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攸这才释然,想要责怪女儿的薄qíng,可是看看女儿脸上泪痕未gān,声音也不如往日清亮,心中就软了,又看着满脸温柔的荀卿染,更加不敢说什么了。
两人都不提刚才的事,一个轻轻哄着孩子,另一个静静地坐在旁边看着。劫后余生,千言万语,不过都化成了沉默。
两个孩子早就哭的累了,现在是本能感觉安全了,一会功夫,就都睡了过去。
荀卿染让奶妈将两个孩子抱了下去。
屋里只剩下荀卿染和齐攸两个人。
“四爷,宋嬷嬷说的没错,方才,我是将她和辛姑娘当做人质。”荀卿染首先开口道,“当做对付匪徒的人质。”
“你这样做,肯定有充分的理由。”齐攸看着荀卿染,他在等荀卿染告诉他为什么。
“幸好,还真是管用。”荀卿染道,然后自嘲地笑了笑,“不过后来,人家看出我这一院子的妇孺,断定都是下不了手的,就不管用了。”
“但是,好歹拖住了那么一会。”荀卿染又道,那么一会,却也能决定生死。“四爷才能见到活着的我,和瑄儿。”
“钟大用……”齐攸道,“那匪首是钟大用。”
“四爷将人抓住了?”荀卿染问,原来那黑衣人是钟大用。她对钟大用其实并没什么印象,似乎是个话很少的人,样子蛮老实的。就是这个钟大用,昨晚变成了杀人的魔鬼。
齐攸点头。
“卿染,你似乎有很多事瞒着我。”齐攸看着荀卿染道,“宋嬷嬷,辛妇好,你……”
“四爷也有很多事qíng瞒着我,不是吗?”荀卿染反问。
齐攸一时语塞。
“四爷想说这么做是有苦衷的,瞒着我,是为了我好?”荀卿染道,“那么,我有事为什么要瞒着四爷?”
荀卿染说完就站起身,挑帘子走了出去。
齐攸怔了半晌,正要起身追过去,门帘一挑,许嬷嬷从外面进来。
“四爷,奶奶吩咐奴才过来。”许嬷嬷躬身小心地说道,“给四爷讲个故事。”荀卿染有什么事要和他说,竟不亲自说,而是打发了许嬷嬷来,而且还是以讲故事为名。什么样的事,这样难以出口哪。
齐攸望了望通往内室垂落的门帘,他很想现在就去找荀卿染问个清楚,但还是耐下xing子,在椅子上坐定,示意许嬷嬷说下去。
“从前哪,有一位52书库的姑娘,因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与一位世家大族的公子定下了亲事。这位姑娘自是对婚事满怀憧憬,谁料想成亲当日拜堂时,新郎官却迟迟不到……,”许嬷嬷缓缓道来,“后来新郎官被家中长辈寻回,这亲事还是做成了。只是,这样的事却是极为罕见的,落在别人眼里自有许多猜测,那位姑娘自小看惯了人qíng冷暖,从此以后,难免战战兢兢、心怀疑惧。”
齐攸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这分明不是故事,而是他和荀卿染之间的事。回想当初成亲时,他态度确实敷衍。后来时过境迁,荀卿染从未提起这件事,而他也就没有向荀卿染解释过,只是想着事qíng已经过去,他以后好好待荀卿染就是了。他也确实是那样做了,为了给荀卿染撑腰,他做了许多以前从未做过的事。但是,这样真的就足够弥补了吗,他欠荀卿染一个解释,却因为男人的尊严,有意无意的忽略了。
荀卿染心里是有疙瘩的吧?齐攸望了望低垂的门帘,那里面毫无声响,不知道荀卿染在做什么。
许嬷嬷已经轻声继续说了下去。
“那姑娘只是疑惧,却还一心想着夫妻两个慢慢培养感qíng,和和美美地过日子。……每当那姑娘与新婚夫婿欢好,第二天早上,就由那位公子十分依仗的管事嬷嬷,也是那位公子的奶嬷嬷,送上一盏燕窝粥,说是公子疼惜妻子,特意嘱咐的。这姑娘自是甘之如饴,直到有一天,府里一位姑娘过来做客,要吃那燕窝,奶嬷嬷却故意将燕窝打翻了,这个举动实在非比寻常,那姑娘因此起了疑心。”
燕窝?齐攸心中一动,齐府里每个主子都是有份例的,他那宁远居,自然少不了。荀卿染每日早上一盏燕窝,是该有的份例,他也是知道的,这里面竟然还有别的事qíng?
“说下去。”齐攸对许嬷嬷道。
“因常听着那些深宅大院,多有许多不可言说之事,这奶嬷嬷平时待主母多是面子qíng,并不曾真心归附尊重,这姑娘留了心,偷偷让人将燕窝残渣带了些出去,找郎中验看。……结果验得那燕窝中果然是加了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