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劫怒道:“我是他哥,就算离开也要把他带走!你凭什么?”
刘庒先诧异后淡定收息,立身盯着死劫:“原来你就是他的兄长?我曾听他提起,说他兄长是个武功高强的人,一文一武,倒也般配。”
“别废话!”死劫把他推开,正要把长生带走,胳膊却被他抓住,死劫更不悦甩开:“你干什么?他是我弄伤的,不劳烦你费心!我警告你,别再出现他眼前!”
死劫扶着长生没走几步,身后刘庒笑了笑:“你以为你能阻止得了吗?他欠我的恩情是要用整个人,一辈子来报答,反正你俩又不是不能再见,你若不想让他有遗憾,劝你还是成全我们,若连这点要求都没法成全,你不配当他兄长。”
“闭嘴!”死劫转身,隔空施法掐住刘庒脖子:“你逆天偷练长生术,牺牲那么多人,是否也要连他也一并牺牲?我告诉你,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刘庒捂住脖子,冷笑一声:“我怎么可能牺牲他呢?不知为何,每次和他在一起,我就觉得自己长生了,特别与他缠绵之时,令我感觉长生了,永远和他在一起……呃!”
言未尽,死劫再也听不下去,直接给他个痛快。缠绵不是长生自愿,而是被刘庒以迷香算计,至今不知情,死劫愤怒也情有可原,只是世人渴望永恒生存已不是一两天,而长生本身就有那些力量,在虚弱时不慎泄露给刘庒罢了。
释宥入屋,助死劫把长生扶回浮生宫,再替长生疗伤,屋里的气氛有些沉重,死劫好容易打起精神:“那些人活过来了吗?”
释宥点头,既而瞥一眼床上的长生:“你打算如何向他交代?”
死劫一脸认真盯着长生:“删了他们之间的记忆,能瞒多久就多久,最好一辈子想不起来。不管刘庒以前是救了他,还是帮了他什么,方才替刘庒挡我那一掌算是两清了,最好让刘庒无法投胎做人,永远轮回畜生道!”
释宥也不清楚长生和刘庒的事,但此事不算告一段落,若长生想起来了,怕会大吵大闹,届时必须阻止生死搭档决裂,否则稳重老实又温柔的长生将不复存在。
须臾,死劫施法抽走长生与刘庒有关的所有记忆,一幕幕的画面,没有刘庒说的缠绵事才正常,毕竟当时长生已迷迷糊糊,甚至完全无印象。当抽取所有相关记忆,死劫毫不犹豫将它们碾碎,化闪闪颗粒消散,为了长生,什么事都做得出。
“会不会……”释宥缓缓开口:“长生想劝刘庒回头自首?”
死劫瞥向长生:“罪孽深重,还对长生……!”顿了顿,握紧拳头忍住,再道:“反正司命君已开口,而且处死刘庒的消息来得突然,长生一时间无法接受也是情有可原,毕竟不是个无情的人,相信即便以后恢复了记忆,他冷静下来就能理解。”
释宥心想“但愿如此”,便转身离开,回到自家书房,开始分配时间去“关心”使者们的生活,毕竟曾经以为他们都懂规矩,可没想到沉稳的长生也搞出这等事。
“释宥啊……!”门口忽然响起熟悉男声,望去,欲海略不悦行来:“叫老半天了,干嘛啊?想什么那么入神?要不也把我想进去?”
“有事儿吗?”释宥淡定盯着他道。
“就……”他挠了挠脖子,移开视线,另一手撑腰:“长生怎么样了?”
释宥略诧异,忽然怀疑此事和他有关,回神沉默半晌,淡淡道:“你自己去看罢,待会儿说话谨慎点,有些事没法挽回,过去就让它过去。”
欲海缓缓蹲下,诧异盯着:“释宥君,有所感触啊?”
释宥亦盯着他,沉默半晌:“有些人渴望长生,因为拥有太多而放不下,甚至不惜付出任何代价去得到,结果伤害了最重要的人,从此天地永隔。有的却生无可恋,盼着死亡尽快到来,求而不得便觉得失去所有,自甘堕落,其实还有人关心却不自知。”
☆、一堆谎言
欲海直愣愣盯着,回神更诧异,还略恐惧:“释……释宥君,长生的事对你有多大打击啊?又不是你的挚友死掉……”
释宥目不转睛,一脸严肃:“我只想告诉你,别步长生后尘。”
欲海缩了一下,淡定立身:“行了,我知道,但不是我不想去探望长生,是死劫把我挡外边。那个死弟控,根本不让接近……”
释宥胳膊肘子双双上书案,十指相扣据上唇,盯着欲海:“你是怎晓长生出事?”
“我……”
欲海心虚移开视线,眨眼逃出门外:“看见你们扶他回来的!”
释宥视着他匆匆远去的身影,多少已料到是他不慎把刘庒的欲望放多了,许是贪玩想看刘庒的下场,只是没想到长生和刘庒会有关系。
不觉中午,使者们职务累了便归来歇息,得知长生出事,议论纷纷,结果只踏入长生的院子就被死劫轰走,还谎称长生是在职务途中遭妖魔偷袭,现已无碍,要大伙少胡说八道,小心舌头烂掉。
释宥听之,登时赞同欲海的说法。
弟控嘛,由爱而生,想守护,不觉就固执起来,死劫对长生已是严加看管,仿佛在这件事上就会变得很理智,黑白分明。
释宥来看望,死劫自然不会拦,那是对前辈的尊敬,怎料欲海循虚而入,令死劫阻拦不及,怒发冲冠,看在释宥的面子才消气,欲海竟还傻笑,转身就溜到长生床前。
或许是因为动作的声响有些大,长生被吵醒了,死劫迅速挤开欲海,一脸忧心坐床沿,握住长生的手:“感觉如何?好些了吗?”
长生迷迷糊糊,定了定神方点头起身,捂了捂胸口:“我怎么了?”
死劫把谎言做圆,把妖当作自己,刘庒自是成了魔。长生对此没有一点印象,傻愣愣坐着,死劫为不让他想起刘庒的半点事迹,速打岔道知,有一个是食人记忆的妖,即便把它杀了,记忆也要不回来,庆幸及时阻止才没完全被食去。
古籍上确有记载食忆妖,因此长生信了:“没想到它真的存在……”
死劫悄悄松口气,欲海淡淡道:“那点记忆算不了什么,人没事就好。”
长生点头,瞥见释宥后,又诧异:“不对呀,我记得司命君要求我们去复活那些人,然后呢?有没有赶上?因果没乱罢?”
释宥点头:“及时处理了。”
长生到这种时候还不忘职责,就当作他为保刘庒而抗命的将功补过。挚友死别还不知,甚至还把他忘了,虽然残忍了些,凭什么替他做主,但这就是规矩,仙凡本不能牵扯太深,错了就是错,更何况刘庒罪该万死。
之后,长生痊愈便正常职务,死劫和释宥则事业与他兼顾,当以为没什么异样,正要撤了,却见长生直愣愣盯着一对挚友有说有笑,释宥和死劫相觑半晌,决定留下。
须臾,只见长生转身离开,下凡散心,中途不忘翻着职务簿,确保使用观尘镜时没漏掉什么,竟偏偏来到刘府,大门深锁。可神仙嘛,不敲门也能穿墙,进去后,里头是个死气沉沉,隐隐约约听见凄凉哭啼,想来,哀戚也来过。
大摇大摆走进大厅,里头有一老夫人揽着灵牌,哭得死去活来,嘴里不停念着“儿啊”,身边还有一老头,相信是灵牌上死者的爹,欲泣无泪,一副哀伤代替言语。
长生看一眼职务簿上的名字,许锦绣,一心求死,但必须替儿子刘庒积徳行善,好让儿子来生投个好胎。长生没想到真有“漏网之鱼”,当盯着刘庒这个名字,略觉熟悉,却想不起来,险些任许锦绣去撞墙,长生速施法把她拖回来,再把求生欲施到她身上。
许锦绣愣坐地上,老头凑来,轻拍她肩:“许是儿子不希望你如此糟蹋生命罢……”
长生视着此幕,大感凄凉,许锦绣回神,稍微冷静,看一眼灵牌,再带着坚定目光凝望辽阔天际和蓝天白云:“对!为了儿子的心愿,好好活着!”
事发至今,刘庒已死了两个月,长生出了刘府,就一直立大门外,看着牌匾发愣,明显依然在意那想不起来的刘庒,除非长生对刘庒的执念够深,否则一辈子都想不起。
看着看着,长生转身离开了。
释宥和死劫松口气时,长生忽然一脸难受捂着脑袋,另一手扶墙为杖,喘气呼呼,令好容易松懈的两者登时下去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