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骁:“……”
他稍稍别开头,看向窗外的街景。
齐远撇他一眼,气不打一处来,“我他妈要烦死你了,你说你,昨晚上我跟你说多少回,别往死里喝别往死里喝,你非不听,我说你要喝酒都喝啤的,别碰那些洋货,也不听,你他妈就是想死也别喝死在我旁边儿啊!你有种喝倒在朗溪怀里啊!”
被他这么一怼,杜骁脸上有些挂不住。
但又自知理亏,只是稍显不耐道,“有完没完,不说话能死吗。”
齐远:“呦呦呦,这会儿来能耐了,昨晚上跟演戏似的,喝高了把我当朗溪搂着不撒手的人是谁?现在他妈嫌弃我话多!你是人吗你?现在全酒吧都以为老子是gay,我他妈还怎么泡妞?”
“……”
杜骁重重叹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行,是我错了,您别骂了行不行。”
见他服软,齐远愤愤地看他一眼。
其实他也不是生气,就是有种怒其不争的感觉。
昨晚上酒吧生意很好,他正忙着呢,这男人开着车一脸阴沉就过来了,二话不说,坐在吧台上就开始点,齐远见他来了也不去忙,专门陪着他,可这男人像是哑巴似的,只知道喝,一个字儿都不说。
齐远可太了解他了,见他这德行就知道绝对和朗溪有关系,说不定又在人家那儿碰一鼻子灰,陪了一会儿,也不再搭理他,该干嘛干嘛去了。
他本以为杜骁这种很少玩儿通宵的人,待一会儿也就回去了,结果没想到,这男人一直待到凌晨两三点。
期间齐远过去劝他好几次,让他少喝,可杜骁根本不听。
这男人性格就是这样,闷起来十个人都拉不住,到最后他喝多了,还是齐远把他拖回家的。
结果睡了没几个小时,杜骁就起来吐,再然后,齐远就开车带他去医院,好在是没喝出胃出血,不然真要在医院睡几天。
就这么折腾一上午,齐远到现在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啥把他刺激成这样,杜骁也不想说。
不说就不说。
齐远心想我还不问了呢。
不过让他觉得气的不是这事儿,而是杜骁一点也不知道爱惜自己,自己身体都这样了,还惦记给人家送饭。
想到这些,齐远就忍不住接着碎叨,“你说你也是脑子不转弯儿,你现在还送什么饭?你就应该这两天好好休息,等着她过来好奇你发生什么事儿了,最好还味甜能来看看你。”
不是没想过这些,但杜骁都否决了。
现在他跟朗溪没到这种阶段,他敢保证,如果他这样做了,朗溪非但不会理他,可能还会觉得他毫无长进。
越跟朗溪相处,他就越知道曾经朗溪对他的失望是什么。
陪伴,体贴,还有事事有回应的安全感。
这些是她需要的,而曾经的他一样都没给过。
现在,他不想让她再有一丝一毫的失望。
杜骁想让她知道,他的世界里只有她。
拗不过他,两人到达餐厅的时候,齐远还是把手机借给他,杜骁用他的手机打电话给高攀,然后安排好一切事情,这才安心喝粥吃饭。
齐远一边吃蟹黄包,一边看着眼前病成这样都帅气得一逼的美男,忍不住生了恻隐之心,偷拍了一张他低头喝粥的“孱弱”照片,发了一条只对韩果果可见的朋友圈——
【陪病成这个逼样的兄弟喝个粥。】
发完这一条,齐远满意地咂咂嘴。
看着杜骁,他心道,我他妈上辈子可能就是他爹吧。
-
高攀送来朗溪爱吃的那家披萨和意面的时候,朗溪已经随口塞了一个面包不饿了。
没有杜骁的烦扰,她觉得脑子清明得很,画起造型来也灵气逼人顺风顺水,比前几天不知道好了多少。
事实证明,男人也是祸水。
不过,杜骁不配叫祸水,他充其量是个祸害。
这么一想,朗溪心里开心极了。
可还没开心多久,郑圆圆就拎着一分十二寸卷芯披萨和她最爱吃的奶油菌菇意面上来,眼看都快三点了,她十分不懂这个操作。
郑圆圆解释,“是高攀送上来的,他说今天杜骁有事儿耽误了,只能他过来送,说让你别多想。”
朗溪愣住。
心中突然有一根绳子“啪”一声断了。
谁多想了???
她看了眼还冒着热乎香气的披萨,叫住要走的郑圆圆,“我一个人吃不完,你要不要陪我一起?”
郑圆圆微笑,“不呢,小溪总,我最近减肥。”
朗溪:“……”
她看了看自己日益凸起的小肚子,突然想起来自己这段时间被杜骁喂胖了最少五斤,她现在,还差几斤就要到一百斤了。
一百斤!!!
这男人真是用心险恶。
完全没了吃饭的胃口,朗溪吩咐道,“你帮我问问外面有谁想吃,如果没人吃就放茶水间吧。”
郑圆圆点头,拎着大袋子东西出去。
朗溪靠在椅子上,对着手绘屏又开始发呆。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起来,低头一看,果然是杜骁。
朗溪微怔,缓了两秒才接。
那边,男人声音低哑透着疲惫,却依旧挡不住温和的语气,“东西送到了吗?”
再次听到他的声音,朗溪竟有种久违的感觉,她强压下这种莫名其妙的心理,淡着声音道,“嗯,刚送到的。”
杜骁嘱咐,“那趁热吃。”
朗溪:“不用,我吃过了。”
听到这话,那头安静两秒,杜骁轻声问,“你是生我气了吗?”
朗溪被问得有些尴尬,“我生什么气。”
杜骁:“因为我今早没给你打电话,白天也没有发信息。”
朗溪:“……”
不知怎的,她竟然有种被说中心事的感觉。
不过这种感觉仅仅持续一秒,就被她立刻否决。
她才不是生气,就算是生气,也不是因为在意他,朗溪冷凝着声音,看向手绘屏,“还有事吗?”
“没事,”杜骁声音渐低,“我就是……”
朗溪眉心微动,下意识捏紧手绘笔,“怎么。”
杜骁笑了笑:“早上出门的时候,我忘记带手机了,回到家也下午了,路上我心里期待,以为你会发一条信息问我为什么不见了,但打开手机才发现什么都没有。”
“……”
“就是忽然非常失落。”
怎么都没想到杜骁会说出这样的话,朗溪一脸怔忡,却没想到下一秒,杜骁忽然开腔,“对不起朗溪。”
“我曾经一定有很多次,让你有这种失望的感觉。”
杜骁说得没错,曾经的朗溪最熟悉的就是这种失落的感觉,因为太喜欢,所以总是忍不住有期待,但对方的思维完全不和她在一个频道上,结果等来的就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朗溪不是那种一次就会爆发的性格。
对于这段感情,她始终是温吞的,但这并不代表她不会记得,这些反而一次次在她心中累计起来,所以一次离开,就是彻底告别。
当初杜骁并不理解她为什么突然,甚至在她离开的一年内对她都是又爱又恨,可当他真的体会到朗溪当初的感觉时,他才发觉曾经的自己有多可笑。
因为太了解杜骁,朗溪从没觉得杜骁有一天能有这样的反思,她甚至都不对他抱有什么真正的期待,可现如今,杜骁说出这样的话——
朗溪承认,她被震撼到了。
直到二人通话结束,朗溪都没有完全回过神。
就在这时,手机收到韩果果发来的一条信息,她机械地点开来看,却发现这是一条朋友圈截图,而图中的内容正是齐远发的那条朋友圈——
穿着白色T恤,浅灰色针织外套,面色苍白疲惫的男人在认真喝粥,配的文字是“陪病成这个逼样的兄弟喝个粥”,而上面显示的时间,正是前不久。
朗溪:……
所以说,杜骁是生病了。
他病成这个样子,还记得关心自己?
朗溪思绪正乱,韩果果发来一段语音,“刚齐远告诉我说,最近我男神在认真追你?我靠你可太不够意思了,这么大事儿都不告诉我,离婚!”
等了半天,不见她回微信,韩果果有些心虚,又赶紧发了一条,“不离婚不离婚,逗你呢,我就是忍不住过来嘴贱一下,齐远说杜骁昨晚上胃病犯了,大早上去医院看的病,现在还在他那儿打吊瓶呢,听他这意思,杜骁这病好像跟你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