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蓁,挽起袖子,提了茶壶,慢条斯理的为蔡文晨空了茶杯续上茶水,言笑嫣然间,倒是有理无理,借占了上头。
蔡文晨心惧于叶蓁蓁,只垂着头,确实不应叶蓁蓁的话。
韶天佑看看这样,看看那个,留客他是不敢,驱客,他更没那个胆子,如此倒是陷入俩难之地。
易灼华自然也是察觉到此气氛的不对,不过他对叶蓁蓁和易灼华之间的事,知之不多,自然也就曾知晓,二人之间,天大的嫌隙。
只见此间气氛尴尬,正待要劝说叶蓁蓁暂离此处,只话还未出声,便见莫谦捧了坛酒水,掀了帷幕,走了进来。
“叶蓁蓁,你个该死的,竟然还敢凑上来,当真是给脸不要脸儿了。”莫谦看到叶蓁蓁,自然也是愣了一下,之间长乐坊那一战,他虽是比蔡文晨的处境好了些,可也是在床上足足躺了两月,这才稍缓,如今仇人见面,可谓是分外眼红,又见叶蓁蓁身边,既无暗卫傍身,又无杜江沅在侧。
当下嘴角狞笑,手中酒壶直甩入韶天佑怀里,招呼也不打一声,拽紧了拳头,就往叶蓁蓁的头面上砸了过去。
叶蓁蓁听到了莫谦的叫嚣,自然也是看到了他的拳头,可她目光直勾勾的望着易灼华,身形一动不动,就连半分躲避的意思,都无。
“小心。”易灼华虽说对叶蓁蓁之前的冒犯之举,心中五味陈杂,可如今见她一女子受险,又岂能置之不顾,当下急呼一声,探身上前,五指分开,以掌接住了莫谦的拳头。
“国师,休要阻我,今日我定不能饶了她。”莫谦一拳被阻,自然是心有不甘,瞪眼瞟了易灼华一眼,劝告一声,然后后退几步,将蔡文晨死死护在身后,然后拉开了架势,对着叶蓁蓁,再度冲了过去。
“莫公子,不可。”这莫谦暴然而起,根本就没有给易灼华劝架的机会,易灼华当下,也只能越身护在了叶蓁蓁身前,二人拳脚相交,却是不相上下。
而叶蓁蓁立于一侧,手端着个茶杯,却是做壁上观一般,全然置身于事外。
却全然无察,韶雨燕鬼祟而来,临近之期,忽然娇斥一声,举起手中的匕首,就往叶蓁蓁身上扎了去,“贱人,让你伤了文晨哥哥。”
“放肆!”廖星阑才和院外的官员寒暄完,一进庄内,便见得这等争斗之象,自然气得够呛,开言相阻,却不想,终究还是晚了一步,韶雨燕手中的匕首,已是实实在在的扎在了叶蓁蓁披风上,然后穿过披风,刺进了叶蓁蓁肩上的皮肤里。
等到廖星阑一掌将韶雨燕排开,韶雨燕手中匕首抽出,明显已沾染了血迹。
“混账东西!”
“哥哥!”叶蓁蓁软巴巴的唤了廖星阑一声,接着便是两眼一翻,闭上眼睛,似已昏厥过去一般。
廖星阑见此,忙是伸手将叶蓁蓁揽过。
“蓁蓁,蓁蓁!”廖星阑唤了叶蓁蓁两句,叶蓁蓁全然没有半丝反应,廖星阑顿是心急如焚,一把将叶蓁蓁抱了起来,就要往外走去。
而如此大的动静,莫谦和易灼华的争斗,自然已是止住了手,易灼华看着掉落在地上的匕首尖的血迹,再看看叶蓁蓁无力躺在廖星阑怀里的模样,顿时心头一紧,下意识里开口说道。
“殿下,小道懂医,可否让小道看看。”
“这……,国师乃是修道之人,蓁蓁乃是女子之身,不好相窥。”廖星阑这会心急如焚,本想一口答应,只开口之际,忽然感觉到一只手,戳了戳自己的腹部位置,顿时知悉,忙是开口,直接拒绝了易灼华的提议。
不过,心中的焦急微缓,目光落在地上的韶雨燕身上,倒是想起一事,“文晨君,将此女子缉拿下,胆敢伤害我朝郡主,这等犯上之举,定不能轻饶。”
“表哥,救我!”韶雨燕闻言,顿时脸色吓得煞白一片,忙是爬到蔡文晨脚边,拉扯他得衣摆,慌然求救。
蔡文晨一脸为难的看着韶雨燕,面露迟疑之色,但终究还是开了口,“这,殿下,雨燕乃是我外家表妹,此举也是一时情急,还请殿下网开一面。”
“哼!”廖星阑淡淡的扫了蔡文晨一眼,随即便是转身而去。
“表哥,若殿下真是怪罪起来了,这可如何是好啊!”韶天佑脑中闷闷糊糊的,直至廖星阑离开,这才猛然醒过神来,看到自家妹妹一脸煞白的模样,也是心焦了急,六神无主的向蔡文晨问道。
“此事,怒我无能为力,还是回府,向爹爹讨个办法吧!”蔡文晨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虽说韶雨燕此举是为了自己,可依着叶蓁蓁那个性子,他是真怕叶蓁蓁会直接杀了她。
俗话说得好,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他自认才学不俗,可对叶蓁蓁这种,当真是半点办法也无。
“国师,事出突然,只能来日再叙,当真是失礼了。”
也不知道叶蓁蓁秋后算账,是在何时,但此时,若是不问前事,再继续交谈下去,实为不妥,蔡文晨向易灼华告辞,匆匆然领着已是六神无主的韶家兄妹,返家而去。
易灼华见得叶蓁蓁受伤,也是心有不宁,可碍于之前之事,却又不好上门求问,返回府中,犹豫半响,最终也只是遣得阿瞳前去闻讯,却不想,阿瞳此番,连叶府门都未曾入得,便被搪塞而回。
而出了清河庄的廖星阑,唤了辆马车,将叶蓁蓁送入马车之内,便见昏迷不醒的叶蓁蓁,顿是睁开了眼来,自廖星阑怀里坐直了身去,伸手摸了摸被匕首扎破处,残留的血色,顿时手指尖头,染了血色。
这让原本打算调侃叶蓁蓁几句的廖星阑,硬生生的将话给憋了回去,心又给提了起来,“真伤着了?”
“不过是破了点儿皮罢了!”叶蓁蓁别了廖星阑一眼,然后抬手,将身上的披风给取了下来,直接丢在了马车地板之上,“只是可惜了我这上好的貂毛了。”
当时那韶雨燕袭来之际,她自然是可轻而易举的躲开的,只匕首到时,叶蓁蓁却是忽然改了主意,但自然也不能真的让自己受累不是,那匕首堪堪不过刚刺破点皮肉罢了,怕是连伤,也算不上的。
“我说你,好端端的吃个饭,凭的怎又惹出这般幺蛾子,当真是看不得我清闲半日是吧!”廖星阑看着叶蓁蓁这个模样,自然知晓,她并无大碍,可这样一出,廖星阑便是用脚趾头想,也知晓,叶蓁蓁不会轻易罢休。
叶蓁蓁却是不应承廖星阑半句,靠在车窗上,用着懒洋洋的腔调,向廖星阑提议。“我听闻蔡夫人最近得了一件火狐斗篷,甚是好看,本想着也做上一件,只是这火狐实在难得,只能罢手,对了,听闻侯爷在京北有个温泉庄子,我最近这筋骨懒得,甚想泡泡温泉,哥哥,觉得如何?”
“蓁蓁,这怕是过了些!”廖星阑哪里还不知道,叶蓁蓁此话的含义,只是这般敲诈下去,和镇南侯府的梁子,当真是无半分解法了。
“一条命,换这些个死物,我怎么觉着,是我亏了。”叶蓁蓁半分不接廖星阑的话,自顾自的说道,“待会回府之后,若有人提及,哥哥只说我病危了便是,若镇南侯前来讨饶,可记得我刚提的事,这两样物件,若是少了半毫,那我也就只好送那姑娘去见阎王了,小小年纪,倒是可惜了。”
叶蓁蓁一脸惋惜模样,廖星阑只此事无回旋余地,只能就此默认下来。
叶蓁蓁知悉此为廖星阑应承之意,面上也是露出继续满意神色来,将前事揭过,暂且不提,转而他问道,“刚听闻蔡文晨那厮唤灼华国师?又是何故?”
“居合道人于半月前先故,灼华道师随后便承接了国师之位,此事妹妹不知?”廖星阑撇了叶蓁蓁一眼,没好气为其解释道。
叶蓁蓁不提知否,忽然掩唇一笑,风情流转,“这修来修去,终还是逃不过一个死字,这修道长生,莫不是修的是自欺欺人。”
隅正国尊‘道’为国教,叶蓁蓁这等讽道之言,廖星阑自不可应,目光无奈的督了叶蓁蓁一眼,闭嘴不搭理半句。
叶蓁蓁见此,也不强迫廖星阑,只是努了努嘴,头微偏,靠在廖星阑肩头,随着晃晃悠悠的马车,望府门方向而去。
第36章 这点儿魅药,不过是儿
其后一日,未见镇国侯府有任何反应,傍晚十分,便传出叶蓁蓁卧床不起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