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是被腰给疼醒的,睁开眼后发现司空占还在睡着,我轻声起身,没打搅他,钻进洗手间活动了下筋骨,感觉整个人都要散开了。
洗漱完后,我下楼转了会儿,买了些早餐,回来时司空占已经醒来,夏时清在旁边跟他交流工作上的事。
我没打扰他们,退出门去楼道里乱转,私人医院里没有那么吵闹,人也稀少,经过护士站时,昨天给司空占扎针的那姑娘一直含沙射影地打量我,让我怀疑自己脑袋上是不是缠了根油条。
我目视前方尽量忽视她的视线,她突然喊了一声,“哎。”
我从小便对这种打招呼的方式感到深恶痛绝,所以我选择无视继续往前走。
“呵,装什么装啊……”
我深呼一口气,停下了脚步倒退回去,冲她一笑,“你刚说什么?”
她大概没想到我不仅听到了,还折返了回去,一时有点尴尬,皱眉道,“我说……你是司少什么人啊?”
“你知道他是司少?”我很惊讶地看着她。
“我当然知道啦,”小护士不屑地哼了一声,“我可……”
“你可什么?”我打断了她,“你可瞎得厉害?你知道他是司少你还问我是谁,你连他有个好了七八年的女朋友都不知道那你还装什么熟人呢。”
说完我没再欣赏她五彩纷呈的脸,径自往房间走去。
夏时清正准备从病房里退出来,经过我时点了点头,我心情不错地回了他一个阳光灿烂的笑。
可能用力过度吓到他了,他拿文件袋挡住了自己整张脸。
“……”
走进病房,司空占已经一口豆浆一口油条地吃上了,被推门声吓得不轻,一看是我,又立马停下了四处躲藏的动作,一脸呆滞地看着我。
“……”我决定包庇他的行为,端起桌上的白粥跟他干了个杯,“吃吧,下不为例。”
司空占像被宽恕的小孩儿,呲咪一乐拉着我坐到床边,亲了我满嘴香醇的豆浆味儿,问,“你昨晚在哪儿睡的,我醒来看我占了大半张床。”
“你怀里啊,”我淡定地瞥他一眼,“你搂我搂的可紧了。”
“我不信,”司空占眯了眯眼,“为什么我毫无知觉。”
我摸了摸他的脸,心疼道,“宝贝儿,你都快累死了,当然不知道了。”
司空占一顿,猛地咳了起来,手里的豆浆洒了我一腿,我急忙跳起来,从他手里接过杯子,拍了拍他的背,担心道,“你没事吧!慢点喝啊我又不跟你抢!”
“没事儿,”司空占又咳了几声,才缓缓抬起头,呛得眼底都漫上了一层雾水,眨巴着眼,“我……你……”
“什么我啊你啊的?”我扶着他坐好,又擦了擦裤子上的豆浆,“你先吃,我去换衣服。”
病房里开着空调,但我怕一直吹冷风对司空占身体不好,强行调低了几度,这会紧身牛仔裤裹腿上还挺热的,坐着也难受,于是我干脆拿了套居家服换上了。
从洗手间出来时司空占盯着我愣了半天,大概是想问我为什么要拿一套睡衣来医院。
“舒服。”我及时给了他答案。
走到他跟前我才反应过来。
他身上的病号服是淡蓝色条纹,我穿的这件正好是淡粉色条纹,一眼看过去跟套情侣衫似的。
我皱了皱眉,司空占迅速拉住了我的手腕,“别换,别换,特别好看。”
“……”鬼才信,真的。
我抱了张小桌子坐到床边的地毯上,拿来电脑写报告,司空占靠着枕头看了我会儿后,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
看得出他真的很乏倦,精神气也不太高。
我起身扶着他躺下,又在他眉头上亲了亲。
每天只喝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养回来,他整个人清瘦了一圈,眼窝都跟着往下陷了陷。
一直睡到了中午,他才动了动身,慢慢睁开眼,我把他扶起坐下,又给他倒了杯水,把桌子搬在床上,端来午饭齐齐摆好。
“我突然好不想出院啊。”刚睡醒,他声音又虚又懒的,听得我心里一阵发痒。
“你瞎说什么呢,”我捏了捏他的鼻尖,“我问过大夫了,他说你可以适当吃点荤腥了,我让夏时清点了份排骨,给你啃啃。”
司空占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那你还喂我么。”
“你得寸进尺是吧,”我骂他,又被他软趴趴的语气惹得忍不住笑了笑,“不过白粥还是要继续喝啊。”
他乖顺地点头。
我在他对面坐下,打开饭盒,剔了块排骨在我碗里冲了冲调料,然后递到他嘴边,哄小孩儿一样,“宝贝儿,啊,张嘴。”
司空占手肘撑在桌上,双手捂着脸颊和眼睛,只留下嘴巴,嘴一张,筷子上的肉被他准确无误地吃进嘴里。
我才发现总被我骂不要脸的司空占竟然也会害羞的呀啧啧啧啧啧……
于是接下来我就跟发现新大陆一样不停想法设法地逗他,在他恼羞成怒之前顺利喂完了粥。
放下碗筷,我摸了摸他发烫的脸颊,又摸了摸他肚子,问,“吃饱了没?”
“饱了,”他小声回答。
“好好吃饭,”我轻揉他头顶软绵的头发,“养胖一点,你瘦了好多。”
顿了顿,我又装作不经意地问,“腹肌都没了吧,是不是?”
司空占仰头看着我,笑着叹气,“是啊。”
“那我看看还在不在,”我尝试着去掀他的衣服,“估计都……”
司空占突然抓住了我的手,眼神不自在地闪了闪,扯过被子按在了自己腹部。
我故作疑惑不解地看着他。
能看出他很紧张,都快语无伦次了,“我……我的意思是,等练好了再给你看。”
我盯着他看了两秒,在他慌乱的眼神下笑了笑,回答,“好,那你可要乖乖养身体。”
他也努力地扯出了一个笑,尽管在掩饰,但还是能看得出松了口气。
我沉默无声地收拾完桌子,转过身时终于维持不住表面的平静,心里不断漫上了一层凉意。
第三十九章
39
在医院日夜颠倒地陪了司空占一周,倒也没觉得无聊或是疲惫,有时他睡觉,我就抱着电脑去茶几那儿工作,免得敲击键盘吵到他,醒了,就陪他说会儿话,看看书,给他喂饭成了唯一用来放松的活动。
晚上也没跟司空占共享床位,沙发松软宽适,我盖着小毛毯,睡得骨软筋酥。
大概心里藏着事,我盯着电脑屏幕频频出神,这几天总回忆起少时在学校的大小事,桩桩件件,乐的悲的,像重新体验了遍青春。
记得那时我俩但凡有一个感冒,都会传染给对方,因为他感冒了总爱死抗,我就故意接近他,等我也感冒了,他才会迫不得已买些药来,最后我俩就拿着同一个杯子乖乖喝药。
我往床上看了眼,现在真是乖多了。
初秋来临,我也开学在即,千头万绪地赶着时间做完手头工作,大夫说司空占再待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夏眠千里迢迢抽空来了趟医院,磨破了嘴皮挽留快要破裂的兄弟情,抱着司空占哀嚎,兄弟对不住哇实在太忙啦,被我爹禁足了,得知你出事我一晚上没合眼,你昏迷三天我打晕了亲爹偷偷来看你,我爹醒来差点跟我断绝父子关系……你别这种表情你要相信我啊,哪个王八羔子干的?老子让他下半辈子开不了车!
我听得连连作呕,这么多年了父子关系还没断绝,这货得有多不要脸啊……
司空占也没被感动,气得神经错乱拿我当助理使:“小何!送客!”
我从沙发上弹起来,差点腰一弯回句好的老板。
司空占却有点怂,转头踹了夏眠一脚撒气,“后天出院请我跟老三吃饭!”
夏眠卑躬屈膝地应了,只顾给司空占顺气儿:“请请请,让我请国外最贵的厨子飞过来当面给你做都行,不仅请吃饭,还请喝酒!”
司空占看不上,“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崇洋媚外了?”
沉默半天,我也忍不住插句嘴,指着夏眠骂,“大病初愈你请他喝酒,你安的什么心!?”
夏眠说不过两张嘴,方向一转看着我俩阴阳怪气,“呦,我还没问呢,这什么情况啊,情侣病号服都穿上了,你呢是情有可原……”看完司空占又看我,“那你呢老三,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