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公子爱看脸(52)

“听不懂。”郎郁尘诚实道。

石千源不答,只身向前,将人扶起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沉声道:“可惜了。”

这家伙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勾的郎郁尘心头直痒痒。

“先生,请直言。”郎郁尘诚恳道。

石千源将凤竹扇拿过,不及郎郁尘开口,便一掌拍了下来。

郎郁尘胸口一阵剧痛,“噗!”地一声,一口鲜血喷洒在凤竹扇上。

石千源,我吊你老/母亲……一言不合就打老子!郎郁尘心里暗骂,却见那凤竹扇上灵气氤氲,随即赤光闪耀,扇面上腾起一片符文,郎郁尘飞快地记了下来。

“念!”石千源大喝道。

念就念,你吼个什么玩意呐!我又不聋。郎郁尘睨了石千源一眼,虽然不知为何,不过瞧那模样,不明觉厉。

郎郁尘飞快地念起法咒,凤竹扇猛然自石千源手中弹开,通体愈发赤红,随即热浪滚滚,泼面燎人。

随着法咒念完,那凤竹扇恢复了最初之色,十分乖顺地回到郎郁尘手中。

“淬灵成功,以后它便算是认主了。”石千源意味深长道:“小子,记住,坚持本心,切勿入了迷途!”

郎郁尘抚了抚凤竹扇,若有所思道:“先生是说我有入魔的倾向?”

“可见端倪。”石千源答道。

“从何而见?”郎郁尘问。

“你身上天生带有煞气,且……”石千源顿了顿,道:“有被夺舍的痕迹。”

郎郁尘手一抖,凤竹扇应声落地。

原来是真的,郎郁尘一直以为自己装糊涂就不用去理会那些匪夷所思的奇怪现象,比如自己为何老是晕倒,经常记忆断片,又比如山下的村民为何说自己杀了人……

“可有解?”郎郁尘自知失态,遂地捡起凤竹扇,朝着石千源毕恭毕敬地打了个辑首。

“你也不必过于忧心,你身上有龙脉护体,夺舍之人想必是失败了,但切记,你绝不能起了不好的心思。”石千源挥手撤了结界与屏障,又解了郎郁尘身上的封印,道:“我那徒弟你最好不要招惹,并非我纵容于他,而是……你远离他便是。”

郎郁尘呆若木鸡,这个劲还没缓过来,又来了一口更大的黑锅,什么叫我不要招惹他?

明明是你的徒弟先招惹的我,他吃了老子最爱的猪蹄子,哇呜!气死个人呐!

退一万步讲,自己远离他又如何,他金丹后期的人了,自己远离他个锤子哟,他想找茬还不是抬指一挥的事情?

打不过!打不过!打不过!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郎郁尘抽抽鼻子,弱弱道:“知道了。”

不能起坏心,不能……

我不想入魔,更不想被夺舍!

“去吧,今日休假一天,老夫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喽。”石千源悠悠而去,化作一道白芒,倏忽不见。

我命由我不由天,天要害我我灭天!郎郁尘忽然胸中腾起一股豪情壮志。

我要好好修炼。

只是,忽然之间又想起了一个人。

少漓。

他可以和我双修罢……

☆、本是同根

此刻的叶少漓并不知自己被人肖想,他安安静静地呆在冰棺里,冰室里氤氲着白茫茫的雾气,冷沧澜从石门而入,手里提着食盒。

“哥。”冷沧澜一边轻唤着叶少漓,一边从食盒中端出几碟饭菜。

白衣广袖,白绸束发,眉眼之间依旧泛着孤寒。

只是唇角含了几分浅笑。

“三千多年了,你还是习惯用膳。”叶少漓从失神中清明起来,他已化作龙身,浑身上下伤痕累累,龙鳞斑驳不堪。

“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觉得我还活着,他还在……”冷沧澜一如既往地孤冷,语调淡然似水。

“三千多年了……你终于叫了我一声哥,我很高兴,这漫长岁月里,我们每一次见面都是刀兵相接,我都快忘了你是我弟弟,而我是你的兄长……”叶少漓喃喃道。

冷沧澜沉默不语,只是将饭菜摆放好,又在对面多放了一双碗筷,便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沧澜……你还恨愚兄吗?说句话。”叶少漓忽地感觉很冷,特别孤冷的冷。

冷沧澜执箸的手顿了顿,俊美的脸上显露出一丝嘲讽之意:“恨?恨你什么?恨你母后褫夺了我母亲的天妃之位?恨你父亲囚禁我母亲至死?还是恨你害死了我挚爱之人?”

叶少漓闻言眸间一潭死水,千言万语梗在喉间。

冷沧澜放下碗筷,骤然起身,走到冰棺前,垂眸凝视着棺内的叶少漓,一脸正色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夜偷溜出去做了什么。”

叶少漓对这毫不留情的拆穿有些羞赧:“我只是有些想他了……”

冷沧澜指尖叩着冰棺,一下一声,一声一下,良久才道:“我觉得我有必要再跟你说一遍,你若再私自出棺,你便永远这副模样了,还有,你该不会以为我瞎了罢,你又割你的血肉与他食,可笑的是他竟以为那是猪蹄……堂堂九重天上的太子,沦落成这番模样,你说我该不该笑话你?”

“你又何尝不是?堂堂九重天上的二殿下……”叶少漓哂道:“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我从未当自己是什么二殿下……我不过是一狐女偷生的不人不妖也非仙的怪物。”冷沧澜嘲道。

但凡九重天上那位当自己还是他的孩子,也不会对自己的母亲弃之如敝履,甚至不顾自己的苦苦哀求,将他的母亲赐死。

“何必妄自菲薄,只要你愿意,依然可以回去做你的沧澜君,君父也是念你的。”叶少漓道。

“我并无此意,没了那些束缚,我便可以无所顾忌地守护着他。”

冷沧澜知道情感之事不能勉强,可他愿意等,他始终坚信寒石也能被他捂热。

两人一时缄默不语,一室静谧,落针可闻。

“冷公子。”门外忽然响起一阵呼唤。

“是古池。”冷沧澜转身拂袖将冰室的石门打开,古池毕恭毕敬地立在门前。

“何事?”冷沧澜问。

古池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冰棺,缓缓走近,于冷沧澜耳旁悄悄道了几句,便躬了躬身离开了。

叶少漓分明瞧见冷沧澜面色不太好看。

“是他出了何事?”叶少漓有种不好的预感,巨大的阴云笼上心头。

“哦?不知大哥口中的他所指何人?”冷沧澜并不接茬,只是扫了一眼叶少漓,只见他转了个身,整个蜷缩成一团。

“你很冷?”冷沧澜眸中尽显复杂之色。

“你又何必明知故问?为兄遵守承诺,绝无他想,只是……”叶少漓声音嘶哑。

分明带着不舍与悲伤。

“我倒是要谢谢你的慷慨了。”冷沧澜虚虚地行了一礼,又道:“你如今不过是担心落尘会为祸苍生,至于其他,你大概已经不在乎了罢?譬如三千多年前,我们伟大的暮漓君决然离去,全然不顾身后那位断肠人。”

叶少漓残破的身躯猛然颤栗起来,于冰棺之中发出了一阵凄凉的悲鸣。

“你不要说了……”叶少漓将身躯蜷的更紧,往事它并未随风,而是越迫越近,越近越深,越深越刻骨……

什么大义凌然,什么君子风范,什么三界第一,什么天下苍生,万千繁华皆不若他展颜一笑,只是自己当初已惘然。

冷沧澜能做到的,他却不能。

“倘若我不能护其周全,你是否还能像当年一样选择放手?”冷沧澜缓缓而坐,双眸望着对面那一副碗筷,以及空空如也的座位,心中愁肠百结。

如今,连他也护不了他周全了……

“会……你说的对,我不配。”叶少漓阖上疲惫的眸子,这话似是说给冷沧澜听,实则不过是自言自语罢了。

冷沧澜忽地凄然道:“落尘他破了我的封印,跑了……”

他在心中思量了一番,最终还是将这个残忍的消息告知了叶少漓。

冷沧澜知道,他再也无力替落尘遮掩什么了,他尽力了……

这话好似一道晴天霹雳,叶少漓倏地一阵眩晕,他抬起眼,透过冰棺看见了冷沧澜那张绝望苦痛的脸。

冷沧澜,他的弟弟,这个与自己共处三万年的亲人,他的双鬓竟已霜白……

落尘几乎耗尽了他与冷沧澜毕生修为,全盛时期的落尘,即便是叶少漓与冷沧澜联手也无法将其封印,若非天帝当日拿自己相要挟,落尘岂会甘愿受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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