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歌(7)

傅双歌到时,刘淑妃正在院里听着小曲儿,一乐女弹着琵琶,低吟浅唱。

“没想到淑妃娘娘还能这么惬意。”

“真是稀客呀,”刘淑妃挥退了乐女,“殿下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傅双歌在石桌边坐下,与刘淑妃面对面,“我向来清闲,却从未来看过淑妃娘娘,今日恰巧听闻了淑妃娘娘的事儿,便想过来瞧瞧。”

“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事。”刘淑妃轻笑了一声。

“是好事还是坏事,这就要看淑妃娘娘是怎么想的了,”傅双歌拿起刚刚送上来的茶杯,抿了口茶,“娘娘与那吴太医之事,几分真几分假呢?”

刘淑妃愣了一下,“你怀疑传言的真实性?”

“我只是觉得这不像你的作风。不久前才告诉我你喜欢闻侯,想必不会怎么快就变心了吧。”

“殿下真是高看我了,我既认清了陛下不会喜欢我,又怎么会继续吊死在这棵树上?”

“淑妃娘娘想与别人共赴云雨,也不至于如此不小心到传进了陛下耳里吧。”

“我倒是真想看看陛下得知此事后会做何反应,只不过没料到陛下竟压下了此事。”刘淑妃弯了弯嘴角,笑意却不达眼底。

“私通是假,放出消息是真。你是想试探闻侯的反应?”傅双歌缓缓起身,“闻侯自觉对不起你,只要你不欺负到我头上来,他不会动你,替你打打掩护也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刘淑妃冷下脸来,“殿下是特意过来向我炫耀陛下的宠爱的?”

“本意并非如此,不过既然刺激到了淑妃娘娘,也挺不错。”

刘淑妃脸色更加难看。

“那吴太医对你倒是情深意重,连这种黑锅都敢背,真是不怕死,”傅双歌略有感慨,“淑妃娘娘所言极是,不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傅双歌说完后,便带着翠容离开了。

刘淑妃坐在石桌边,望了一眼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22

当天晚上,闻侯处理好政务后,匆匆赶到傅双歌寝宫时,傅双歌正在给宫人们讲故事。最近她多了个新爱好,从看话本晋级到了写话本,每日都要与身边的人探讨探讨人物情节。

宫人们见闻侯驾到,急忙告退,翠容退下时,傅双歌还不忘说一句:“翠容,别忘了记一下我刚才说的。”

闻侯见她心情甚好的模样,便问道:“在聊什么?”

“说了你也不懂。”傅双歌要写的是风月话本,闻侯此人与之格格不入,傅双歌都懒得在他面前多提。

闻侯也不恼,只是轻轻揽住了傅双歌,傅双歌却不安分地从他怀里钻了出来,站到他对面,“我听说刘淑妃与他人私通。”

“未必是真的。”

傅双歌微微眯了眯眼,语气不善:“我还听说你不仅没罚她,还替她掩饰。”

闻侯面无表情地看着傅双歌,内心闪过好些个解释,最后还是实话实说:“是,我确实命人封锁了消息,毕竟也不是什么好听的事情,只是我并不心悦她,也不在意她是否与别人一起。”

“说得轻巧,也不怕背地里被人嘲笑。”

“我不在意。”

“那换作是我你会帮我掩饰吗?”傅双歌忽尔冒起了一点不满的情绪。

闻侯将她拉进怀里,凑到她耳边,缓缓说道:“会,但我也会杀了他。”

傅双歌耳边全是闻侯的气息,激得她忍不住轻颤了一下,感到一阵酥麻的同时,也掠过了一丝寒意。

闻侯声音很平静,在傅双歌看不见的地方却露出了狠戾的神色。他征战沙场,从来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更何况有人觊觎他的领地。

“逗你的,”傅双歌戳了戳闻侯的背,“松开点。”

闻侯依言松了松手,下一秒便被傅双歌勾住后颈吻了上来,心无旁骛地攻城略地。

闻侯自然经不起她的突袭。

23

那次之后,傅双歌时不时跑去刘思琴的寝宫,刘思琴博闻强识,傅双歌时常向她发问,刘思琴倒也不烦她,能解答的都会一一作答。

“思琴娘娘,你的吴太医又来了。”傅双歌放下笔,对假寐的刘思琴说。

刘思琴抬眼向门口望去,果然是一身太医袍的吴卓。

傅双歌将稿纸交给翠容,朝行礼的吴卓挥了挥手便含笑离去。

回宫路上,翠容问道:“殿下怎么看淑妃娘娘和吴太医?”

“吴卓胆子太肥了,换一个人做皇帝,他早就死了几百次了。”

“那淑妃娘娘到底喜欢吴太医吗?”

“多少还是有点喜欢的,”傅双歌戏谑道,“不然也不会任由他出入。”

傅双歌了解刘思琴的心思,她能让人传出自己红杏出墙的谣言,却不能真的这样做,但在利用了吴卓之后,心中有愧,自然会更放纵他一些,放纵久了,心情就变了。

想到这里,傅双歌忍不住叹了口气。

活在皇宫里的人,又有几个能真的在感情上面得偿所愿呢?

傅双歌大抵还算幸运了,只是这幸运竟然是用鲜血换来的,讽刺至极。

傅双歌突兀地陷入了极度消极的情绪里,蜷缩在床上一动不动。

翠容劝不动她,只能在一旁守着,终于等到闻侯来时急急向他说明了傅双歌的异样。

屏退左右,闻侯在傅双歌床边坐下,低头看她。傅双歌没什么反应,仍然一副呆傻样,闻侯抚上她的额边,放柔语气喊了一声双歌。

傅双歌仿佛行将就木的老人,十分迟缓地转向了闻侯。

闻侯问:“为什么难过?”

傅双歌却没有给出答案,而是反问道:“闻侯,我是不是不该活着?”

闻侯落在傅双歌肩上的手猛地一颤,声线变得颤抖而冷硬:“你在说什么胡话!”

“我母妃去得早,父皇和兄长们都对我疼爱有加,如今他们都不在了,我却还活着。我为什么还活着呢?我应该和他们一样的……”傅双歌的声音越来越低,直至完全消散在空气中。

她的低喃听在闻侯耳里宛如恶鬼的召唤,闻侯忍不住攥紧傅双歌的肩膀,“好了够了不要说了!傅双歌应该活着,还要好好活着,否则你的父母兄弟都不会瞑目。”

其实傅双歌又何尝不懂这些道理,只是她自觉有罪,不该独活,更加不配过得开心。

闻侯用力拽起了傅双歌,将她紧紧扣在怀里,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感到一丝心安,“他们留下你,不是让你弃我而去的。”

傅双歌缩在闻侯怀里,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颤抖和过快的心跳,她像一个即将溺亡的人一样紧紧抓住了闻侯这块浮木。

闻侯感觉到傅双歌慢慢放松了下来,他安抚性地轻拍着傅双歌的后背,像在哄孩子。

傅双歌双手攀上闻侯的肩膀,微微仰头吻上了他的喉结,闻侯顿时一僵,还未作出反应,傅双歌的唇已经落到了他的唇上,她需要这样的亲密接触来证明自己存在的必要。

唇齿分离时,傅双歌突然说:“闻侯,我想要个孩子。”

闻侯稍愣了片刻,再次吻住傅双歌时,心中叹了一声。

24

一年后,傅双歌诞下傅笙。

五年后,傅笙问傅双歌:“母后,为什么他们总让父皇生个弟弟,我不能当太子吗?”

傅双歌一怔,尔后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自然是可以的。”

三年后,傅笙被立为储君。

十年后,傅笙登基。

完。

上一篇:狐夫君下一篇:东宫难为

同类小说推荐:

耽美作者主页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