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出不来是过错还未赎完,你儿在里面关几天就知道滋味不好受,自然悔改,没有出不来的!”
“可万一……”
“要她认个不孝的错能有何难!休要妇人之仁,败我一族威望!今日就送去!”
“…………是,父亲!”
小鹓雏被带进锁仙塔,头也不回的进去了。
女仙君夫妇在外等了好多日也不见小鹓雏出来,又慌又惧,想要强闯进去救人,却如何都不得,去求老者,老者只说要他们耐心等。女仙君偷偷去上界找天君,天君无奈叹道:“这锁仙塔有他自己的脾气,除非犯事仙君真心悔过,不然无论用何法子都是带不出人来的,我也束手无策啊!”
女仙君闻言瘫坐在地,哭得撕心裂肺!
扶疏乐幽二人看完,走上前去到小鹓雏身边,问道:“小仙君,你为何不愿出去?”
小鹓雏盯着喜鹊喂食那面镜像淡淡道:“出去做甚?他们弃我在前,害我娘亲在后,又日日囚着我不让我得半分自由,我为何要回去?!”
乐幽说:“你如何就笃定是他们害了你的喜鹊娘亲?”
“我自有感知!”
乐幽又道:“天大地大,你便是出去了也不一定非得回去那处的。”
“我如今术法不精,尚不能自保,待我长大打得过他们了,自然是要出去找他们算这笔账的!”
“……那,不打扰仙君了!”扶疏与乐幽退出小鹓雏的结界,回头看小鹓雏脸泛悲色,眼中显出泪光,但她随即狠狠拭去,闭目修习起来。
乐幽见状道:“真是个倔强的小丫头!……”
☆、犼
“扶疏,锁仙塔里的镜像好像不全是犯错仙君的记忆或想象。”
扶疏点头:“没错,这锁仙塔似乎能读到被囚之人的前世今生,能将事情始末都呈现出来。它呈现的那部分,应是我们能相信的部分。”
“如此说来,小鹓雏并非被喜鹊所盗了。”
“嗯。并非。”
“堂堂仙君,如何连自己的蛋都能弄丢?会生不会养,活该他们如今受这折磨!”
扶疏笑道:“自然是比不上宫主会养的!”
乐幽不谦逊的道:“上神夸到了点子上!”
扶疏忍俊不禁。
“扶疏,那镜像为何不放出那些仙君究竟是如何弄丢了蛋,又是谁害死了喜鹊?”
扶疏摇头:“不知……”
“莫非真如天君所言,这锁仙塔有它自己的脾气,它不放出原委,是为了将这些仙君生生世世困在这里不给出?”
扶疏沉思道:“若是这样……那这锁仙塔就邪门了!”
“那先前说的能信的那部分,怕也是不太能信的……”
“宫主说的有理!”
“那人让我们看这镜像不晓得是为了告诉我们什么……”
扶疏笑道:“我们若是一直想不到,那人最后自会告知的!”
“没错!懒得费脑筋了!……这都看完了,如何还不将我们变回去?我们东西都还未收呢!”
扶疏失笑:“谁还要了我们那些破铜烂铁了不成!”
“话不能这么说!那可都是见证了我们相守的东西,如何能丢!”
扶疏磕磕乐幽的脑门,“记在这里就好了!”
乐幽干脆将他那只手也抓住,盯着扶疏认真道:“不行,我都要!脑子要记着,物什要留着,回忆要守着,与你的来日,我也要牢牢抓着!我不管你有什么难言之隐,我要与你时时刻刻长长久久,任谁都不能将我们分开!你也不行!”
扶疏触动,低头温笑着,心中却是钝痛无比!
乐幽看扶疏这强颜欢笑的样子心中难受,抚抚他的脸,突然道:“扶疏,我能亲亲你吗?”
扶疏惊慌抬头,不及回答,袖中小花花插话道:“宫主!你好不害臊!我还在这儿呢!”
乐幽气道:“臭小花!你莫听莫看!小小年纪不学好!”
“那也是跟你与青萝学的!宫主,青天白日的,你自重些!”
“噗嗤!”扶疏破笑,心中大痛也缓了许多。
乐幽被这一打岔,再不好提先前的事,牵着扶疏往外走,这回竟是不间断的又走到了另一处镜像前。乐幽没好气道:“那人好急切的性子!这是不给我们喘气的时候了!”
扶疏答道:“是我们太不着急了。算算我们来这锁仙塔怕也有一两月了吧?”
“不晓得,没算过,与你一起只会觉得时日太短!”
“你又来!还嫌被嘲笑得不够么?”
“我才不怕被嘲笑呢!我有话就要与你说,我怕我不说,你这个榆木脑袋感受不到!”
“好了!”扶疏羞赧道:“快些看吧!”
乐幽笑笑,往镜像中看去。
只见一人身长二三十尺有余,体型魁梧,面目凶悍而呆滞,行动迟缓却一步□□尺,所过之处,人畜惊恐万分,四下逃散。
乐幽瞠目问扶疏:“这是什么怪物?”
扶疏肃目答曰:“犼!民间有载:南方有人,长十五六尺,袒身而目在顶上,走行如风,名曰魃。所见之国大旱,赤地千里!这旱魃再入一境便是犼。犼一旦出现,必会引发长期干旱、饥荒和瘟疫。
乐幽点头再看时,果见各地已是荒芜一片,人人形如佝偻,或瘫或倒,或生或死,头上身旁蝇虫飞舞,光是看着都似能闻到臭气熏天,已然是人间炼狱一般!
“这怪物从何而出?祸害这般大,凡人如何收服得了!”
“这天地之间神灵异兽从何而出,谁又说的明白!至于如何收服,若无神君出手,八成只能等它自己过去了。快看!”
乐幽再看去,发现这只犼却是有人收的,不由松了一口气。
“这人应是神君吧?”
“是。”
“为何我不曾在诛神族藏书中见过?”
“我不也不在你们书中?”
“也是!惭愧!”
镜像中神君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那只犼治住了,又捏诀诉法,似是要将它毁去。
不料经法诉完,犼不见了,却显出一个人来!
“你是人?!”神君讶异问道。
地上那人气息微弱,不能答话,神君只好注了些法力给他,那人缓过气来,道:“我是仙。”
神君又问:“你如何会变成犼的模样为祸人间?”
地上那人弱弱答道:“为人所害!”
“何人害你?”
“寤生仙君!”
“他为何害你?”
“不知。”
“他在何处?”
“崦嵫。”
“崦嵫在哪儿?”
“西方。”
神君将地上仙君拾起,“你指路,我们现在便去崦嵫找他!”
两人来到崦嵫,却未找到寤生仙君,神君便带着那仙君入上界找到天君,天君为二人指了路,二人来至寤生仙君修习之地,找到他问:“寤生仙君,你可是害他化成了犼?”
寤生仙君见着那仙君已知事情败露,他眼中显出恨色,“不错!是我所为!”
“你为何害他?”
寤生仙君问神君,“神君,你可知他是何人?”
“不知。”
“他是崦嵫山之子!生下便具仙格,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金尊玉贵,不知疾苦!你又可知我是何人?”
“你又是何人?”
“我曾是他的扫地奴!我在他跟前扫了几百年的地,他却一眼不曾望过我。那日家母病危,我去向山中管事告假归家探望,管事不在,我便去找了少主,你猜少主说什么?他问我是谁?何故琐事扰他!”
“我是谁?!哈哈哈哈……他竟问我是谁?!我的家母病危,他却说是琐事!神君,难道只因我出生卑微便要为人视若无物吗?!我母亲的命就不是命吗?!我告假不成,连我母亲最后一面都未见着!那日起,我便偷学了少主仙法,艰苦研习千年,终得升仙。可我便是升了仙又如何?旁人说起,我还是崦嵫山家奴,这身份,我有生之年再去不掉,除非!”寤生仙君狠厉的看着崦嵫少主,“除非他不在了!崦嵫山不在了!世人不知崦嵫,自然不知有崦嵫家奴!”
“为此,你便设法将他化成了犼?”
“不错!你看,世人当真不知了崦嵫!也不知有崦嵫少主,我为仙上万年,再没听过家奴二字!”
神君脸现怒色,“你可知你为一己之私害了凡间多少黎民百姓!犼所过之处,旱灾一延数年!饿殍遍野,生出瘟疫来又要害死多少人!为你一人之恶,人间便要灾祸数十载,你哪里是仙君,你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