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反正仙君皮厚,站在那里任他们看,甚至露出了一个得体的微笑。
宋妈妈围着叶酌转了半圈,哎呀呀了好几声,对清婉道“这等品貌,若调/教得当,假以时日定然名动京城,王爷哪找的啊?”
清婉道“牢里捡的。”他不愿多谈叶酌来历,只道“你且看看这个,放在谁名下教的好?”
叶酌问“放在谁的名下教?”
他不懂这些弯弯绕,语气便有些迟疑,清婉身边的素衣女子见状,居然放开清婉的手来拉他,温声哄道“小弟弟别怕,不是教些折辱人的,只是你初来乍到,心中未免惶惶,要有个年长些的哥哥姐姐看护你才好。”
塔灵已经愣住了。
虽说叶酌平日出事有些出格,对着温行一口一个师尊,但是骤然被个秀丽温婉的女孩子喊小弟弟,老脸也是十分的挂不住,他抽抽嘴角,木然道“有劳了。”
清婉在一边看戏显然看的十分得趣,他装模做样的咳嗽一声”倒也不用安排其他的哥哥了,我前日送来那人和这个是旧识,安排他俩一处就好。”
叶酌松了一口气,他说的是正是倌倌,道”这样安排便好。”。
谁知宋妈妈却露出两分为难的神色,叶酌眼皮一跳,只听她啊了一声,道“这可不行吧,那位春雪公子浑浑噩噩的,自个都不太清醒……”
素服女子也担忧道“春雪情况还不是太好,这位还是让暂时其他哥哥姐姐关照的好。”
清婉刚刚斟了一壶茶,注意力挪开了些,现在听他们这么说,便问“春雪是谁?”
宋妈妈摇摇头,嗔怪道”王爷怎么就忘了,我们宜春殿向来以诗做名,您前日送来的那位公子,恰好应该从“一枝春雪冻梅花”中挑个花名,院中已经有了一位梅花姑娘,那公子便只能叫春雪了。”
叶酌“……”
叶酌忍不住插嘴“相信我,你们哪怕挑了‘雪冻’都比春雪好,而且我觉得‘一枝’也可以。”
女子却不买他的账,掩唇微笑“公子说笑了,哪有这样的花名。”
她劝道“花名也是为了公子好,将来有机会从良,用回本名,花名这段过往就一块抛了,象征脱胎换骨,省的见着熟客尴尬。”
叶酌心道“哪还需要从良见着熟客尴尬,我现在就挺尴尬。”
他一拱手“冒昧请教,我如今到了哪句诗?若取花名,该挑哪一个?”
女子道”该是从‘一枝春雪冻梅花’的下一句挑,我想想,唔,是‘满身香雾簇朝霞’,只是香雾过于女气了,公子不如便叫朝霞吧!”
清婉噗的喷出一口茶水。
叶酌虽然没指望有什么好名字,但朝霞二字真的是豁出老脸也叫不出口,他挤露出一丝尴尬的微笑,“真的没有别的选择了吗?你看我的长相,也不是那种浓艳的,朝霞这种名字怕是架不住。”
清婉终于笑够了,大抵也觉着玩的过火,摇着扇子帮叶酌说话“这位也是书香世家出来的大公子,放不下脸的,你们让他再挑一挑。”
王爷开了口,宋妈妈自然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先例比较少,我院中只有一位,原是西边的红楼逃难来的,本身已经有了花名,名气还不小,这才……”
“停。”叶酌抢了清婉的扇子,十分自负的摇了摇,胡扯道“宋妈妈,我其实原也是有花名的。”
见她露出了怀疑的神色,他一时来不及编,干脆就地取材“我花名崇宁,出自下泉宫白狱……白玉殿,走的是清冷孤高,烨然若神人的路数,在我那个镇子这种路数很是吃香,温芒之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塔灵默然无语。
素服女子低眸想了想,迟疑道“下泉宫……这个名字我似乎听过。”
“是吧。”叶酌立马开始瞎掰“那是北方最富盛名的花楼,出了很多花魁魁首级别的人物,比如盛极一时的崇宁魁首,其名声之大,足以让无数人前仆后继。”
他在塔灵不可思议的神色,和清婉憋笑憋成猪肝的脸色中泰然自若的补充
“我刚刚看您满屋的莺莺燕燕,温婉如解语花型的不少,艳丽如陈州紫牡丹的也不少,独独缺少仙气飘渺一类的的。我知道如今人间……京城许多贵家子弟喜爱求仙问道,喜欢的类型也不是的富贵雍容的,反而更爱冰魂雪魄一类,秋水为神玉做骨的,清高的,冷的。”
宋妈妈产生了怀疑“难道你是冰魂雪魄的,秋水为神玉做骨的,清高的,冷的?”
叶酌厚颜无耻道“我自然不是,但我见过不少这样的人,我若端起架势整肃衣冠,自然也是可以冰魂雪魄的,秋水为神玉做骨的,清高的,冷的。”
还不待宋妈妈多说两句,清婉却猛然带开凳子,他显然是听不下去了,一张俊脸忽红忽紫,只匆匆道“我那边还有些公务未整理,你们聊。”他匆匆的跨过大门,突然又回头朝着叶酌抱了个拳,苦笑道“不想阁下如此能屈能伸,在下佩服。”
叶酌施施然回礼,他本就高挑,此时神态平和眉眼清淡,俯身之间仪容出众,何其轩轩韶举。
他道“承蒙阁下不弃。”语气淡淡,洽如林籁泉韵,悦耳以极。
清婉倒吸一口冷气。
还真特么是秋水为神玉做骨的,清高的,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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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婉:真鸡儿吓人。
第83章
清婉走后,自有旁人来指引叶酌,宋妈妈怜惜他初来乍到,必定惊慌,第一天不急着吩咐什么,只叫了两个分别叫绿颦红碎的丫头过来服侍。
他们谈笑了两句,叶酌单刀直入“我这个人喜欢画画,两位姑娘知道在那儿能弄些宣纸和笔墨朱砂吗?”
“这。”绿颦红碎对视一眼“宣纸笔墨好找,朱砂却不好找,这几天京城因为陈可真巫蛊一事严查朱砂符纸一类,公子要画画,不妨用些别的颜色。”
叶酌就知道没那么容易,清婉敢把他往这边一丢,就是打定主意他跑不了。便转了话题“陈可真,啊,我沦落此地之前也读过两天书,很是倾佩陈大人,听说他最近遭了难,这巫蛊一事?”
他提到这个话题,两个姑娘都讳莫如深,并不接话,只道“朝堂上的事我们那里懂,济王殿下或许知道,公子不妨去问问他吧。”
叶酌随着她们走过弯弯绕绕,宜春不愧是皇庭妓馆,园林造景意趣盎然,硬生生在皇城搭出了一片绿意浓稠的江南庭院。他一边四处打量,一边搭话“这是要引我去哪儿?”
绿颦笑道“自然是引温芒相公去春雪相公那儿。”
叶酌便问“春雪相公……听说是前天送来的?”
红碎道“和公子您一样,也是济王殿下送来的,”她笑“妈妈吩咐了,您同春雪相公同住,”
叶酌就问“春雪相公,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绿颦想了想,道“倒是生了一副好皮相,就是皮肤上有零零星星的烧伤疤,性格才情我看不出,因为春雪相公不说话。可是不会说讨巧的话倒也无所谓,济王爷还是喜欢,天天往这边跑。”
其实绿颦的重点实在后半句,济王挥金如土,她先给这位崇宁公子上点眼药,希望他讨巧一点,去讨济王欢心,好让她跟着沾点油水,然而叶酌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甚至颇为欣慰的想“我的剑灵,怎么可能没有一副好皮相?”
塔灵也在听,可是重点显然也跑偏了,他一脸警惕“济王天天来?不会在严刑逼供倌倌吧?”
红碎接着上眼药“其实我看啊,那个春雪也就皮囊好看,可是要我说,还是公子您呢,长的要更好看一些。”
这个马屁真的是拍歪了,叶酌连连摆手“不敢当不敢当。”
倒不是他自谦,叶酌的脸是老天给的,他想改也改不了,山太高他可以一剑削平,但是鼻子的高度如果不满意总不能一剑削掉吧?剑灵却不一样了,倌倌是他一点一点构想出来的,哪哪都长在叶酌的审美上。如果把叶酌现在的脸和倌倌的脸放一起,要叶酌挑一个更好看的,叶酌保证选倌倌的。
这个心态倒是和许多画美人图的画手相似,若是你对着画手的长相挑刺,脾气好的说不定一笑而过了,但你若是说他笔下的美人不美,指不定就要从眉眼到体态一一和你争论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