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白看常文政虽然身负重伤,但仍然所向披靡,一个趔趄,常文政跌落在地,一柄剑插入了常文政的身体中,温白失声叫道:“舅舅——”
温白想过去常文政身边,但被人纠缠着,心烦意乱,防不胜防地被人刺中了肩头,温白一个后踢,把那人踢翻,一剑封喉。
常文政想要站起来,可失血过多,终是站不起来,更多的剑刃刺向了常文政。
“不要啊——”
“不要——”
“舅舅——”
温白疯了似的砍着敌人,可是敌人太多,温白还是过不去常文政那边,温白浑身是血,表情狰狞,第一次上战场,温白似乎就明白了什么叫生死无常。
常文政半跪着,吐出了一大口血,摇摇欲坠地用剑撑着自己的身体,胸口鲜血喷涌不断,常文政脸色在火光的映衬下通红,眼睛鼓鼓的,仿佛失了焦距,喉咙里冒出了低低的笑声。
四五个人警惕地围着常文政,常文政笑闭,微微闭上了眼睛,几个人面面相觑,突然,常文政猛地站了起来,持剑一个利索地转身,“唰——”
五个人捂着脖子应声而落,脖子处的动脉喷涌着鲜血,几个人抽搐着,挣扎着,仿佛脱了水的鱼在地上扑腾着。
常文政解决了几个人后,将剑插入了地里,摇摇晃晃地靠在了剑上,勉强睁开被鲜血糊住的眼睛,看了看四周惨死的弟兄们,扯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仰天长叹:“老夫死不足惜!然,郢国将亡矣——”语罢,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温白杀了缠住自己的最后一个人,连忙奔向常文政,看到常文政了无生机的面庞,温白泪水骤然滑落,无力地跪下,颤抖着双手去触碰常文政,温白哭的涕泗横流,偶尔流出几声哽咽,语无伦次道:“舅…舅…”
莫将军找了过来,看到了这幅景象,也重重地跪下了,泪水涌出:“将军——”
温白还无声地哭着,莫将军不忍心地劝道:“公子,我们还是先回山上吧,已经有兄弟突围出去了,敌人很快就再来了。”
温白想着也是,和莫将军一人一边地架着常文政的尸体,带着剩下的弟兄回到了山上。
莫将军虽然心痛,但仍然觉得自己对将军不够忠心,为什么呢?你看人家温公子,一路上也不耽搁赶路,无声地哭个不停,年纪也不大,如此重情重义。
回到山上后,将士们知道常文政牺牲了,群情激奋,都要冲下山与那群土匪决一死战,被莫将军安抚住了。
温白止住了哭泣,乖乖地守在常文政身边,拿着那块鹰面令牌,仔细地打量着。
莫将军走了过来,商量道:“公子,你要休息下吗?”
“我不累。”温白揉了揉红肿的眼睛:“现在是六伏天,尸体要快些火化才行,这也是舅…将军的意思。”
莫将军点头:“我去安排,不过公子还是该休息一下,还不知要等几天。”
温白理解地点了点头:“辛苦莫将军了。”
熊熊火光之中,常文政结束了干戈动荡的一生,身下的百十个将士,同时弯腰作辑:“将军一路走好!”
温白心里不住地感慨,生活在如此重情重义的环境里,怪不得舅舅心地如此纯粹,走的如此磊落,温白在心里默念:“将军走好!”
又过了一天一夜,山上基本已经山穷水尽了,去城里搬救兵最快也得三天,万一山下敌人再进攻,那不就完蛋了!
温白轻轻叹了口气,几个副将还在讨论着应对的计划,温白也插不上话,两天没合眼了,还是没有丝毫倦意,温白只是觉得有些恍惚,舅舅就这么没了吗?敲了敲手侧的骨灰盒,温白才肯定,是没了。
不知发生了什么,外面嘈杂了起来,温白刚想站起来看看,莫将军就进来了,神色焦急道:“公子,好像救兵来了?”
温白狐疑:“什么?”开什么玩笑?
“应是没错,山下都打起来了。”莫将军道:“我们准备突围,公子你收拾一下。”
温白抱起常文政的骨灰盒,边走边说:“我随时能走。”
温白一走出去,就听见了扑面而来的厮杀声,温白和剩余不足百人潜入了山腰,这突然出现的军队怎么这么眼生?在天渊城也没见过这样的戎装,那这军队哪里冒出来的?
温白一肚子疑问,但还是随着常家军前进着,常家军和那支突然出现的军队达成了某种默契,那支神秘的军队主攻,常家军从侧面包抄,一时间,那些山匪也被搅懵了,常家军大多都伤痕累累的,再加上没有好好饮食休息,那支军队示意常家军先突围出去,温白略一思索,也只能这样了,虽然有些不太义气。
温白正打算寻个机会冲出去时,一个眼尖,我去!温白猛地停住了脚步,那个穿绿衣服的不是江季白吗?这么说,这军队是他的?那温白可不愿意走了,温白眼睛看着江季白那边,顺手拉住了莫将军:“莫将军,莫将军。”
莫将军担忧回身:“公子何事?”
温白二话不说地把常文政的骨灰盒塞到了他手里,言简意赅道:“你们先走。”
“公子!”莫将军不明所以地抱着盒子:“你这是?”
温白拍了拍莫将军的肩膀,安慰道:“我没事的,你们先走吧。”说完,往江季白的方向跑去。
江季白两天前就到达了韶关城,暗地里去了太守府,常夫人说并没有见过温白,江季白就判断他直接来找常文政了,江季白带着十几个人本想去找温白,刚到山脚,就发现了数量众多的山匪们围山。
江季白势单力薄不敢轻举妄动,恰好江允善次日也带了三百兵力潜入了韶关,江季白当机立断要救温白,江允善拗不过他,非要跟着,三百兵力冲上山,打的山匪一个措手不及。
温白跑近了,叫道:“季白!”
江季白抽空回身,皱眉道:“你怎么还没走?”
“我良心被狗吃了吗?”温白翻了一个大白眼。
一个士兵过来禀报:“世子,山匪突然增加了。”
温白忽然想起前面不远处是断崖,顿时灵光一闪:“我有办法了。”
江季白疑惑道:“什么?”
“跟我来!”温白抽身往前面走,江季白示意人跟上,最后一队人来到了一个山的背面,温白看向江季白的人,还不少,接着,就看见了江允善一脸不悦地坐在一群士兵中间。
温白干笑了声:“郡主…”
江允善敷衍地“嗯”了声,江季白打断他们,问温白:“你刚刚说,有什么办法?”
☆、洞中一吻乱心曲
“我们现在处的位置,是几天前常家军驻守的位置,十分隐蔽,不易被发现,再往上去一点,有个断崖,只要将敌人引过去,我们可以从后面偷袭,不过…”温白迟疑了下,接着看向江季白:“你们刚刚目测敌人还有多少?”
江季白刚想回答,就被江允善语气不善地抢先了:“不足四百!”
温白颔首:“胜算不小。”
温白看了看外面,暂时一片风平浪静,抬头又看江季白:“你怎…你们怎么来了?”
“还是不是要救你!”江允善阴阳怪气道。
“阿姐!”江季白不满出声,也看向温白:“听说常将军有难,我们理应支援…对了,”江季白左右看了看,疑惑道:“常将军呢?”
温白缓缓低下头,死气沉沉道:“…不在了。”
江允善和江季白俱是一怔,江季白将手搭在温白的肩膀上,轻轻捏了捏温白的肩膀,温白牵强地扯了扯嘴角。
江季白将士兵都分散去休息,不顾江允善的黑脸,跟温白坐在了一起。
“我阿姐上次对你说的,你不要信。”江季白眼睛瞥向别处,不自在道。
温白挠了挠头,笑道:“我都忘了。”
江季白别扭道:“我那天晚上没有试探你有没有观影,我是真的想让你跟我去江南的,当然,去不去是你的自由。”
江季白顿了下,继续闷闷不乐道:“至于我阿姐说的…其他的一些有的没的,你自己掂量…”
“我信你!”温白揽住了江季白的肩膀,打住了他的胡思乱想,笑道:“你千里迢迢的,是为了救我?”
江季白忽然抬头看向温白,一脸坦然:“是,是为了救你,我从回临安的路上返回天渊城,再从天渊城追到韶关,都是为了你,温白。”
“……”温白一时失语,没有料到江季白会承认的如此爽快,温白有些动容,不轻不重地撞了江季白一下,痞笑道:“可以啊,江季白,够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