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cuse me?I beg your pardon?
死板的电脑,坚持按老师设定的电脑,当然不会理会严默间泣血的哀求。
平心而论,听力老师是蛮漂亮的。可惜,秀色可餐,也把严默间害得可惨了。
值得安慰的是,相逢的几十名天涯沦落人中,还有一名曾相识。
335一份子,严默间的球友,杨温仲同志,好巧不巧,也选修了英语听力这门课。
看到杨温仲同样无奈的笑,严默间识趣地没有问他是不是也挂了《校园听力》。生活已经如此的艰难,为何要揭一个可能存在的伤疤?男人何必为难男人。
在同病相怜的眼神交流中,计算机四班的两位难兄难弟坚持完了漫长的《英语听力》,漫长的周一。
期间吴语潆来了个电话,被严默间狠心挂掉。屡打屡挂的拉锯战也由这电话开始,持续到将近下课。
为表歉意,严默间决定回拨给吴语潆。
嘟……嘟……嘟……嘟嘟嘟。被挂了……看来某人在生气。
换成自己,被这样一次又一次地挂电话,也不会好受,生气是应该的,继续打吧。
嘟……嘟……嘟……嘟嘟嘟。
再来。
嘟……嘟……嘟……嘟嘟嘟。
继续。
嘟……嘟……嘟……嘟嘟嘟。
不能停。
一次被挂,两次被挂,三次,四次……严默间算是明白吴语潆感受了。
尝试最后一次,还不接就放弃挣扎了。
嘟……嘟……嘟……
“喂!”这声尖叫可谓中气十足,把心底的怨念高高抛起,冲上云霄,再把重力势能转化为动能,从天而降,令人想起周星星震惊武林,无人能挡的如来神掌。
“吴同学,冷静点。”被打成□□样的严默间实在无力反抗,只能尽量躺个舒服点的姿势。
“你干嘛打电话给我?”熟悉的对白。
只是,看起来相似,感觉却截然不同,它仿佛在说——“你还打电话给我干嘛”、“你哪来的勇气给我打电话”、“有本事你就继续挂我电话”、“不给我个好理由你就死定了”……好可怕啊。
“刚刚在上课,不方便,所以就挂电话了。”似乎回到了烈日当空的夏季,汗水滴答滴的,但一点也不热。严默间强作镇定,硬着头皮解释。
“不方便接电话,连发个短信说一下也不方便?”
“吴同学你真聪明,我怎么就没想到。”
“刚才你挂了我十七次电话。”吴语潆突然换了个话题,或者,这才是正题,文化一点叫做“言归正传”,“所以我也挂了你十七次。”
“你做得很对。”严默间这时候无师自通阿谀奉承的生存技能,有理无理,先上马屁。
“我很对,那就是你错了。”吴语潆同志的发散思维叫人折服,“错了,就要接受惩罚。我接你电话,不代表原谅你了。被挂十七次,是本钱,你还有利息要还。”
“怎……怎么还?”严默间直打哆嗦。
“自己想。”
亲爱的数学老师,挂十七次电话的利息怎么算,你没教我啊。
“要不……”欠债人斟酌再三,小心翼翼地问,“请你吃饭?”
“不够。”
“加一个鸡腿?”
“不够。”
加一个鸡腿的免费饭都不够利息,难道要……两个鸡腿?严默间犹豫了。
两个鸡腿是可以接受的,只怕是主动提出就通货膨胀,本来够的,也反而不够了。
“那就两……”严默间那个心痛,可还是得说。
“好,成交,两人一起去上课。”严默间还没说完呢,数词后面的量词和名词都没机会面世,就被吴语潆补充完整了。
“啊?”严默间傻眼,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啊什么啊,不愿意就算了,不用你还了。”
“不要啊吴同学。能有机会和吴同学共同学习,是小弟的荣幸。这叫什么?那个……对,喜极忘形,受宠若惊。没错,惊喜过头,不知怎么表达。”
“真的?”
“真的!你听,我声音里奔放的真诚。”
“好吧,这利息,勉强够了。”
“好的,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一切到此似乎可以暂告一段落,严默间已经做好说再见的准备,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补上最后的问候:“别忘了请吃饭,加鸡腿,两个。”
啊?
☆、相思
要去GW的实验楼,可以绕过教学楼,踏青而至;也可以穿过教学楼,从连接两个区域的桥梁通过——这个“桥梁”可不是小学作文喜欢用的比喻,例如“语言是沟通的桥梁”、“微笑是通往理解的桥梁”,而是确确实实、物理形态上客观存在的人造物。
教学区和实验区之间共有两道拱桥,一曰相,一曰思,皆由石头打造,像弯弯的月儿,不管初一十五,天气阴晴。
谈到桥,人们往往会想到河,尽管河上未必有桥,桥下也不一定有河。
相桥和思桥下没河,但有湖,湖名相思。至于是桥因湖而得名还是湖为桥代言,就像鸡和蛋孰先孰后的问题,傻傻分不清楚。
关于鸡蛋桥,GW有两句故老相传的歌谣:一寸相思一寸桥,相思桥成相思消。歌谣并没提及相思湖,由此看来,相思桥成名更早的可能性较大。
湖边树木低垂,湖上天鹅嬉戏,优雅闲逸,和庄严肃穆的教学区实验区相比,简直就是个异类。也正因此,这一湖两岸成为学生们课余饭后常来之所。
严默间刚走过思桥,但他不是来散步的一员。作为一名童叟无欺的宅男,散步范围是不可能超出宿舍方圆两分钟的。
过桥,仅仅因为它是去实验楼的路线之一。
没错,又是一个星期一,又是一节《英语听力》。
依然是一个人,说好一起来上课的吴语潆还没到。严默间上星期已经在电话里说了时间地点,不太好意思同行,偷偷先出发来教室。
吸取上次上课被电话突然袭击,吓掉半条命的教训,严默间把手机设置成静音,取消掉震动,心安理得地坐等老师。嗯……还有某同学。
课程依然很难,节奏依然很快,严默间吃力地听听写写,忘记了约定,忘记了某同学。
直至下课,吴语潆都没出现。终于可以喘口气的严默间,也终于想起了她。
也许是临时有事来不了吧,打个电话问问。严默间如是想,掏出手机。
一个、两个、三个……十五个来自吴语潆的未接来电,三分钟一次,还有三条内容一样的短信:在哪上课?
糟了,关了声音和震动,完全没留意手机,赶紧回拨。
“吴同学。”
“嗯。”
“你是不是……”
“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严默间的问题被打断。
“好,你说。”
“我不记得上课地点,想问你,打了十五个电话,发了三条短信,你都没回。”
“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因为你觉得我喜欢你,但你不喜欢我,所以用这方式来拒绝我吗?”
对于严默间的不作为,吴语潆给出了她想象的答案,这个答案包含两方面的重要内容:一、不作为不是不能,只是不愿;二、她认为他不喜欢她。
两方面内容其实本质一致,都可以归根为喜欢与否的问题。
天地良心,严默间绝无半点不作为的心思,不是不能,也不是不愿,纯粹是不知道啊!至于他不喜欢她?就算谈不上喜欢,起码也不讨厌,不然吃饱了撑的才频繁打电话聊扣扣?
严默间对问题打好了腹稿,但他精神有点恍惚,注意力放到了另一句话上,一时之间忘了回答。
“你觉得我喜欢你”。
这句话还真说到心坎里了。所以,吴同学,是不是喜欢自己呢,要不要顺便问一下?严默间陷入了沉思。
沉默,有时候意味着难以启齿的默认。显然,电话那头的提问者也是这样认为:“好,再见。”
大姐,不带这么雷厉风行的。听着手机传来的忙音,严默间泪流满面: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
赶紧再打回去。
刚打通,立马被挂。
某人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看来,“再见”的意思不是再次见面,可能是再也不见。
有些伤感,但不相往来的结果,也在严默间意料之中,略感意外的是这结束的方式。在他想象中,应该是一直被动等人联系他,然后对方心生厌倦,两人联系一天比一天少,最后渐行渐远渐无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