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晟不由加重了力道:“可我最后并没有做!而且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出尔反尔,落了何少的面子,受了何家数次针对!”
“然后你趁机吞并了何家,不是吗?”楚四正了正身子,像是看透了方子晟要说什么,“难道你想说你是为了我才吞并了何家的?如果你真的说出这句话,这将成为这一年我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方子晟心头骤然火起,颇有几分恼羞成怒的味道。
他想要狠狠地揍眼前的人,却更想他能亲昵地靠着自己讨个饶卖个乖。
“你怎么,你怎么就是不听话!”方子晟愤怒地将楚四推到,手掌沿着他的腰线紧紧禁锢着他的腰身,将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在楚四身上,咬牙切齿地瞪着他。
“方子晟,你从来都没有对我好过,你不过是享受着被以前的我捧着的滋味,你不尊重我,不了解我,又哪里谈得上宠我。而最重要的是,过去的几年,我都带着层层面具与你周旋,其中苦累我不想多说,这样虚假度过的光阴,我从未当真,你又何必执着与那个听话的吗,乖巧的,任你捏扁揉圆的四儿。”楚四起初还冷静地说着,可他的喉咙却越说越干涩,涩的几乎要吐不出下一句的话,他的心头像是被什么淹没般翻滚着层层的苦涩,让他几乎以为自己可以瞬间落下泪来,“假的……假的,一直都是假的啊……”
真是个好好笑的笑话。
方子晟剧烈地喘了几口气,突然移开了身子,压在楚四身上的重量骤然消失。
他俯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楚四:“假的?”
“不,是真的。你这几年,在我身下摇臀摆尾,日日承欢,搔首弄姿可都是真的,你身上的那一处我没有摸过碰过,你就是个永远喂不饱的浪蹄子一刻不挨操便会黏上来,你处心积虑小心经营,一副温柔模样只为了从我这里分出些注意和宠爱,这些,可都是真的。我不管你面具下的是怎样情境,可你带着面具时做的诸事,俱是一桩桩实实在在发生过的。”方子晟眯起眼,“你否认不了,永远也否认不了。”
永远,也否认不了,
你不能否认!
我决不允许!
楚四的目光狠狠闪了闪,透出些无法抑制的绝望。
是啊……他,否认不了。
即便他说一万次那些都是假的,可那些假,没有不是建立在事实上的。
什么是真,什么又是假呢……
“你的这个身子,只要我一日没有玩腻,你就没有资格以任何形式拒绝!”方子晟冷笑了一下,“既然你不愿意用以前的方式,那我们换一种,新奇的。”
☆、第 24 章
楚四昏昏沉沉差点睡着在浴缸里,头磕在浴缸的微痛让他回了神志,清醒了一些,忙从已经开始泛着凉意的水里钻出来,裹着浴巾一瘸一拐地上了床。
他有些饿了。
楚四沉吟了下,随意套了件T恤,穿了条宽松的运动裤,搭着毛巾有一搭没一搭地擦着湿润的发丝,摇响了床头的铃。
被限制了人身自由带来的唯一好处,便是他可以饭来张口——楚四不无自嘲地想。
表盘上的指针指向11:06,这会吃的,算是早餐还是午餐?
餐盘很快端了上来,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楚四的短发也擦了个半干。
“进来。”他放下毛巾。
门很快开了,来人低着头,一半的发丝垂落,遮住了面颊。楚四扫了一眼,餐盘上是包子,几片煎肉,蔬菜粥,一碗水果。
就这么一眼,楚四便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早说过,他有那么一些强迫症,这碗筷碟盘的拜访,与往日的差异有些明显。楚四把目光顿在了方才一扫而过的女子身上,微皱的眉头拧了下,眼里闪过写了然。
女子靠近楚四的瞬间,变故突如其来,一柄乳白色的陶瓷匕首从托盘下直刺向楚四,早有准备的楚四翻身从床上滚了下去,抄起床边的拖鞋很不雅观地一拖鞋扔到了女子脸上。
“……”他不是故意扔脸的。
来人狠厉的动作因为脸上的拖鞋滞了滞,当拖鞋滑下去后,她面上的神色也差点崩裂开来,匕首更加狠厉地挥下来,脚下的动作也凌厉地朝楚四袭来。
楚四已经顺势滚到了一边,站起来的时候因为动作过大,股后撕扯的伤口让他面色白了白。
他迅速地朝门边退,眼看着女子准过身来,手上和脚上的动作越来越近,他脑壳发痛的同时,不由埋怨起方子晟留下的尾巴的反应力,这都多久了!还好那些尾巴的应变力没有让楚四更加失望,在女子的匕首被楚四又堪堪躲过一次,眼瞅着再躲不开下一次的时候,姗姗来迟的黑影冲进了屋子,很快制住了女子,同时响起两身枪响,女子的膝盖被子弹打穿,流着血跪倒在了地上。
楚四压着胳膊上躲避时被匕首划开的伤,刚刚松了一口气,却觉得脑袋一阵晕眩,这才发现胳膊上的伤口处流出的血竟是黑色的。
他叹了一声,放纵自己被晕眩掌控,沉入了一片黑暗。
方子晟匆匆赶回来时,见到的便是病床上陷入昏迷,面色惨白的楚四。他不过是开了个会没有盯着他,就这么一小会的时间竟出了这样的事!勃然大怒的方子晟顾不上探究心底那些几乎要淹没他的惶然,几乎怒吼着把盯梢的人教训了一通。倘若不是救治及时,那匕首上的毒也不是什么瞬间致命的毒剂,此时床上躺着的人哪会只是简单的昏迷!
吼完了属下又吼完了大夫的方子晟渐渐冷静下来,许久已经没有这般情绪外露动作鲁莽的他阴鹜地盯着床上还得昏迷些时间的人,捏紧了手,试图给自己失去理智的行为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个人,哪里,哪里值得他这样不顾大局,丧失理智!
这样一个欺骗他,利用他,挑衅他的人,这样一个……不知天高地厚,将他的宠爱弃若敝履的,可笑可恶的人,哪里值得他方子晟这般……
方子晟盯着床上的人,突然有些恍然。
他这些日子究竟都做了什么,每日花费大量的时间,算计着该如何惩治他,如何让他明白自己才是掌控者,可这些所谓的惩治,无一例外是在床榻上完成。分明拥有非常人可比的意志力的他,竟就这样,一次次毫无所知地在这人身上花费宝贵的时间,只为了那些可笑的根本算不得真正惩治的惩罚。
就在刚刚,他还为着这人失去理智,大吼大叫,不顾气度。
哪里值得……他一边自问,一边悲哀的发现这些日子以来他都这样做了——将傲人的自制力和理智抛之脑后,反而做着无比幼稚可笑的事情,自以为的报复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确认般的索取,确认着他还属于自己。
方子晟垂头,低低笑了两声。
他这是怎么了,方四,一个普普通通的方四怎就,让自己不知不觉做到了这一步。
而偏偏这人却配不上这份特殊的荣宠。
方子晟又抬起头,复杂地看了眼床上昏迷的人,起身离开了。
他想他需要冷静,审问那个地牢里的女人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方子晟是一个多情而无情的人,这一点,楚四看的比谁都透彻,可饶是如此,当他清醒后得知楚吟雪因病暴毙而亡的消息时,还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彼时,方子晟正勾着食指,以指背轻柔却不容抗拒地滑过楚四的面颊,幽深的黑眸恍若深潭。
“四儿,新账旧账,我一并让那女人还清了。”他微微沉了嘴角,眼眸中似乎闪过一丝痛楚,“颖儿再过两个月便满四岁,本该有母亲教导,可吟雪一次次让我……失望透顶。”
楚家越来越不知天高地厚的动作是一桩,楚星辰的事是一桩,此次对四儿下手又是一桩。
他的忍耐度有限,而楚吟雪踩到了他的底线。
楚四感受着他手指划过自己脸颊的余温,被子下的身体微微发颤,这些日子以来头一次没有出声挑衅方子晟。他以前就明白方子晟的恐怖之处,这一次不过是再次见识,却还是忍不住那股从骨子里散出来的凉意。
他并不同情楚吟雪,他还没宽容到会同情一个三番五次对自己下黑手的无亲无故的女人,可他又忍不住唏嘘,方颖是楚吟雪所出,方子晟此时唯一的孩子。平日方子晟宠爱极了这唯一的女儿,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便是要天上的星星方子晟都弄了几块陨石碎块给方颖玩耍,而楚吟雪作为方颖的母亲,除却这几年的夫妻恩情,就光是当年方子晟追求楚吟雪花费的心血功夫,也不会让人料得这般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