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云端未观察错的话,方才那女子应是哑巴。
云端不知自己身处何地,只能静观其变。她的心中却不免可惜,她穿着女装的模样,夜玄不是第一个看见的人。
很快便有数人的脚步声在外头响起。
云端颇为惆怅地将床边的白色绣花靴穿上,然后像大爷似的往软榻上一坐,准备演戏。
很快,一群人便出现在门口,为首之人一身月白色的长袍,眸如流水,发似墨缎,本该俊逸的面容却因脸上左眼至耳侧的一道长疤而毁了。
他一进来便来到云端跟前。
“属下拜见郡主。”说着,他单膝跪地,眸子也看向地面。
云端听到郡主这个称呼时面无异色,也不让他起身,好半晌才道了一句,“你好大的胆子。”
面上淡定自若的云端内心深处其实很崩溃,没有原主记忆的装逼好累。
半跪着的男人从善如流地认错,“是,属下知错。”
“那你倒是说说你错在何处?”为了套话,她也是拼了。
男人沉默片刻,只道了一句,“郡主认为属下何处有错,属下便何处有错。”
云端嘴角微不可见地抽了一下,半晌,她突然笑了,笑到男人眉头都皱了起来。
云端看到男人皱眉时,笑容顿时一收,“滚出去。”
男人闻言可以说是极其无礼地抬头看了云端一眼,看到云端面上的冷厉时,他眸中竟出现了笑意,他起身,拱了拱手,“属下告退。”
听到脚步声远去,云端的神情瞬间垮了下来,若不是被掳前做的那个梦,她今日一定会装失忆的。
她总觉得那个梦或许不是梦,极有可能是原主的记忆,若真是原主的记忆,那还真是信息量巨大。
而她自来到这个世界后又从未刻意隐藏过行踪,为何这些人早不寻来晚不寻来偏偏此时寻来,是不是她身上有什么价值是这些人现下所需要的,不论她的猜测是否正确,她都不能在此刻装失忆。
会要命的!
就是不知夜玄是否借此机会揪出了内奸,毕竟昨天被她反晕倒的男人她曾在定王府见过,基本确认是奸细无疑。
而不管云端有何种猜测,一身月白长袍的男人自出门时面上便挂了笑容。
他一旁的府卫却皱着眉开口,“郡主,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从前的郡主总是一副弱不禁风、柔柔弱弱的模样,今日的她却一身骄矜,从头到尾都保持着从容淡定。
男人看了府卫一眼,“这才像是王爷的后人,不是吗?”
说这句话时,一行人已经来到书房外,男人道了句:“守着。”便进了书房。
而书房的桌案前一面覆白玉面具之人负手而立,正在等着他。
见到男人进来,那人低着声道:“为了你所要的人,我好不容易埋在定王府的眼线可都被拔了个干净,切勿忘记你所应之事。”
男人微笑,“那是自然。”
☆、计划出逃
云端为了小命着想都不会坐以待毙,但她装作散心的样子走遍了她所处的府邸也猜不出这里是何处。
而那个男人对着她口口声声自称属下,面上无比恭敬,但却不怎么听她的话,如果是有关于日常需求之类的吩咐,男人都会满足她,但她想出去却会被阻拦。
出不去的她便只能待在房间里发呆。
而另一头的定王府中,却是诡异的安静。
夜玄坐在云端平日常坐的罗汉床之上,手里拿着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把玩,手腕翻转间,刀刃上的反光映射到他极度平静的眼中,看着便让人汗毛倒竖。
跪在地上的修二垂着头,汗水自他额头滑落,然后掉在了地上。
“殿下,云姑娘被人掳走都是属下的错,请殿下责罚。”修二也不解释,直接认错。
昨晚他和府里的暗卫突然接到殿下身边跟随的守卫传信,说殿下遭遇刺杀,受了伤,急需支援,他们才倾巢而出,便忽略了云姑娘的安危,哪里想到这是敌人的声东击西之计。
殿下确实遭遇了刺杀,不过只是手臂被划了一刀,也到不了需要他们支援的程度,等他们赶到时,那些人早就死了个干净,等回到王府,便发现了屋中晕倒的青月,而云姑娘却不知所踪。
说来说去,都是他们护卫不当,怎样的惩罚都是该受的。
夜玄唇角扬了扬,手腕一转,刀刃便狠狠插在了小几里,“罚?有用吗?”
他说这句话时语调极轻,却让跪着的修二等人极度羞愧,在他们恨不得塞进地缝里去时,修一进来了。
“殿下,云姑娘昨夜已经被带出京城了。”
夜玄手指在小几上轻扣,“嗯”了一声,也未说罚修二等人的事情,只让他们退下。
修二欲言又止,满脸疑惑地出了房间,他看着一旁明显知晓一切的修一,“到底怎么回事?”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弄丢了云姑娘殿下竟未罚他们,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虽然自从云姑娘来了王府,殿下的处事便温和了许多,但也不至于有错不罚吧?
修一表情不变,扫了修二一眼,嘴里只吐出两个字,“愚蠢。”
修二顿时扬拳,愤愤盯了修一半晌,还是放下了拳头。
“哼。”他大人有大量,不跟修一这个注定孤独一生的人计较。
屋外的两人谁也不理谁了,而屋里的夜玄出神地望着床边的脚踏。
床底突然传出细微的动静,听到的夜玄回过神来,然后在他的视线里便出现了一团雪白的东西。
刚从床底下钻出来的猫咪看了看屋里唯一的活物,最终还是迈着小短腿来到夜玄脚边,然后在他的墨色锦靴边蹭来蹭去,讨吃的。
夜玄垂眸看了猫咪半晌,没有将它踹开,他随手将小几上的糕点扔到脚边。
然后猫咪便去吃糕点了。
夜玄没有在屋里多待,免得睹物思人。
出了屋子的他对身后的人吩咐道:“别让那猫饿死了。”
虽然小姑娘是因为他的将计就计而被带走的,但终有一日还要回来,要是回来看到猫死了,他怎么解释?
只希望他的决定没有错,毕竟现在,小姑娘跟着镇南王府的人才是最安全的。
此时的云端确实很安全,安全到她时刻都想逃出去,因为没有自由。
虽然她不是个自由主义者,但这如同犯人一样待在这不大的府邸中,她真的受不了。
她之前待在定王府都未被限制过人身自由,还有盛世美颜可以养眼,就算待一辈子她都愿意。
而现在,别提盛世美颜了,伺候的人都是个哑女,她都怀疑她哪一日出去了会不会也变得沉默寡言,毕竟这么长时间没人陪她说话。
想来想去,她还是得套那个男人的话,然后思索下一步如何走。
正想着怎么见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却自己来了,不过带来的消息让云端觉得不怎么妙。
“明日戌时我们便出发回凌阳城,郡主准备一下。”
戌时?夜晚出行?
云端眼珠转了转,没有多说什么,看着自己正要用的晚膳,客气道:“想必你还未用膳,不如一起?”
男人拒绝,“属下卑微之躯,怎可与郡主同桌而食,郡主折煞属下了。”
云端笑了笑,“不过一顿饭罢了,谈什么折煞不折煞的,坐下吧。”
男人犹疑了一会儿,“那属下就却之不恭了。”他最终还是坐了下来,不过坐在云端对面,是桌上离云端最远的位置。
“我在京城待了许久,家中的许多事情都有些记不清了,不知你在我家待了多久?”
男人虽有些疑惑,却未怀疑什么,闻言回道:“属下来王府迄今已二十载有余,那时郡主都尚未出世。”
“那你觉得我家人待你如何?”云端又问道。
男人握筷的手紧了紧,眸中划过一丝悲痛,“王爷待属下如同亲子,即便来生衔草结环也难报王爷大恩。”说着,他闭了闭眸,”王爷去的急,未来得及将那些杀千刀的蛮子除尽,属下定不负王爷遗训,誓将那些蛮子杀个干净以报王爷被杀之仇。”
他这话可以说是信息量巨大,云端大脑迅速整理了一下。
也就是说,原主的父亲已经去世,并且不是正常的寿终正寝,应是死于战场,而眼前的人是原主她爹养子般的存在。
从他悲痛的表情便可以看出来,眼前的人对原主她爹忠心耿耿,将她从定王府掳出来也不是有什么恶意,极有可能是原主她爹有什么遗命,让眼前之人照看好他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