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没把你当傻子。我是有些事情没有来得及和你说，那不是看你忙着学习嘛！”
宋文文瞪着他。
“我……我和许君悦在一起了。”白静沉望着她，语气里居然有宋文文从来没有见过的羞赧。
“什么叫做你和许君悦在一起了？”
白静沉用一种你明知顾问的眼神看着宋文文，抵不过她的审视，他才又羞涩地说：“就是，谈恋爱啊。”
“你喜欢她？”宋文文问。
“不喜欢我追她干嘛？”
“喜欢……她的什么？”
好像不经意间说到了白静沉喜欢的话题，这个方才还没什么谈话兴趣的男生忽然打开了话匣子。“喜欢啊……她漂亮啊；也喜欢笑；她也喜欢看电影打游戏；对了！她也收集史努比的贴画呢！我跟她互换了两张限量版的贴画！”白静沉笑得甚是开心。
宋文文皱眉，质问道：“这也不过是朋友之间的相处而已，你只喜欢这些吗？”
白静沉想了想，毫无防备毫无心机地道出了非常残忍的话来。他说：“她，像是一场绵绵的润物细无声的春雨，是那种很需要人保护的小女生，我们……啊，具体细节我就不讲了，总之我确定，我喜欢她。嗯，动真心了。”
面对这样模样认真的白静沉，宋文文将他刚才所说的试着提炼了一下。他要告诉自己的应该是，和许君悦在一起，他很有价值以及存在感。这个姑娘从内到外的每一个细节都那么地令人着迷，都那么地与他的每一个细节切合。这是天意啊天意，这是他白静沉必须抓住的爱情啊。
外面的大雨已经变成了雨夹雪，雪花飘到楼梯口，才沾地就化成了水。白静沉说到令自己愉悦的话题时，忘记了继续跺脚。他们隐藏在一片黑暗里，彼此静默着。宋文文心底的静寞在白静沉的喜悦长河之中开出一朵寂寞的花来，只是平日里水流平缓的长河如今找到了他的源泉，奔腾起来，将她这朵寂寞之花卷入深渊。
“我问你，如果我说你和她不合适呢？”黑暗里，宋文文冷漠地开口。
她听见白静沉着急地跺了脚，楼道灯亮了，男生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看着自己：“你说什么呢宋文文，我和她怎么会不合适呢？”
“如果我让你们分手呢？”这一次，宋文文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她在给自己最后的希望。
“我不会分手的。”
她睁开眼睛，认真地看了眼白静沉，笑了。
“好了，不分手啊不分手。看把孩子给吓的。”宋文文跺跺脚，用手抓了抓自己额头前有点凌乱的刘海。
白静沉的不高兴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他点头咧嘴笑，像是得到了多么大的肯定和祝福。
“你上楼吧，我要回家了。”宋文文撑起小熊雨伞，对白静沉说。白静沉点头，转身往楼上走。
“对了……”宋文文忽然转过身，叫住白静沉。白静沉停步，看她。
“我最近补习挺多，课业也忙，我们就少联系吧。”她凝眸看他，那双水晶一般的大眼睛里带着最后的赌注和祝福，“志远高中挺好的，在那边压力会比在信南小，学习起来也轻松一些。”
白静沉说了句知道了，转头上了楼。宋文文举着小熊伞，大步走在雨雪中。
她忽然想起来，自己没有问白静沉挡箭牌的事情。继而又嘲笑自己，还有什么好问的，板上钉钉了啊。
宋文文路过一家熟食店，被从里面走出来的一位中年妇女开口叫住。宋文文感到莫名，停步回头，那妇女拎着一袋子刚买的熟食，举着伞笑着说：“你是宋文文吧？我是许君悦的妈妈。”
宋文文愣了，宋文文懵了。
“阿姨好。”她机械地问好。
“你好。”许妈妈乐呵呵地看着宋文文，问她：“这么晚才回家啊？”
“是，我去补课了。”宋文文把肩头的大书包往上提了提。她的确没有说谎，她是补完数学顺道去找的白静沉。
“果然是第一名啊，就是学习用功。”许妈妈笑得和蔼可亲。“我们家许君悦最近总是打电话问你问题，真是麻烦你了。”
“不……不麻烦，大家都是……同学。”宋文文垂头，盯着自己的鞋子。
她没有听见许君悦的妈妈后面在说什么，她匆匆告辞，匆匆告辞。
事实上，宋文文和这个许君悦一天说不到三句话，更不要说许君悦会有宋文文的电话号码了。
那天后，宋文文病了三天。三天后，宋文文的爸爸开始向单位领导申请降职调任到D城工作，宋文文的妈妈开始向处长提出辞职申请，准备着帮助新人交接的工作。至于宋文文，宋文文变成了上课无比清醒，下课倒在课桌上就睡，一放学就闪人，预备铃打了才进教室的人。
半年后，中考。
考完试填报考学校，宋文文没有来学校。
出成绩，贴红榜。宋文文是E城中学前十名。她填报的学校是志远高中。同样考上志远的还有白静沉和许君悦。
暑假后，志远高中开学，宋文文没来报名。
一个月后，志远高中第一次月考，宋文文还是没有来。
到此时，白静沉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宋文文，从小到大从来没有错过过一次考试，尤其是这种会排名的，关乎着她面子的考试。
他问初中同班的同学，几乎每一个人都知道宋文文去了D城。
小燕说：“你不知道吗？文文走之前给班里每一个同学都打电话告别了呀。”
没错，宋文文的确给每一个同学都道别了。唯独没有白静沉和许君悦。
在她心里，与许君悦本就没有这个交情，与白静沉早也没有这个必要了。
海风吹着他们，潮湿而细腻。宋文文眼眶湿润。她转头，笑问罗智：“你还记得当时你在电话里和我说了什么吗？”
罗智歪头看她，摇了摇头。
“你说，不是吧宋文文，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多事的。你能不能不走啊，信南没几个认识的人，一个人呆着好无聊啊！没你一起讨论题好无聊啊！”
“我当时这样说的？”罗智捂脸，不想面对。
“嗯。”宋文文点头。
“那你说的什么？”
“我说，你看着吧。你们以为天作之合的这一对CP，绝对不可能长久。你看着吧，他们一点也不般配。”
“对对，我想起来了，你就是这样说的。我当时还想，你可真恶毒啊。”
“你现在还这么想我？”宋文文扬起脸问他。
罗智笑：“有一点。”
“喂，罗智！你是不是聋了啊，听我说了这么多，还觉得我恶毒？这世上还能找出像我这么好这么傻的朋友了吗？”
他伸手，抱她在怀里。她的额头抵着他的肩膀，像是执着地抵着一堵墙。
“找不到，找不到了。”
“罗智？”宋文文在他怀里抬头。
罗智低头看她，温柔的样子。
“我想祝福他们，真的。”她空着的那只手紧紧攥着罗智衣角。
“我想解脱，是真的。”
第9章 如果祝福有重量
当晚宋文文和罗智回到酒店，二人各自返回了自己的房间。宋文文洗完澡，贴了一张面膜，然后像只熊一样窝在床上，她拿着纸和笔，准备给明天的祝词打个草稿。
手机搁在身边，忽然有微信消息进来，宋文文点开看。
罗智发了个嘚瑟的表情，接下来的话看起来似乎很好心。
“问问，累了就睡吧。反正我也要准备一份祝词，顺便帮你准备一份。”
宋文文用手指戳了戳那个嘚瑟的小人，不停地打着哈欠，她挺想要顺着罗智的意思偷个懒。才打了两个字有匆匆删除，重新回话。
“算啦，你一个学外语的大才子，两份一读人家就都知道是你帮我写啦！我自己写吧，你不要管了。”
罗智还没有回消息，宋文文又补充了一条。
“对了，明早来叫下我吧。我怕起晚误了事。”
然后，宋文文为了酝酿情绪寻找灵感，就把手机给调成了静音模式丢到床尾。她咬着笔杆，盯着纸，酝酿。
摘掉面膜，洗完脸回来继续酝酿。
十分钟后，宋姑娘睡着了。纸上有她辛苦酝酿出来的内容，如下：
各位来宾，大家好。我是张先生的学生，宋文文。下面，由我代表我们的同学送上对张老师和我们师母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