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办事,凡人自然看不见。
大街人来人往,甚是热闹,死劫扶着长生,关心的话都被熙熙攘攘覆盖。
释宥二话不说就把长生点晕,死劫及时扶稳瞥来,释宥淡淡道:“回去罢。”
长生对刘庒非常执着,一辈子想不起来也只是死劫暂时的自我安慰。既然刘庒对长生有恩,用一辈子来还是真的,仙凡纠缠不清,吃亏的是仙。
死劫坐床沿,垂头盯着长生:“释宥君,他会否有罪?”
释宥瞥一眼:“那就要看他舍得与否。”
死劫缓缓立身,凑近释宥:“若他要还的只是与刘庒的一辈子对应,是否就断了?”
释宥淡淡道:“那就要看他所领悟到的意思。世间万物无永恒,我们也会有一死,更何况是凡人?既然是一辈子,那就不是永生永世,可他的一辈子还在。”
外头仙风吹不停,没大事,自然不会狂乱不定。
不知过了多久,长生醒来,一副要问罪的样子盯着死劫:“哥,我那天真的是被妖魔偷袭吗?食忆妖族和天界约法三章,不会随意袭击人没错罢?若真有此事,天界岂还坐得住?早就派天罡卫围搅了罢?”
死劫只怪自己少阅读,释宥早有意识到,只是没来得及阻止,因为当时腰被欲海抚揽了一下,当下脑袋也空了一瞬,跟着身子的敏感缩了。
“那是叛变的食忆妖!”死劫目光坚定,自信道。
释宥面无神色与长生对视,仔细观察,是恢复记忆没错了,便移开视线,淡淡道:“好了,想起什么就说罢,不必再试探我们。”
死劫诧异愣半晌,看一看释宥,再心虚盯着长生:“你都……想起来了?”
长生略不悦盯着死劫:“为何要骗我?”
“他……!”
死劫略激动指了指地下,亦不悦:“你明知他为了修炼长生术杀害那么多人,到现在还想护着他?你脑子是不是有病?你被他蛊惑颠倒黑白,还是被他入侵?”
长生愤而立身:“你不也一样杀了人?杀得比他还多千万倍!”
死劫凑前,抓住长生双肩,摇晃几下:“那能一样吗?那是我的宿命!你能不能清醒点?你真的想用一辈子去还他的恩情吗?他的一辈子已经结束了,甚至是下辈子了!你和他不一样,你可是长生不老不死啊!”
长生甩开他的手,再狠狠将他推开:“不是都说死了太便宜人家吗?怎不留他一命赎罪呢?那不是比死更痛苦吗?那不是天界最想要的吗?”
“够了!”
释宥淡定吼了一句,转身盯着长生:“死劫做这一切都为你好,刘庒是故意接近你,难道你一点都没察觉吗?他好歹也会法术,且早就知道你的身份才设局让你欠他人情,和你走近了就能夺取你的灵力,从而得到长生不老不死。”
长生难置信愣住,死劫恢复冷静凑前,略显淡淡忧伤再轻抚他双肩:“我的傻弟弟呀,释宥君的话你都不信吗?所谓旁观者清,你是当局者,入了迷。”
气氛终于平静,长生垂头,靠埋在死劫肩上,语气非常内疚:“哥,对不起……”
兄弟俩终于和好如初,释宥欣慰默默离开,任他们好好说说心里话。
不日,长生继续职务,心情也好多,职务累了,再下凡散心,但死劫依旧不放心,还想悄悄监视,释宥见他事务繁忙,决定帮忙看着,吩咐他安心职务。
释宥跟着长生来到一青山绿水好地方,晨阳照射,草地绿黄,江水金光闪闪,那里常出现许多可爱的小动,相信是长生和刘庒常聚的地方。
忽然有一只白野犬凑近,在长生脚踝蹭了蹭,按理说,野犬不易近人,但释宥远远一看便知道那是刘庒。
长生隐隐约约感受到,但其实死劫还是悄悄搞了点动作,收买了地府管事,要他们见到长生来询问刘庒的事时,就说刘庒罪孽深重,不得见任何人,因此长生以为刘庒还在十八层地狱受刑。
长生蹲下摸了摸白野犬的头,白野犬甚是享受,还趴下任长生撸,仰躺翻滚撒娇。
这样的相遇再好不过,至少给刘庒在长生面前留了点颜面。
长生的事总算告一段落,释宥松口气回浮生宫,怎料方踏入后宫,就听见隐隐约约吵架声自怒院传来,还有东西往地上摔,可怜了那些物品,疼的也是它们。
释宥前去一探,刚到门口就有竹简飞出来,释宥及时退侧才没被砸中。
再往里头一探,怒冲抓着口馋的衣襟,怒目圆瞪:“你有种再说一遍?!”
☆、怒火中烧
口馋冷笑一声:“就你这爆脾气,只会连累爱幸!再不改,迟早拖累整个浮生宫,还要释宥君顶罪,这点我没说错罢?任谁犯了错,娘娘和五方天帝就说释宥君失职!我倒好奇,咱们的长相是不是生错了?就你这暴脾气才适合我这张脸呢!”
怒冲狠将口馋推开,再指了指:“少在那废话,别拿释宥君来威胁我!”
释宥终听不下去,干咳两声,两者瞥来速敬礼请安,释宥凑近他俩之间,打量周遭:“吵什么?屋子乱七八糟成何体统?对字卷不敬,还指望它们日后给你们带来智慧吗?”
口馋迅速指向怒冲,抢先道:“是他扔的。”
释宥瞥一眼两者,便转身捡起地上书卷,怒冲见状,速主动收拾,口馋原本袖手旁观,最后因过意不去也来帮忙,好歹是自己的嘴导致这一切。
收拾完毕,怒冲看着整齐的书房,舒服的松口气,再向释宥致谢,释宥点头,瞥向口馋,转身朝门口行去:“你跟我来。”
口馋先诧异,后听怒冲冷笑一声,便拂袖跟上释宥至欲亭。
那里仙风凉,吹着都能令人消气,释宥选择把口馋带出来,纯粹因为怒院本是怒冲的地盘,口馋是“入侵者”罢了。
身后口馋缓缓开口:“释宥君,有事儿?”
释宥回视他,沉默半晌,平静道:“对你而言,怒冲是个怎样的人?”
口馋双手叉腰,冷笑一声转身散心:“就他,固执得要命,说他几句就扔砸东西,真以为自己脾气暴人家就会怕了他。”
释宥瞥一眼,淡淡道:“和你那张嘴很像啊……”
“嘴……?!”口馋诧异捂了捂自己的嘴,意识到确与怒冲的暴脾气没差后,便冷静下来:“个性,就好比释宥君没感情,很独特,凄凉中带着优点,有人会羡慕。”
释宥无语移开视线,心想自己的道理究竟能否胜过口馋那张嘴?
口馋凑近,略胆怯开口:“释宥君?我……说错了吗?”
“没……”释宥转身回视他:“只是觉得你和怒冲的关系不是一般的糟。”说着说着,走动起来:“或许改不了,毕竟凡间也有许多因言语而被激怒的事,且天天在上演,无法避免,只能靠自己的修养。至于造口业者,一样没法好过,因为任何事都有代价。”
口馋依然若无其事:“是他们太烦人了,不用言语把他们轰走,怎行?”
释宥回视他:“那怒冲……烦人吗?”
口馋愣一下,回神移开视线挠脖子:“他的脾气太招我了,我总是忍不住……”
这事比长生那件棘手一些,释宥有些不知所措,因为自己没感情,没法体会他们的感受,曾经拥有的感情也只是短短数日,若用道理去解决,只能站在他们的立场体会一下,那种感觉,就好比欲海来找茬时,自己就是怒冲。
自然的磨擦,自然而然就形成,毫无预警,口馋和欲海就有点像,释宥决定找欲海了解一下情况,日后好解决怒冲和口馋的磨擦。
放行口馋,待他走远,自己也动身。方走几步,就想到方才对口馋说的“凡间也一样”的道理,或许真的无法避免,经过深思熟虑,转道寻女娲更妥。
搁下职务,瞬行至女娲神宫,怎料欲海也在藤蔓亭中,跪女娲跟前,低头不语,女娲则手握藤条,在欲海身侧走来走去说教,时不时还把藤条扫到欲海身上,欲海抽疼的缩一下又扭了扭身子,释宥诧异,欲海何时犯错了?
上前向女娲敬礼,怎料还差两丈,女娲就瞥来,摆出“禁止”和“驱赶”的手势,既而继续说教,释宥乖乖听话,暂且回避退下,在转角且听细节。
女娲继续边行边道:“冲动不是借口,是没修养。你做的那些勾当无法无天,真以为瞒得了释宥就行了是吧?当真以为我没法盯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