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成说时+番外(49)

作者:山又言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江允善起了大早,借了客栈的厨房给江季白熬了香菇鸡丝粥,看时辰差不多了,就端起送去了江季白的房间。

刚推开门,就看见江季白一动不动地坐在桌子旁,屋里有些昏暗,愈发显出江季白的落寞。

江允善轻轻走了进来,将粥放下,问道:“一夜未睡?”

江季白道:“也睡了。”

江允善推了推粥:“喝吧。”

江季白没有胃口,但还是接过了粥,本着不想让江允善操心的心情,拿勺子搅了搅。

“去个江南就那么让你为难?”江允善平心静气得问道。

江季白语气淡淡道:“走吧,今天就出发吧。”

江允善:“……”

江季白继续搅着粥,道:“很多事我还不清楚,但我想,我该是承担自己的责任的,慢慢来,好吗?”

江允善诧异地看着江季白,真是长大了,觉悟都这么高了,还是有什么心事?

江允善迟疑问道:“你没事吧?”莫不是在囹圄楼时被折磨出毛病了?

江季白摇了摇头,指了指床上的行李:“我都收拾好了。”然后,江季白起身又从床上拿出了一个盒子,递给了江允善:“这是我这几个月在天渊城的所得,数目不少,十万人的军队也不好养,钱财傍身,总归好打点些。”

江允善淡淡笑了:“父亲若是看到你这样,定会开心。”

江季白扯了扯嘴角:“也许吧。”

临走的时候,江季白把温白的狐裘叠好,整整齐齐地放到了床上,一步一步地离开了,轻轻关上了门。

没多久,房门又被踹开了,江季白一脑门官司地踱到窗边,斜着眼睛拎起温白的狐裘,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又跑神!”常文政一棍子敲到了温白的手上,温白“哎呦”一声,松开了手,霜柏掉落外地。

常文政随手捡了起来,夸赞道:“这剑不错啊!”

温白一把夺了过来,哼哼道:“那是!”

“瞧你宝贝的。”常文政撇了撇嘴:“心上人送的?”

“才不是!”温白揉了揉被常文政打红的手背。

“那你这么珍视?”常文政狐疑道。

“值钱啊!”温白不假思索道。

“……”常文政。

温白哼着小曲儿,拿着桌子上的抹布仔细地擦着霜柏。

常文政纳闷道:“到底是谁送的?”

“好朋友呗。”温白故意眼气常文政,得意地很欠扁。

常文政乐了下,道:“好朋友?有多好?”

温白停下了动作,认真想了下,回答道:“很好很好,他全身上下我都看过!”

常文政:“……”

温白又补充道:“我全身上下他也看过。”

常文政:“……”哪家的姑娘啊?还不赶紧下聘礼?

“小时候,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我们一起长大的。”温白也觉得自己刚刚的话有些不妥,连忙解释道。

常文政语重心长道:“无论是小时候还是长大,反正你看过人家了,你不打算娶了人家?”

“娶?”温白莫名其妙:“他是男的啊。”

常文政:“…男的?”

温白看神经病似的看着常文政:“对啊,就是江季白。”

常文政松了口气,不是姑娘就好,然后感叹道:“唉~这江小世子经历了家破人亡,就你一个朋友了,自然看的重些,你可别辜负了人家。”这话怎么有些不对呢?

温白连忙道:“才不会,我不会辜负…你这都什么说辞啊,什么辜负啊…”

常文政接着劝道:“你没事得多陪陪江小世子,多好的孩子啊,啧啧啧…”

温白认同地点点头:“对,人还特有钱,特大方!”

常文政:“……”

当温白站在在空荡荡的房间时,愣了几秒,然后急冲冲地下了楼,向掌柜的打听清楚了,才知道江季白晌午之前就走了。

温白很少生气,但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什么玩意儿!到底有没有把人当兄弟?说走就走了,走之前还莫名其妙的,话也不说明白,不说拉到,本大爷还不稀罕听!

温白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心里莫名地堵,江季白,到底在想什么?

江季白这个人,明明骨子里矜傲的要命,待人处事偏偏喜欢做出一副温良恭俭让的样子,也就在自己面前才露出些真实性情,简直就是斯文败类!温白忿忿地踢翻了一张椅子。

不过,江季白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虽说弘道帝把江季白捧得高了些,但江季白要是没有些真才实学也是捧不起来的。

江季白这个人吧,满心抱负,一腔赤诚,四清六活,心思缜密,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偏偏样貌还惹眼的紧,也就有些贪玩,经常陪自己胡闹了些,虽然每次都装作一副不乐意的样子,可每次都乐在其中。

温白想到江季白看到喜欢的东西时,总是强端着架子嘴硬说不喜欢的样子,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有些无奈地躺到了床上,温白闭上了眼睛,明明很了解江季白了,可是还是不明白他突然的不告而别是什么意思啊。

半个月左右,江季白一行人终于到了江南临安城,稍作休整,江季白就见了镇守江南的孟庆将军,孟庆年龄看起来四十岁出头,明面上是陈邦陈太尉的学生,暗地里却是御贤王私兵的统领,由于当年御贤王对他有救命之恩,对御贤王忠心耿耿,江允善也是他带人救出的。

江季白看他从门口走开,就连忙迎了上去,离孟庆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就弯腰行了一个晚辈礼,孟庆吓得急忙扶住他:“世子,万万不可!”

江季白轻轻推开了他,坚持地行完了礼:“孟将军,季白并无他意,只是想感谢将军千里迢迢救出家姐。”

孟庆手足无措起来,有些笨拙地比划着:“世子言重了,王爷生前对末将有再造之恩,这是末将分内之事。”

江季白淡淡一笑:“父亲生前于许多人都有再造之恩,将他放在心上的,也只有将军了。”

“那群鳖孙子!”孟庆愤愤不平起来,想起了御贤王死后,许多趁火打劫的人来。

“树倒猢狲散。”江季白不以为然,释然道:“树再高大繁盛也总会倒的,倒不如做那浩瀚江流,所过之处,袭风卷地。”

孟庆自然听得出江季白的意思,只是有些惊异江小世子对他的坦诚。

江季白继续道:“孟将军,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接下来我要做的事凶险异常,将军可愿继续跟随?”

孟庆毫不犹豫地单膝下跪:“末将誓死追随!”

江季白仪态自然地扶起了他:“季白初来乍到,许多事还要请教将军,将军不必客气!”

孟庆也就站了起来:“先前陛下派人来调查王爷私兵的事情,已经被我糊弄过去了,世子在这里安心住下即可。”

“多谢孟将军!”江季白颔首谢道。

江季白很快就把重要事情接手了过来,有江允善和孟庆的帮忙,打理的也得心应手,还继续用严先生的身份与天渊城的权贵继续合作赚银子,改善了十万大军的生活水平。

江季白又经常深入士兵生活,经常和士兵们一起打猎喝酒,再加上说一不二的性子,而且这十万大军对御贤王都是忠心耿耿,江季白很快就站住了脚跟,只是也会在一天忙完后的深夜里,想起那个一身黑衣少年。

都过去两个月了,临安城这里都褪去了棉衣了,温白一封信也没有传来,莫不是自己不告而别真的生气了?

穆匀还在天渊城里随时与自己保持些联系,也会捎些温白的消息,无非就是温白去常府练练武功,去春江花月夜看几场歌舞,去回味居再吃个绿豆糕,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敢情自己离开后,温白还活的越来越滋润了,他会不会把自己忘了?

想到这里,江季白一股脑儿从床上爬了起来,完全没了平日的高贵内敛,匆忙地坐到了案几旁,研磨铺纸执笔,开始给温白写信,眉宇微凝,写了几行,发觉有些凉嗖嗖的,低头一看,自己只穿了件里衣,虽说三月了,但还是有些料峭春寒的,江季白轻轻搁好笔,起身拿了件衣裳随意披着,又开始孜孜不倦地拿起了笔。

江季白一边写一边不满意,这张语气太低三下四了,那张语气太端着了,另一张又太啰啰嗦嗦,那一张又太不知所云了。

他写写丢丢,直到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江季白才稍微写好了一封比较满意的,如释负重地吐了口气,又匆匆忙忙地梳洗完毕,去吩咐了人把信快马加急地送走,忙完天已经完全亮了,江季白心里完全没有困意,只有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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