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郁追不上他,也不记得他的名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越走越远,最后连背影都消失不见。
乔郁沙哑地嘶喊了一声,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天色早已大亮,投进窗户的阳光刺得他眼睛生疼,眼泪顺着眼角滑进鬓发。可能前一晚在梦里一直追人,醒来后乔郁只觉得浑身酸疼,这一觉倒是睡着了,就是有点累,醒来头晕脑胀,仿佛在梦里像个陀螺一样被人抽打,连着转了一晚上的圈。
他揉着胀痛的太阳穴从床上坐起来,打开手机时发现微博自动推送了一条信息:靳弘光病重,正在医院抢救。
乔郁翻身下床,只来得及给经纪人打电话请假,匆匆戴了个口罩就冲出门去。
他知道靳弘光躺在哪家医院,前几个月他和靳以良打得火热,靳以良身边的人都记住了他的脸,所以乔郁想要进入VIP楼层很简单。
靳弘光是今天凌晨病发送医,现在还在手术室里躺着,生死不明。乔郁等不及电梯,一口气从楼梯间爬上了八楼,他扶着膝盖弯腰急喘,口罩这时都过分阻碍了呼吸,被他胡乱地一把扯掉。
乔郁擦了一把脸上的汗,一抬头正好一个背影闯入眼中,米白的家居服……
他的身体猛地一震,下意识捂住了心口,乔郁怔怔瞪圆了眼睛,只能茫然地看着那身影,呼吸越来越急促。
第76章 订婚
靳以良这半个多月都睡在办公室的休息间里,半夜时分他被关芷荷一个电话叫到医院里来,连衣服都顾不得换,只来得及在家居服外面套上一件外衣。
靳弘光被送进手术室已经四五个钟头了,从前两年他的心脏就不太好,年前那次住院更是让他元气大伤。靳以良也有过不好的预感,谁知这才刚过了年,靳弘光又旧疾发作进了医院。
靳明达比他到得早一些,一见到靳以良就冲上来拽住他的衣领,愤怒地朝他吼道,“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总是惹他生气,爸怎么会进医院!”
Alpha的信息素因为愤怒而不受控制,靳以良有些厌恶地拧了拧眉,微微错开了脸,忽地一撩眼皮定定看着眼前的人,“听说你最近很忙啊,忙着让老头子改遗嘱,还忙着收购靳氏股份。可是你有没有脑子,不知道你找的人里面还有我的表兄弟?”
靳以良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冷笑,一根根掰开了他的手指,眼里的嘲弄和轻蔑显而易见,“靳氏的前身是我外祖父的产业,也是我母亲嫁妆的一部分,舅舅和姨妈现在都在海外从事服装行业,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当然看不上靳氏,那些股份有的给了表哥,有的直接给了我。可我没想到你能蠢到这种地步。”
他瞥了一眼靳明达额头上的疤痕,勾了嘴角笑起来,“我没用多大力气,怎么能把人砸傻了呢?”
“你他妈玩我是不是!”
靳明达被他当面揭短已是恼羞成怒,脸和脖子胀得血红。他当然不甘心!他和靳以良身上有一半的血液是相同的,自己也是Alpha啊!凭什么靳以良就可以坐拥整个靳氏,而他只能从靳弘光自己的账面上分那么区区几百万!
他前段时间忙东忙西,到头来白忙活不说,还要被靳以良当众取笑!
靳明达整个人都在颤抖,他恨极了靳以良,他们明明是有着血缘关系的兄弟,可靳以良看他的目光总是高高在上,带着不屑一顾和不加掩饰的厌恶,仿佛他生来高贵,也不耻于和自己扯上关系。
暴怒的Alpha已经失去了理智,信息素猛地在医院走廊上爆发出来,靳明达举起早已握紧的拳头,嘶喊了一声就向靳以良袭去!
Alpha的信息素蛮横而不讲道理,似乎只是一瞬间,靳以良的后背就让冷汗浸透了,他咬破了舌尖才没让自己倒下,现在靳弘光生死不明,要是在这个时候被人,尤其是被靳明达发现了他掩藏已久的秘密,那他这几年……
不,几乎是他整个人生,就全都白费了。
靳以良现在能撑住自己不倒下就已经拼尽全力,哪还有力气去躲避Alpha袭向自己的那一拳,这短短几秒间他大脑转得飞快,计算好了如果靳明达这一拳头真的落在自己身上,他可能要付出的所有代价后,靳以良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干脆连躲都不躲了。
反正他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可靳以良没有想到乔郁会在这个时候冲上来。
在公众面前一向阳光健谈的小奶狗一把攥住了靳明达的手腕,还顺势把靳以良拉到自己身后,他猛地向上一抬膝盖,重重地顶在靳明达小腹上。
靳明达惨叫一声,捂着肚子倒在地上,乔郁急红了眼,扑上去握紧拳头就往他脸上砸,一拳下去靳明达鼻子就见了血。
“你他妈找死!”
乔郁这个时候把什么公众形象负面新闻都抛到了脑后,这时候占据他脑海的全都是刚才靳明达举起拳头的画面,他紧紧攥着靳明达的领口,左臂肌肉紧绷而颤抖,一个用力就把他的上半身提了起来。
乔郁粗喘着盯着靳明达糊满血的脸,右手捏得咯吱咯吱响,他觉得不解气,提拳还要再打时却被靳以良拦下。
“够了。”
靳以良捏捏他的后脖颈,像是安抚他狂躁不安的情绪,又低声重复,“够了,乔郁。”
保镖上前把已经昏厥的靳明达扛进一旁的病房,靳以良疲倦地揉了揉鼻梁,“你来干什么?”
话刚一出口,他就被乔郁拦腰抱住抵在了墙上。
乔郁浑身都在抖,眼泪从他血红的眼眶里掉下来,他哆嗦着抬手想要去碰靳以良的脸,可手上还沾着靳明达的血,于是乔郁不敢碰他,只有眼泪掉得更凶。
靳以良看着他憔悴得像是几天几夜都没有合眼,也想要伸手去碰一碰他,却被乔郁近乎粗鲁地摁到墙上,紧接着一个带着血腥味的吻落了下来。
他很久都没有刮胡子,胡茬扎得靳以良生疼,两个人唇齿间都是对方血的味道,吻是凶悍的,可乔郁哆嗦得不成样子,边吻他边有眼泪落下来,砸在缠绵的唇瓣之间。
苦涩、咸腥。
靳以良记住了这个吻的味道。
*
靳弘光被从手术室推出来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了,手术成功,但并不意味着他已经完全脱离了危险,这么短的时间里进了两次医院,医生委婉地表达了让家属做好心理准备的想法。
靳以良肩头披着乔郁的大衣,闻言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就面无表情地低头签了一张又一张的数据单。
靳弘光躺在重症监护室里,靳以良也没有隔着玻璃去看他的打算,老头子如今苟延残喘,能撑一天是一天。
他凌晨到了医院,几乎一夜没睡,现在手术结果出来,松了一口气后倦意涌入四肢百骸。
靳以良没有理会坐在身边的乔郁,起身进了一间单人病房里,他刚在床上躺下,病房门就被悄无声息地推开。
乔郁慢吞吞地爬上了床,尝试着去握靳以良的手,被他躲开后也只是抿了抿唇,一句话都不说,忽然从背后将他一把抱住,似乎人到了怀里他才觉得安心。
他抱得这样紧,靳以良想要挣扎,乔郁却又收紧了怀抱,不让他逃离。
靳以良早就累得睁不开眼,也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就由得乔郁去抱,他一合上眼就彻底陷入沉睡之中。
乔郁用鼻尖蹭了蹭他的后颈,使劲嗅才勉强闻到一丝极其稀薄的甜酒味,这个味道仿佛是他的镇定剂,乔郁几乎是立刻就睡着了。
他在医院的一张单人病床上,睡了这么多天以来最舒坦的一个觉。
*
醒来后身边又不见了靳以良的身影,不过他其中一个助理留了下来,告诉乔郁说靳总回了公司,还说他最近很忙,如果乔郁没有什么很要紧的事情,不要随便打扰靳总。
乔郁不知道什么叫做打扰,也不知道靳以良这个态度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为什么会让靳以良这么生气。
他觉得自己很笨,总是让身边的人不开心。
乔郁只跟剧组请了一天的假,即便他心里有再多的委屈和不解,也不能耽误别人的工作进度,他又重新回到了片场。
他变得越来越沉默,就连和他搭戏的演员都意识到了不对,佯装开玩笑似的拿他打趣,说乔郁实在敬业,就在私底下也不能出戏,看别人的眼神真是让人瘆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