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景被这话惊得硬生生的止住了笑,代价就是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咳,你方才说啥?”
楚辞又耐心的重复了一遍:“我是问,召他入京为官的是哪位皇帝?”
王文景一脸诡异的看着她,定住脚步道:“不知楚兄是哪里人?”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楚辞有些不好意思了:“在下石源人氏。”
王文景有些愣,他抬头望天,想了好一会儿才道:“石源是哪里?属于哪个府?或是哪个郡?”
楚辞嘴角微抽:“属于骆纤府。”
“我怎么不知道骆纤府还有个石源县?”王文景纠结了一下,“看来确实很是偏远啊。”
楚辞呵呵。
王文景好心的跟她解释道:“当今皇上是玄宗之子啊,当政已久,最是贤明了。那可是圣帝明王,当今朝君圣臣贤,这可是千古难得的盛世啊。”
楚辞点头恍然道:“哦,原来如此。”看来历史所言不假。
然而实际上他们不知道的是,眼见不一定为实。
此时的皇宫可谓是热闹不已啊。
“媚娘,纳兰澈又欺负我!”理智而委身抱住了正在做指甲的武媚娘。
武媚娘淡定的“哦”了一声,将自己身边的近待宫女给挥退了,然后淡定的跷着二郎腿,问:“陛下,又怎么了?”
李治吸了吸鼻子,哽咽的卖着惨:“我说了要钦点那个谢鸣渊原为状元,结果纳兰澈非说他文才虽好,但能力不足,要让他族里的一个侄子当状元。不仅如此,探花和榜眼,他都为这里定好了人选。还有朝中那些仕族之后,他都给安排好了出路,那些寒门士子根本没有一个能排到一甲以内的。”
“你要钦点,那就钦点啊。”武媚娘十指芊芊,优雅的整理了整理自己被弄皱的衣服,“毕竟这些年一个寒门的状元都没有,天下的学子都冷了心了。如今出来一个谢鸣渊,倒是能安抚一下他们。”
“可是,纳兰澈他不让啊。”李治眼泪汪汪的道。
第14章 拜师李明德
“他不让,你就要听他的吗?你是皇帝还是他是皇帝?”武媚娘高贵冷艳的道。
“可是他……”李治犹豫,现在朝堂之上不是他说了算啊。
“若是陛下再这么依着他,只怕他纳兰家就要一家独大的一力把持朝堂了。”武媚娘的眼里闪过一丝冷凝的光。
“好!”李治咬了咬牙道,“听媚娘的!”
*
楚辞和王文景来到一处庭院前,那里摆了不少书案,坐了乌鸦鸦一片学生。
楚辞觉得奇怪,不就一副对联,有那么难吗?
王文景问旁边一学生:“怎么只见你们在这写,却不见上联?”
那学生苦着脸道:“嗐,你是今天新到的吧?我们已经在这坐了好几天了。李学正说,让我们写下联,若他对不上,便收做入室弟子。”
“什么?竟有此事!”王文景顿觉没戏,他失望的叹息一声,冲楚辞道,“楚兄,走罢,既拜不得李学正,入哪个书院还不是一样?”
然而楚辞却没动,她脑中百转千回的闪过无数个千古绝对。这李学正只是说,写出下联,没说一定是自己想出来的吧?
“楚兄?你发什么愣呢?”王文景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楚辞冲他一笑:“王兄稍等,容我写个上联。”
王文景不禁咋舌:“楚兄未免也太狂妄了,这李学正可是……”
“可是当年的会元。”楚辞打断他,径自走到一处空桌前,铺开卷纸,研墨题字。
说实话,她的字过于工整,没有丝毫特色,一点也不好看。若非特殊情况,她是真的不好意思拿出手。
“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楚辞搁下笔,写好了。
一边的王文景瞬间就惊呆了,这个对子一看就不简单,这楚辞居然提笔就写出来了?
楚辞一笑,拍了拍肩,径自过了院子走到了门前。
门前站着两个学生,一有人写好,他们便上前将其所写对子拿进去,供李学正查阅。
然而至今为止,递进去的对子无一不被扔出来了。
那两个学生看楚辞年纪小,长得又太过稚嫩,还在想一会儿李学正将这对自扔出来,会不会将这小弟弟吓哭?
然而,他们站在门边等着,等了许久里面也没传来任何动静,正觉得奇怪间,里面有人来传话了。
“方才这对子是何人所题?”
两人大惊,赶紧恭谨的道:“应该是从别的学府新来的,约莫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
其中一个学生赶紧去找楚辞,楚辞正在院外和王文景说话,见那学生来找她,不禁心下一喜,和王文景告了辞。
楚辞到的时候,李学正正在外间等她。楚辞本想着,这个传说中颇具盛名的李学正怎么着也该是五十而知天命的年纪了吧,可谁知她一抬头看见一墨发青衣男子背对自己而立于窗前,窗外是一片翠色的竹林。
带她进来的学生恭敬的向他行礼:“李学正,学生已将人带到。”
楚辞赶紧行礼道:“学生楚辞,见过李学正。”
“不必多礼。”声音宽厚温和。
李学正说着回过了头,楚辞抬眼看去,只见那不过是个三十多岁左右,但气质不凡青年。眉宇间像是常年带着一股抑郁的气息,像是发生什么都不能让他高兴一般。
那个带楚辞进来的学生现状,赶紧退了下去。顿时,屋里就只剩下楚辞和李学正两人了。
“你就是那个写出上联的学生?”李学正温和的道。
“那上联是学生写的不假,但字虽是学生写的,对联却不是学生所作。”楚辞恭敬的道。
“哦。”李学正有些微的惊讶,“那不知这上联究竟为何人所作?”
楚辞回道:“此联是学生从古书中看来的,想来写出上联之人,已故去久矣。”
李学正笑了,有些风轻云淡的道:“你倒是会投机取巧,看来今日,我若是不收你为入室弟子,是服不了众了。”
楚辞回之一笑:“收徒之事,自是全凭李学正所愿,若学正不愿收了楚辞,直接以对联不是楚辞所做之名驳回,楚辞也绝无怨言。”
李学正负手而立,看着楚辞,语气威严的道:“收你为入室弟子,也无不可。只是,还要再问你几个问题。”
楚辞道:“先生请说。”
“你是为何而求学?”
楚辞一愣,仿佛看到了当年问年幼周总理为何而读书的那位先生。她定了定神道:“为了解惑。”
李学正奇了,他曾问过不少人这个问题。有诚实的学生说,为了光耀门庭。有少年意气的学生说,为了他日报效朝廷。还有心怀仁爱的学生说,为了他日为官造福一方百姓。还曾有一个人说,为了还这世间一个公平。楚辞这个答案倒是头一遭听,他问:“你有何惑?”
楚辞答曰:“人自出世一来便有诸多疑问,幼童看到花朵春天盛开夏天凋零,觉得奇怪,读书之后方知是自然规律。人活着,便免不了疑问,比如为何太阳会东升西落?再比如为何桌上的东西落下来会摔在地上,而不是飞到天上?再比如水为何会往低处流,而非往高处流?”
李学正愣住,这些问题竟是他从未想过的。
楚辞微微一笑:“不知这个答案,先生可还满意?”
她素有好奇心,这些都是她当年选择了理科的初衷。不过在这古代,大家看的都是四书五经论语之流,问这些问题,若是一般人定然会觉得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常理,不需要道理解释,更有甚者甚至会认为她是个疯子。但是这李学正看上去可不是一般人。
“好!”李学正一笑,“你这个入室弟子,我李某收下了。”
楚辞冲他一礼:“拜见师父。”
“慢,这等你入学了再说吧。”李学正笑问道,“你不是书院的学生吧?”
楚辞赶紧道:“楚辞是石源县楚家村人氏,只是石源县的县学实在是太不尽人意,便来了河泽。”
“千里求学,倒是也是诚意十足。”李学正道,“你明日再来吧,让外面的成祎送你去书舍。”
“是。”楚辞笑着告辞了。
书舍便是书院的学生住的地方,楚辞跟着那个叫孟成袆的少年,一路穿过竹林,过了两处水塘,方才见到一片桃林之后有一片崭新的房舍,看上去环境倒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