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就是他说的陪练时伤到手,总是好不了的疤痕像荆棘花,刺目的美丽。
“二小,今天你太拼命了,下次还这样我就不收你了。”工头皱眉不满的对半大的少年发火。
只有二十块,少年却笑的春暖花开。
“知道了,李叔。”少年轻轻笑着,小心的把钱放进口袋。
周围的工人都笑着和少年招呼:“二小,又来挣生活费啊!”
少年笑着回道:“是啊!”
她僵硬的望着少年的背影,像是在看一棵挺拔的白杨。
因为住校,女生最低伙食费不低于十块,男生不低于十五,她每星期有二十块钱的生活费,而她同桌邵峰每星期也有三十五块。
她想起每次少年总是拣最便宜的饭菜,她苦笑,原来都是血汗钱。
后来,她问年迈的师傅为什么,满脸皱纹的师傅笑了,说道:永远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能独立的时候就不要依靠,即便是亲人有一天也会离你而去。
一年后,师傅病逝,享年六十五岁。
师傅走的那天,中考结束,而他,刚刚送了她一本书,她记得,是简?奥斯汀的《傲慢与偏见》。
她一直想读这本书,可总是借不到。
那时的少年就是这样,总在不经意间,令你眷恋他的温暖。
星期一早晨。
少年沐浴在晨光中,似月光中洁白的栀子花,幽香浓烈,暗藏深远,衬衫依然干净,角落依然安静。
少年伸出手,白皙的手掌缠着纱布,能闻到跌打酒的味道,一支红色弯月发卡宛若宝石在他手中光线下耀眼生辉。
“送给你,生日快乐!”少年的笑容明亮,像是阳光下蓝色的海洋。
她直直的盯着发卡,内心巨震,喉咙堵塞,面色发白,像是不能承受之重。
这支发卡她见过,上学的路上她喜欢停在玻璃橱窗前看,她没下手是因为标价:十块。
少年笑道:“怎么了,不喜欢,你不是说额发遮眼吗?”
那只是她随口的一句,他却记在了心里,她头垂的更低,不言不语,排山倒海的感动和对自己无法言说的羞耻宛如一根稻草跌进尘埃里。
她在少年无奈的笑声中,无地自容。
少年将发卡卡在她的发间,她抬起头,慎重的说道:“作为答谢,让我为你照相好吗?”
少年一愣,笑着点头。
少年斜靠树干,抱胸,微笑倾城,斑驳的晨光里定格成一坛岁月如歌的酒香,愈远愈醇,愈深愈香。
她说:“二小你这么养眼,以后我来给你拍照好不好?”
少年不置可否,她笑着拉他:“走,带你去吃好吃的。”
在那个时候,她心中最好吃的便是王记冰糖葫芦,5毛钱一串。
舔着冰糖葫芦,她问他:“二小,将来你想当什么?”
少年望着天空,思索片刻才道:“医生。”
“为什么?”
“治病。”
她哭笑不得:“医生当然只能治病救人。”她又说道:“我将来要当个商人,听说商人可以挣很多很多钱,然后买个大院子,小时候,母亲总是说我会跟着卖香蕉的走,院子里要种满香蕉树,这样我就不会离开了,哈哈……”
少年笑道:“一院子香蕉你怎么吃的完?”
她呵呵一笑:“不是还有你吗,还有老爸老妈、师傅、大姨……,好多人呢怎么会吃不完!”
少年笑而不语,似乎看到天边的云霞,碎裂成白云,又洁白无瑕。
她吐出山楂籽问道:“你说老师说的爱情是不是就像糖葫芦酸酸甜甜?”
吃着糖葫芦的少年摇头。
她想,那爱情到底是什么味道,会不会苦,会不会咸?
后来,她才知道,老师陷入了热恋,才会说爱情又酸又甜!
第7章 chapter 7
手中的照片在历史的尘光中安静,类似它的主人,浅笑不语,丁青用毛巾蘸水仔细的擦干净,照片还算完整,只有一角有道折痕,她心底微微松气。
拍照,在电脑上模糊处理,用刚申请的□□发给了网站负责人,下面她写道:独家照片,初二石云笙。
她刚倒杯热水□□已有了回音:“照片属实吗?”
“绝对!”
“什么价?”
“你开多少?”
那边停了一会,才写道:“五万。”
她狮子大开口:“不可穿越的时光,起码十万!”
“两张十八万,一张七万。”
丁青大皱眉头:“只有一张,一口价八万八。”
对方停了一会才道:“□□。”
丁青回道:“理解万岁!”
在现实面前还有什么不能面对。
丁青喝着白开水想着白晓安,也不知道她现在过的怎么样,她的一生或许还有许多朋友,却再也没有一个白晓安。
不咸不淡的过了几日,中间丁青借了公司老乡李婷婷的一张银行卡,对方确认后果然把钱打进卡里,她也不怕查,李婷婷初中和她一个学校。
李婷婷性格开朗,爱笑,特爱讲笑话,说起笑话常常令人大笑不止,大学毕业和没想到和她进了同一家公司。
不是经历过真不敢相信世界上还有这样烧钱的人,丁青现在真的相信石云笙是颗闪闪发光的钻石。
她拿出五万打进白晓安的账户,又添些钱凑成八万八打进她放在家里的卡上,给母亲通话:“妈,抽屉里有一张卡,里面有些钱,你留着给我弟结婚用吧,放我这里怕被花掉。”
本想唠叨一下的丁母迟疑一下,才慢腾腾道:“你是不是忘了,你弟被你大姨领养了!”
丁青笑道:“哪能,就算领养也是亲戚,就当份子钱呗!”
善言的丁母呐呐不语,丁青已经习惯了,每次说到弟弟母亲总是很沉默,情绪也很低落。
半天,丁母才道:“好!”
这些年靠着她那微薄的工资,积蓄并不多,她自认不是一个有才华的人,又没什么进取心,有时候一发呆就是一天,她甚至怀疑自己提前进入老年痴呆症的行列。
丁青确实很遗憾那些照片,不然还可以买个房子,她总是这样,喜欢幻想。
有人说福祸相依,她刚做了一件亏心事,便见到令她亏心的人。
杨汶在淘宝上抽奖,抽到一张高级餐厅的消费券,挂在网上没有卖掉,便拉着她准备享受一下高级阶层的味蕾。
于是,在高级餐厅,杨汶看见了她津津乐道的石总,而她看见了午夜梦回间,幽灵般的女人,苏星。
她一如从前,白华内敛,温柔从容。
电梯里,众人心思各异,最激动的莫过于杨汶,她还没这么近距离见过总裁,犹豫要不要打招呼。
其余三人皆是神色平静,最先开口的竟是苏星。
“小青,许久不见,怎么没留长发?”
丁青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对我来说,没有那么久,因为,我每天夜里都在,想你。”
暧昧的语气令三人的表情有瞬间龟裂,特别是石云笙,清凉的眸子幽深似井,以一种奇特的眼光盯着她,而杨汶明显感觉到气氛诡异,识时务的尽量面无表情。
苏星温柔浅笑:“云笙,你看,小青还是这么喜欢开玩笑,你们也许多年没见了吧?”
石云笙一身休闲,气质清冷,既没点头也没摇头。
丁青笑道:“你不知道吗,前段时间我们刚见过?”
苏星温柔依旧,眼睛微眯,笑道:“是吗,我刚刚回国还不太了解他的近况,不如一起叙叙,你说呢,云笙?”
石云笙皱眉,不耐烦道:“丁小姐可能不方面,苏医生,走吧!”
电梯门开了,两人眼神交汇,似刀光剑影,又零落成雪,两人各退半步,石云笙大步离去。
“为什么还没结婚?”丁青突然开口。
苏星一顿:“我们在等一个人同意。”
丁青知道她所说的那个人并不是自己,却又说道:“你没注意到吗,他称你为苏医生?”
苏星轻笑:“你也知道,云笙总是喜欢代称,我现在是一名心理师,他以前不是喜欢喊你表姐吗,哦,对了,你现在是丁小姐!”
丁青的心抽筋似的疼,石云笙和苏星的组合总是像根刺,扎的她遍体鳞伤。
苏星面容娴静,认真道:“小青,不管怎么说,见到你很高兴,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