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负责洗碗,他负责买碗,岁月长久,分不清是洗碗的人比买碗的人付出的还多。
第40章
爸爸的话印在俞慈的心里,她要妈妈可以放心。从小自己就爱玩不靠谱,不爱读书也不专心学特长。这次要是考个前三,妈妈肯定会高兴吧。除了这个现在她想不出来还能做些什么,她只知道别人家的父母看着自己的孩子成绩好都是乐呵呵的,爸妈不说,只是不想她有太大的压力。
沈依恒问她:“计划怎么样了?”
她强迫自己再也不要想关于林恭果的任何事情,身为人子,现在的她,根本不配想这些风花雪月。一想到故意生病让妈妈担心劳累了一整天更是自责不已。
没有当好过尽职的女儿,这份愧疚让她逼着自己快快长大当个称职的朋友,不能把新的痛苦又毫无负担地分给朋友抗。
她也知道,这一次就算告诉给沈伊恒,只会多一个人平白担心,无济于事。于是她认真地说:“宝贝儿,我这次是真的真的想清楚了。你说吧,就算我表白成功也不可能跟着浆浆出国吧,到时候依照我这种黏人的性格应该会出不少矛盾。再就是,反正他都说了他喜欢陆悄欢,就是早抢过来和晚抢过来的事,我觉得我还是修炼个几年,缓一缓胜算更大一些。”
沈伊恒看着雄心勃勃发言、把计划延长到几年的俞慈都觉得她快精分了,“你哪次不是认真的?”
“嘿嘿,临时怂了还不行吗?”
“行,看你这个样儿也是好得差不多了。怎么?回去你妈妈给你灌鸡汤了?”
“差不多吧,我妈说等我长大一点会更加成熟,可以避免掉很多年轻人的意气用事,那个时候谈恋爱更容易留住喜欢的人。”这是以前妈妈告诉过自己的话,妈妈也算是给自己喂了不少心灵鸡汤了,只不过俞慈从来都还没听进去过。
“乖,听妈妈的话。”沈伊恒摸摸她的头,“那姐姐就安心地去练瑜伽了。”
“你不复习啊?”
“还有两周呢,再过几天。”
“好吧,我要化悲伤为动力,好好学习了。”
“嗯,姐姐看好你哟。”
一切显得顺理成章,她破天荒地收起所有小玩意儿,不仅上课专心地听课,连下午的互助班她也一节不落地照例去。哪怕是懂了的题,她也不怕浪费时间多学几遍,要越熟悉越好。就连以前在她看来性价比很低会直接放弃的压轴题,现在她也要学。
从不懂到入门很容易,从懂到精湛很难。她第一次觉得读书这么辛苦,明白了学霸们为什么总有刷不完的题,想要得到每一门学科最难的那十分,需要付出比前面一百分多很多很多倍的努力。
不过她也常常走神,会偷带手机到课堂上,查心肺病的资料,知道了原来妈妈的病全称是肺源性心脏病,现在发展到了肺性脑病。她把名字誊写在一张空白A4纸上,一遍又一遍,看着整个病的过程,她觉得自己太无能了,只会不停地流眼泪擦眼泪,不敢过多想象妈妈经历着怎样的苦难,还有以后将经历的更多折磨。
期末了,所有人都忙着复习,查缺补漏,没有人注意到俞慈,除了闵仔耘。他天生敏锐,对俞慈更加细腻,而且俞慈来找他讲题的次数明显多了很多,还少了很多废话。
起初他以为俞慈又改变了想法,在经历在忘掉林恭果的痛苦的阶段,何况沈依恒也是这样说的。但林恭果来送早餐送零食的时候她甚至没有任何一点的反常,依旧笑着接下,也没有疏远客气,让他总觉得有些奇怪。
直到他看见,他草稿本上被俞慈垫着写过东西留下的印迹,很深,像刻上去的,他不需要用铅笔描涂就能看出来是些什么:“肺源性心脏病”、“肺性脑病”。他听俞慈说过她没有爷爷奶奶也没有外公外婆,那是她父母?闵仔耘握着草稿本的指关节紧了紧。
他一下就懂了俞慈为什么开始连提升题都要学了,他也曾做过相似的事,并还一直做着。他也曾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年,英雄卡片、玻璃球、跳山羊,后来抱起了厚厚的医书,不仅要翻爷爷的老书熟识中医草药,还要专研苦涩难懂的西医病理。
除了很认真地学习以外,俞慈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沈伊恒问她怎么最近老回家,她也只是说最近太热了睡眠不太好,想回家吹空调。
闵仔耘发现似乎没有人知道俞慈的事,连沈依恒也是不知道的。也对,他更了解这种感受,她不需要安慰,安慰会让她觉得自己真的很惨,现在的她还是饱含着希望的吧。
闵仔耘给播音员们说:“马上就期末考了,你们好好复习,中午时间长这两周的广播中午档就我负责吧,下午我就不来了,你们轮着来。”他们都很开心,台长太厉害了,完全知道他们现在需要什么。
“我来陪你吧,至少一期节目要有两个主持好互动啊。”黄樱桃主动请缨,她怕闵仔耘因为操心他们学业而拒绝她,又添了一句,“我复习开始的早,复习得差不多了,过来也是放松一下。”
“好。”闵仔耘没有多说什么。
他放舒伯特的《小夜曲》,把浪漫主义时期的钢琴曲都挨个放了一遍,事实上他自己不懂纯音乐。可是他觉得既然这些曲子都这么出名,肯定是有那种自然风光,重视心灵的那种感觉的,也许俞慈听得懂。
“台长,你这几天的内容怎么都这么催眠呀?”黄樱桃问。闵仔耘最近的画风完全就不是他的风格,以往他是渔舟唱晚的闲客,最近完全就是古典的贵族王子。
“真的吗?”闵仔耘有点开心,即使她听不懂,能催眠就是最好的了,他说:“期末压力太大,能多休息放松点也好。”
陆悄欢今天非得拉着林恭果把俞慈带来食堂吃饭,比起妈妈,面前的“情侣”似乎一点也不足以让俞慈再在乎了。有时候她会想,要是浆浆是自己的男朋友,现在的自己是不是会好受很多,有时候她又为自己这样的想法自责,不管是天大的好,也不该减轻对妈妈重病的伤心。
“你看看你,最近茶饭不思,要是瘦了,放假回去你妈准心疼。”陆悄欢捏了捏俞慈的脸蛋。
以前她最讨厌陆悄欢这样做,今天她愣了一下问:“我瘦了?”
“可不是,这学期是要怎么样,突然开窍了?”林恭果说,“最近学校也是,天天都在放十九世纪的歌,不就期末考试吗,搞得像革命一样,不知道是哪个高三的文艺女青年,她不知道很多人听了犯困吗?”
“是渔舟,男的。”俞慈搭了他的话,“我喜欢的那个播音员,你是不是根本就没听啊。”
“只注意到歌了呀,”林恭果说,“你见过一个大男人对男声很上心?我的声音够好听了吧。跟他比怎么样呀?”
俞慈撇撇嘴,“咳咳,跟他比谁脸皮厚吧,您准赢。”
“嘿,长大了,胳膊肘怎么往外拐”,他瞪俞慈,俞慈也瞪回去。好,他认输,“不过嘛,这歌倒还挺对我胃口的。”
“我也是。”俞慈和陆悄欢的声音重叠,陆悄欢咧咧嘴说:“要不怎么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呢,都是一匹山上的豺狼。”林恭果瞪了瞪她,什么烂比喻。
俞慈低头又扒了两口饭,陆悄欢把自己的鸡腿夹给俞慈,“喏,多吃点。”
“巴不得我长肥点是吧,”俞慈还是爱和她拌嘴,她嗤了一声“谁稀罕。”说着把鸡腿夹回到陆悄欢餐盘里“你可劲儿吃吧,瘦不拉几的,别跟林黛玉一样弱,又没人家好看。”
“俞慈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姐姐我再胖也比你好看,我有小酒窝。”
“略略略”俞慈吐吐舌头,“浆浆的回锅肉看起来好吃些,我吃他的。”
“不行!我也要吃。”陆悄欢把鸡腿放到林恭果的米饭上里,顺手从他那儿夹了一筷子菜到自己碗里。
林恭果震惊了,两个女生在食堂争着他餐盘里的菜吃,米饭掉的到处都是。不是说女生都很洁癖吗?这两个人真的一点都不嫌脏。
在夺菜大战中,俞慈暂时忘了自己的烦恼,陆悄欢吃得满脸的油和米粒,十分搞笑,林恭果既无奈又不得不任由她们闹着。
俞慈看了看林恭果,虽然他脸上全是嫌弃的表情,但俞慈知道其实他心情还不错。她希望浆浆永远这样开心就好了,她舍不得他难过,就算是为了自己难过也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