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笑地上下打量她,“你跟领导反应完了,又跑来跟我打听我男朋友是否单身,我真是搞不懂韩老师在想什么啊。今天放学早,我好不容易跟我男朋友来吃顿饭,你又把水泼他身上,还当着我的面对他动手动脚,你背后怎么说我都行,我可以忍,但是吧……”
我牵着司空占走到了她面前,冷声道,“请你给我男朋友道歉。”
我说完这些,围观的都窃窃私语起来,韩思思那张脸红白不分,四下看了看,姣好的面容此刻满是羞怒,让我觉得要是没这么多人她一定会冲过来掐死我。
“道歉,你听不懂吗?”我又说了句。
议论声越来越多,韩思思嘴唇发颤,挤出一句,“……对不起。”
“没关系,”我笑了笑,“我这人比较大度,劝韩老师下次走路瞪大眼睛,别撞到不该碰的人。”
我拉着司空占出了饭店,好好的心情被搅浑,一口饭都没吃上,看着司空占湿掉的衬衫我就来气,感觉自己都气饱了,不知道莫名遭殃的司空占什么心情,我抬头偷摸打量他一眼,一看吓一跳……这人咧着嘴笑得可美了!
我气得甩开他的手,骂道,“笑个屁啊!有什么好乐的……”
我转念一想,惊道,“我去!你不会看上刚刚那臭女人了吧?!”
司空占笑得更厉害了,他重新拉住了我的手,说,“怎么可能?我就是……高兴。”
“有什么好高兴的……”我莫名其妙,继续往前走,打算回家自己吃点,真怕了外面的店了。
“何三沐,”司空占从身后搂住我,“我们回家自己做饭吧。”
“……好,”我答应,没想到想一块去了。
“宝宝,”他俯身靠在我肩头,“我……”
他居然有些不好意思,我斜眼瞅他,笑着问,“你怎么了,说完。”
他整个人都挂在了我身上,轻声笑了笑,说,“我特别想就这么跟你过一辈子,真的。”
我心脏有一瞬间的停滞。
接着什么火啊气啊的。
突然就烟消云散了。
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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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休息,何再春打来电话,仔细算算上次吃了火锅,有一假期了没见了,她见天儿忙得脚不沾地,还能想起给我打电话,我笑呵呵地接通,“闲了?”
“忙着呢,”何再春跟我抬杠,“哪有你闲?”
我吃口饭,吧唧几口才说,“这你就冤枉人了,要不是吃饭,我都接不上你电话。”
“那你真是赏脸,”何再春嗤骂,等我笑完才说正事,“妈给你打电话没?”
“啊?”这问题太突兀,我猛地没反应过来,“她……给我打电话干嘛?”
别是有什么事,我急道,“怎么了?没事吧?”
“也没什么事,”何再春迟疑道,“让我这周末回家,说是……陈莫念要结婚了。”
结婚?
我有些惊讶,陈莫念大我一来岁,虚岁差不多二十六了,结婚也说得过去,她从小成绩不错,在外省读的大学,毕业之后就留在那儿了,听姥姥说是大学里自己谈的男朋友,家境不怎么好,不过人稳重也有谱,姥姥还挺喜欢的。
只是这么多年,她来家里的次数屈指可数,逢年过节爸妈去接,她也推脱拒绝,我能明白那种算的上被抛弃的感觉,更何况是被亲生父母,任何弥补都无济于事了,但我做不到感同身受,因为我们之间除了血缘相亲,并无丝毫感情。
打我记事起,第一次喊她二姐她却没应后,我再也没对着除了何再春以外的任何人喊过这个称呼。
我拾起盘子放进清洗池,边走边问,“这周末她结婚吗?”
“不是,”何再春也有点蔫,“这周带她男朋友给爸妈看看,姥爷吩咐的,妈让我也回去,不知道要干嘛。”
“那你就去吧,”我掩饰语气里的苦涩,“应该没事,估计就是想借此催催你,你说你都快虚三十了……”
“滚蛋!”何再春一听怒了,“二十八一朵花,你懂个屁,你他妈眼红了吧?还是也想嫁了,你等不到三十了?”
说什么都不能攻击女人的年龄,我领略到了,连忙认怂,“我错了我错了……要不你委屈委屈嫁给夏眠?我看他朋友圈又炫你呢,说爱你爱得死去活来。”
“你饶了我吧,”何再春认输,顺水推舟又关心我,“你呢?你跟司空占怎么回事?”
我哽了哽,生硬道,“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
何再春门儿清,叹口气怒其不争地说,“算了,懒得问你,能好好着吧,谁让我妹自己没出息又看不上别人呢……”
“……”
挂了电话,我回宿舍躺床上发愣,其实知道我妈并没给我打电话,我一点也不意外。
只是有点想不通,她现在对我究竟什么看法,还认我这个女儿吗?还气恨吗?还是早就拿我当外人了?
从五月到现在,差不多小半年了,从离家那刻的不安迷茫,到现在的麻木习惯,我不是没想过给她打个电话,或者去看看她,可在她眼里,我一个电话就代表着服软,我潜意识里还是深思熟虑过后,都不想这么做。
有时我会连跟她吵架的原因都想不起,二十多年朝夕相处的亲情,有温情,有怒意,争吵不休,各自难受,就这样过来了,可也就这样突然悬着了。
不上不下的。
无论以后如何,我都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了。
转眼又是周五,我骑着小电车回家,司空占早早下班在公寓等我,休息会儿,我们下楼买菜做饭,遵循起初租房时他向我提的要求,周末收留他。
我五谷不分,司空占也是个半吊子,不过比我强多了,我没道理提意见,只跟着他专挑最贵的菜,那架势不像五星级酒店的大厨,就像给人后厨贩菜的。
买够了往回走,手机响了声,司空占接过我提着的小袋子,我拿出一看,是则快递短信。
我又纳闷了,确定这段时间没购物,被这种无名无姓的快递短信搞怕了,大一的篮球,大二的球鞋,大三的定制球衣,幸好大四去实习了,不然我怕收到个篮球架。
司空占他蠢嘛,或者故意的,竟然送女生这些。
可我早不打篮球了,大学时篮球赛我都没兴趣看。
“怎么了?”司空占跟着停下,看来他不知情,可以排除他了。
“你先上去,”我更疑惑了,“我去拿个快递。”
从快递点出来,我蹲地上拆箱子,实在是太沉了,我走几步沁出一层汗,打开一看,是俩装满了汤水的大瓶子。
底下压着张条儿,字迹工整秀气。
-小何老师,我奶奶刚榨的浆水,很酸,给你带了点——蒋悦。
我盯着这句话愣了半天。
蒋悦是我去大西北助教时带过的一个学生,十几岁的小姑娘,懂事聪明,我去时正值炎夏,又吃不惯他们那儿的饭,吐了好几天。
后来蒋悦就带我去她家吃饭,她家只有她奶奶一人,天天做浆水面,手擀的,奇了怪了,那面吃着筋柔,汤又酸又凉,却格外开胃,总蹭饭我不好意思,就教小姑娘弹琴,因为上音乐课她最认真,眼神里满是憧憬。
后来分别,她说以后去外面读大学,有机会请我吃饭,又问我要地址,我怕未来有变动,就给留了烁阳中学的,没想到她居然会给我邮东西。
抱着两个大瓶子回到公寓,司空占正在洗菜,转头看见我怀里的东西,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我放下瓶子,拿盆把浆水倒出来,满满一大盆,回答,“这叫浆水,知道你没听过,能喝,你尝一口。”
司空占低头瞧了瞧,直直摇头,“你少唬我,这到底是什么?闻着好酸。”
“酸才正宗呢,”我推开他,挽起袖子,“今儿我做饭,你闪开。”
司空占不放心地问,“你行吗?”
“你才不行。”我翻了翻塑料袋,问,“刚买辣椒跟土豆了吗?”
“买了,”司空占点点头,问,“你要做什么?”
“给你炒个土豆丝。”
我刀功不靠谱,光给土豆削皮儿削半天,还差点划到手,司空占被我赶去客厅打扫卫生了,他在一旁立着,我紧张得刀都拿不稳。
土豆丝都没何再春切的细,更谈不上匀称了,还有点粘锅,卖相十分差劲,好在本人不是个追求完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