不作声,只看着怒哄哄走掉的单府大小姐单允的背影。

单邑云心想:单允的心思是一早便与我说的,可现在……

小时候在荷花池旁,她问:你如此喜爱芙蓉花便喜欢去,但是万万不能喜欢我这荷花莲的。

她倒是也并不怯弱,回到:若是我喜欢了呢?

她说:那我就毁了这方圆十里的芙蓉花也便毁了这方圆十里的荷花莲。谁都再也看不得谁,我们也就不要见了。

当时,只当是说笑,现在好像不是那么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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