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人吧,他就爱犯贱。你把他捧在手心上,他未见得能看到你的好;你要不搭理他,这逆反心理上来了,他反倒眼巴巴凑过来。
高冈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他这一大早不吭不响地开车走了,抛下书店的工作,也不和叶湑说一声,她不是该向他发火才对?不发火吧,不发火也行,至少那态度得冷一点吧?
现在这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好像他就是个陌生人,在这书店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有他在没他在,都一样。
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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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他们搬来,早中晚的饭菜都由马奥运承包,他厨艺好,中餐西餐都不在话下,也不知是跟谁学的,味道都还挺正宗。
叶湑吃着人家的劳动成果,随口就夸了一下。哪知道高冈似乎听不得她夸人,铁青着脸坐在对面,冷不丁冒了句:“其实我也不赖,就是没机会做。”
叶湑笑了笑:“那不如晚上你来做,让我见识见识。”
说这话时,她余光注意到小院里的宙斯,整个身子瘫在石榴树下,歪着舌头晒太阳。叶湑见了好笑,伸手一招,唤着它名字。
她这样子更让高冈生气,嘴上说着安慰他的话,心里面装的却是一条狗!难道他这三十年活得还不如一条狗?
宙斯利索翻身,流着哈喇子奔过来,低下小脑袋,靠在叶湑身上与她撒娇。
高冈猛刨了几筷子,甩过来两道刀子一样的目光,冷冷地说:“它在地上滚了一道,你手摸了它,待会儿又要吃饭,小心病从口入。”
他顿了顿,又补充:“你病了不打紧,万一传染人怎么办?”
叶湑默默把手一收,拿湿巾擦了擦,埋头吃饭。
过了会,她想起一件事来,问千里眼:“这两天在我这里忙书店的事,你自己的业务不耽搁吧?”
千里眼刚要张口,忽然看到坐对面的马奥运猛地向他眨眼,一时住了嘴,默不作声。
果不其然,高冈又说话了:“你可以找我,我不耽搁。”
叶湑可算是明白了,高冈这是专门与她对着干哪。
她啪一下把筷子搁碗上,说:“你今天吃□□了?一点就着?”
高冈眼神有些波动,但似乎终于见到一点笑意:“我在书店待的时间最久,各种工作也都熟悉,你有要求,尽可以找我,不必麻烦别人。”
叶湑说:“那好,现在有几个大的订单,你下午开车去给我送书。”
他难得地默了默,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车没油了,没钱加。”
叶湑盯着他看了半晌,冷笑道:“你不如直接把我娶回去,你就发财了,还能不追究房子着火的事。”
高冈双眼一亮,嘴角抑制不住往上扬:“那多不好意思,我岂不是一夜暴富了?”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千里眼挪了挪屁股,坐到马奥运那边,方便看好戏,万一打起来了,还不易被误伤。
马奥运就一把拉宙斯过来,抬起它的爪子压眼睛上,又捂住它耳朵:“哦,我的小乖乖诶,你六根不清净,可听不得这些。”
第68章 跟踪
这几天叶湑特意给高冈批了假,允许他私下去调查戏楼凶杀案的事。给了他一个正当名头,免得天天与她作对。
再有他也说,这件事与她房子被烧有些关系,叶湑一听,果断打给他一笔工资,都不带犹豫的。
查,给她查!查到了纵火犯,头给他拔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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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冈找拐爷使手段,要到了小区监控,从他们三个离开,一直到房屋起火的时间,中间几小时里,进出居民不少。其中一个有些奇怪,生得瘦瘦高高,穿着工装,把自己裹得严实,外套之下鼓鼓囊囊,应该是藏了汽油。
这人进楼大约待了一小时,算一算,对得上起火的时间。
锁定了目标,顺着他离开的路线,一道查过去,监控中最后出现那人身影的地方,是那条胡同,“红灯区”酒吧胡同。
原是这样,高冈彻底弄明白了。那天晚上,他带着那块黑布料给何稚秋看过,凶手大概也在酒吧,恰好撞见这一幕,这才盯上了他,要将这证据给销毁掉。
这么看来,这次大乌树的交易,当与叶湑无关了。她那时候也在,大乌树的这个新人杀手,似乎并未注意到她,从头到尾,都只是关心自己这起案子......
不对!
高冈猛地抬头,凶手要杀的是何稚秋,却因了一个燕轻,阴差阳错被他逃过一劫。这回在酒吧,凶手既然能看到高冈手里的物证,那他就没道理看不见坐他旁边的何稚秋。
所以凶手已经知道杀错了人......只要何稚秋不死,凶手就还会再来!
他一时有些后怕,那天晚上要不是警方带走了何稚秋,保不准回去路上就没命了。
高冈翻出纸和笔,将这些记录下来,满满当当写了一整页,最后在其中一句话的旁边,着重打了个圈:凶手在“红灯区”出现。
他相信不是巧合——看来,还得再去找一回燕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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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那边的时候是下午,酒吧尚未营业。
高冈稍作打点,看场子的放了行,允许他进去后台化妆间。
燕轻正对着镜子画眼线,黑色的线条一直拉到眼尾,勾勒出一抹艳丽的神采。她以手作扇,在眼尾扇了扇,画好后才注意到身后的高冈,转头指了指门后的椅子,示意他坐。
“不用,我就问个问题,问完离开。”高冈婉拒,“何稚秋......”
燕轻打断高冈:“何稚秋?”
“那天晚上我问你的那个。”
“是他啊,”燕轻叹了一句,“您继续。”
高冈并不恼,顺着她的话头往下:“何稚秋在这酒吧里面,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燕轻没有正面回他,笑问:“你是警察?问这么多啊?”
“只是个朋友,受人所托。问清楚了,也好替他周旋周旋。”他扯了个借口。
她似在思索,想了好一会儿,才讲:“你这一说,好像是有一个,是个酒保。”
“展开说说。”
“那酒保有家暴倾向,他老婆常来酒吧闹离婚,他非不同意。有一回吵架,他老婆一气之下随便拉了个人,说自己变心了,拉的这个人好像就是何稚秋吧......正好坐在旁边。那酒保也是个脾气大的,一拳就打过去了。”
“后来呢?”
“何稚秋倒是没说什么,我们老板赔了钱,把那酒保辞了。不过依我看,就算没出这事,这酒保也待不了多久,他老婆天天来闹,哪个做生意的能受得住?”
高冈点点头:“这个酒保,能联系上他吗?”
“我不认识呀,”燕轻一脸天真,“自己都吃不上饭了,哪有精力关心别人啊。你想找是找不到了,他之前和他老婆住的员工宿舍,估计现在卷铺盖回老家了吧。”
想打听的线索就断在这里,高冈只好与燕轻告别,走出巷道,准备打道回府。刚钻进车子,一通电话打进来,是个陌生号码。
他摁下接听键,手机贴到耳畔:“喂?您哪位?”
“我是何稚秋,”电话那头的人说道,“刚从警局出来,方便见一面吗?”
何稚秋出来以后,第一通电话就是给他的,高冈略微有点惊讶,他嗯了一声:“正好我也有事要问你。”
他们约在附近的一家咖啡店,地偏,店里客人寥寥无几,进门就看见何稚秋坐在最里面等。
见高冈过来,落了座,何稚秋开口:“我就直入话题了。”
“请讲。”高冈点头。
“听我同事说,这几天你一直在打听我的事?”
高冈没有否认:“ 在追查凶手。”
何稚秋惊讶:“凶手?难道说那天在酒吧,你给我看的那块黑色布料,是凶手留下的?那为什么......”
高冈打断他:“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关于追查的原因,我有我的打算,不能尽说。”
何稚秋识趣,截住话头,切换到另一个问题:“那你呢?想问我什么?”
“我刚去过酒吧那边,听他们说,不久前那里的一个酒保,因为他老婆的事把你打伤了?”
何稚秋怔愣了好半天,才说:“确实有这事没错,我当时也在场,只是酒吧的人是不是记错了?那酒保打的不是我,是另一个。”
高冈端起杯挨到唇边,抬眼一笑:“可能是记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