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溪洗漱完毕,坐在梳妆台前化妆,忽然想起男人那张脸, 和昨天他那副认真工作的样子——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杜骁。
看起来温柔,又善解人意。
又有恰到好处的空间感, 简直和三年前的他截然不同。
昨晚她沉浸在工作中,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可今天脑中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清空, 她却只记得这一点。
人都是会变的,不光她变,杜骁也在变。
只不过她不知道,这种改变是这男人真的已经意识到曾经的强势独断有多让人恼火,还是说他只是为了追回她,而做的刻意迎合。
想到这些,朗溪有一瞬间的愣神。
反应好几秒,她才惊觉,这一早上居然都在想杜骁的事,吓得朗溪立马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
他是真的变好还是装的,关她什么事儿?
难不成她真的觉得破镜还能重圆?
朗溪不可理喻地看向镜中的自己。
心想一定是工作不够多,才让她有时间胡思乱想。
为了避免再次陷入这种无聊的思维漩涡,朗溪飞速收拾完毕,打车去了公司。这会儿已经是午休了,大家吃完饭要么去逛街,要么趴在桌上睡觉,只有柳惠在茶水间,一边打电话一边哭。
朗溪上了二楼,本想去茶水间冲个速溶奶茶喝,却在玻璃门外看见这一幕。
柳惠哭得眼睛都红了,却依旧执着地讲电话,朗溪收回拉门的手,就这么等了好一会儿,直到柳惠看到她,立马挂断电话,才进去。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朗溪冲她笑了笑。
柳惠擦干眼泪,说了句“小溪总好”,刚要转身离开,却忽然被她叫住。
事实上,朗溪早就发现柳惠的不对劲。
这阵子她都是这样,上班没什么精气神,工作也不大在状态,即便有什么伤心的事,难过一两天可以,但一直这样,的确很让人头疼。
朗溪见她年纪小刚毕业,不想给她压力,便温和问道,“怎么哭了?遇到什么困难吗?”
没想到她会说这些,柳惠一哽,可怜巴巴地垂下眼。
顿了两秒,她摇摇头,“没事的,小溪总。”
朗溪叹了口气,“你这样子不是一天两天了,别的不说,你这个状态怎么能工作好,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责怪你,而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的。”
柳惠:“……”
她抬起湿哒哒的眼睛,看了朗溪两眼,又垂下头,“我失恋了。”
就猜到是这样。
朗溪一脸了然。
对于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能让她一直难过连续好多天的,除了失恋和男人,也没别的事儿了,毕竟她当初也是这么过来的。
朗溪把奶茶杯放到一边,坐在沙发上,“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说说,这方面我还挺有经验的。”
这话让柳惠很意外。
她有些懵懂地看着眼前比那些女爱豆还要漂亮的女人,想起昨晚大明星杜骁过来亲自给她送晚餐,陪她一直留到十一点多,她有这样的魅力,居然说自己对失恋挺有经验?
朗溪看懂她的小眼神,满不在乎地耸肩,“谁年轻时候没爱过狗男人呢。”
而且这个狗男人现在还围绕在她身边。
柳惠破涕而笑。
朗溪:“说说吧,怎么回事儿。”
在她知心姐姐的关爱眼神下,柳惠这才把事情和盘托出。
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柳惠前几个月在朋友的介绍下认识一个男生,两个人没多久就在一起了,柳惠很喜欢他,但那个男生对她却总是漫不经心的。
柳惠是那种很敏感自卑的性格,因为这场恋爱,变得患得患失,而男方不但不知道弥补,还动不动玩儿冷暴力,前阵子柳惠生病时,两个人还吵了一架,柳惠希望男方过来带自己去打针,结果男方根本不回电话不回信息,还和朋友去搓澡。
到后来,是柳惠自己一个人去打的吊瓶,也再也承受不了提了分手。
讲到这里,朗溪已经都明白了。
说白了,就是一个想玩玩,一个认真了。
且不说对方是真心假意,柳惠这个性格就掌控不住对方,这种感觉就好比当初的朗溪和杜骁,但情况稍有不同,朗溪有那么一瞬间的侥幸心理,曾经的杜骁还不至于烂到这种程度就对了。
但那种感觉在两人的关系中感觉不到踏实和安全感,是一样的。
不知为何又想到那个男人,朗溪在心底骂了自己一句,回过神来继续问,“那你刚刚哭,是跟他?”
柳惠点头,“分手后他也不好受,我们两个冷战了几天,又试着慢慢相处,可是还是老样子,我实在舍不得他,就试着挽留他,可是——”
听到这里,朗溪实在忍不下去了,“你傻啊。”
柳惠:“啊?”
朗溪翻了个白眼,“这样的男人有什么好留恋的,分就分呗,谁怕谁,回头我给你介绍个更好的不就完了?”
“可是我——”
“可是你只喜欢他?哎,算了,我也经历过这种过程,你现在就是掉进死胡同里出不来了,”朗溪也懒得多费口舌,“反正我就这么告诉你,你要真想和他有好下场,现在就别搭理他,他说不和好就不和好,你看他不痛快删了都行。”
柳惠已经被这番话彻底搞懵逼了。
朗溪不想逼她,但也实在是受不了她整天这样,看到她朗溪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三年前韩果果那么喜欢说她丧。
那是真的丧!
看着都让人觉得不争气。
回忆起曾经那些不愉快的回忆,朗溪沉下一口气。
半响,她悠悠道,“你得先过好自己,才能有力气爱别人。”
“如果你连自己都爱不好,又有什么能力能吸引别人爱你?”
听着这番话,柳惠久久不能回神。
她并不知道,眼前这个洒脱随性,魅力十足的漂亮女人,是用多长时间的心痛才明白的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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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朗溪的亲自劝慰,柳惠的状态好多了。
她本就把朗溪当偶像,朗溪说的一句话她能当十句话听,此番话更是让她铭记在心,不管怎么样,照做就对了,她不再给那个男的发信息打电话,选择好好工作。
朗溪挺器重她的,见她这样,也喘了一口气。
不过别人的心情好多了,她的烦躁却一点儿没少,看了看昨晚上一口气推翻的五版设计稿,和脑子里一堆乱七八糟的人物设定,朗溪稍作休息后,只能提起笔重新干。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直到打开冰箱看之前杜骁送过来的一堆水果饮料还有芝士蛋糕,她才忽然想起来,今天杜骁居然没有出来刷存在感。
以前这个时候,他的第二顿饭都已经送过来了。
可现在——
朗溪忍不住拿起手机扫了一眼,不光电话没有,信息也没有,点开信息列表,一连串杜骁的未读消息,和之前一比,今天竟然显得分外萧条。
盯着手机屏幕,朗溪忽然有些失神。
都说好奇心害死猫,她就是再淡定,也忍不住思索这男人为什么今天“缺席”了?难不成她昨晚上在睡着的时候说了什么话?还是说她睡着后做梦打他了?
不大可能啊,她睡觉很老实的。
那就是她送自己回家时,发生了什么事?
那就更不可能了。
按照这男人信誓旦旦的模样,就算他生病,他都会打电话报备,可现在是怎样?
可能被柳惠的事情感染,让朗溪想到以前很多不开心的瞬间,她不由得胸口发闷。
不声不响的没有交代,又跟以前一样。
她真是脑子进水了,才要觉得他是认真改过。
朗溪不想让自己再陷入任何有关思考杜骁的情绪,立马拿起画笔,开始认真工作,可她并不知道,此时此刻,城市的另一边,齐远刚带着杜骁从医院出来。
好在是私立医院,人并不多,也自然没人注意到杜骁,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上了车,齐远选了个附近知名的粥铺,开车带他去喝粥。
杜骁脸色惨白,有些虚弱地靠在座位上,安静了一会儿,忽然道,“我手机忘了带,你等会帮我点几分外卖送到灵雀。”
齐远没说话。
杜骁偏头看他,“或者你帮我打电话给高攀,让他帮我做也行。”
齐远原本不想搭理他的,但忍了半天实在忍不住,“我说,您都这样儿了,能不能先顾好自己,人朗溪不吃你那一顿饭饿不死,你赶紧的想想等会儿回去用什么姿势打吊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