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芽儿身为一个修者不爱修炼,只爱绣花,日常偷闲就绣上两针,被她们逮到,还振振有词说她只是在静心。虽然她静心的方式不同,但她就是在静心。
她们说她强词夺理,她就会摆出一副委屈的嘴脸来,说她们两个合起伙来欺负她。她们说要找师父,她就指天发誓的说不会了,让她们看在同门的份上,饶过她这一次,她保证绝不会有下一次了。但结果呢,不说也罢。
鉴于柳芽儿对绣花的喜爱,妃亦絮有理由相信她会故意惹怒长老,然后在长老罚她面壁的时候偷偷的绣花。
“以芽儿的性子来说,真的很有可能。”宋亦染伸手抚了抚师妹鬓边散乱的珍珠步摇,道:“但芽儿喜欢,你就随她去吧。”每次逮到人,师妹虽然都没有好脸色,但她知道师妹她从来都没有将芽儿事禀告给师父的意思,她只是在吓唬人。
妃亦絮面无表情的道:“溺爱与捧杀都不是正确的爱。”
“世间之爱多种多样,没有哪一种是正确的。”宋亦染微微一笑,道:“师妹又不是不知道芽儿需要我们的溺爱,毕竟她出生在那种的家庭。她呀,永远不会被我们爱所宠坏的。”因为缺失所以需要的更多,而她们相处的岁月并不多,她们就是想把人宠坏也没有那个空闲。
妃亦絮低低的叹息一声,道:“师父曾说过芽儿品行纯良,她确实挺善良的。”对曾经让她伤痕累累的针线还毫无介怀的继续用着,如果换做是她的话她就绝对的连看一眼都不愿意。
妃亦絮余光扫见同门的师妹们过来了,她正了一个脸色,低声问道:“小师妹挺喜欢芽儿的绣花,你说我们要不要说一下?”若以后芽儿包办了小师妹全部的绣活,那师父可绕不了不务正业的师妹。
她们是修者,正业是修炼。
宋亦染拿帕子掩住嘴角,同样低声道:“不必。小师妹喜欢绣花,芽儿也喜欢绣花,既然都喜欢,那不就皆大欢喜了。”
师妹们蜂拥而来,她们之间的闲谈便到此结束,此刻哄好哄走师妹们才是正经事。
这厢,连轻羽的师姐妹在应对长老师妹们,而在仙舟上的连轻羽本人则在四处乱窜。
她不是第一次上仙舟了,但第一次和第二次完全不一样。第一次她是刚刚被收入仙门的孩子,忐忑不安与兴高采烈占据了全部的心扉。现在嘛,整艘仙舟上,除了她师父就是以她为尊,她自然是想干嘛就干嘛。
“小心。”一声惊呼后连轻羽就腾空而起,她被人掐着胳肢窝提了起了,然后放到了藤条躺椅上。
“不可以乱跑哦。”一只手过来理了理她因为跑动而显得散乱的发包。手的主人蹲下来,温和的对她说道:“您刚才差点就撞到端热水的侍女。”
连轻羽往后一倒,陷入了一片柔软中,她将脸埋入其中前瞟了一眼蹲在她身前的女子,小声的道:“知道了。”
女子笑道:“看来您知道奴是谁了啊?”
连轻羽闷闷的道:“师姐告诉过我,眼尾下有颗美人痣的姐姐是师父的大侍女。”
女子哦了一声,继续问道:“那您的师姐说了奴的名字了吗?”
“说了。”她又回想了一下,才道:“梅香雪海中,涟漪荡清波。姐姐名为梅清清。”
“您的记性真好,真不愧是堂主的弟子。”梅清清伸手招来侍女,让她将备好的茶点与奶茶送上来,又问她,“您还想吃些什么?”
她毫不犹豫的道:“嗯,我想吃瓜子仁,要现剥的那种,要脆脆香香的。”腾的坐好,大大的眼睛里面满满的是期待与兴奋。
梅清清温声道:“好。您坐好了,要下来的话记得唤人将您抱下来,奴去请堂主。”
“啊,去请师父,要干嘛?”她不解。
梅清清并没有因为连轻羽年纪小而糊弄她,相反她还略作解释了一二。她道:“堂主她是您的师父,而您是她的徒弟,她收了您她就要教您本事的。”
“本事?用灵力变蝴蝶吗?”她露齿一笑,想起了小雪那天的蝴蝶。
“您这么说也对。”梅清清起身,环视了一下周遭,见并无不妥,这才道:“请您在这里稍坐片刻,堂主很快就来了,奴先告退了。”认真的施礼而后徐徐的退出连轻羽的视野。
果然,看菜下碟者都是一些无能之辈。
连轻羽踢掉鞋子,盘膝而坐,她对侍立在一旁的侍女问道:“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奴茉莉。”
“一卉能熏一室香,炎天诱觉玉肌凉。野人不敢烦天女,自折琼枝置枕旁。”母亲心情好时会读书给她听,这首诗曾在她耳边反复的诵读过,她影响深刻,今日才想也不想的背了出来。
“姑娘真是聪慧。”侍女夸赞。
“姐姐取笑我。”
“奴不敢。”说话间,梅清清吩咐的东西已送来,侍女茉莉将茶点摆在躺椅旁的小圆桌上,又将温热适宜入口的奶茶捧给她。
装奶茶的杯子小小巧巧,即使是她也能一手握住。她浅尝了几口,便不感兴趣的递给茉莉,嫌弃道:“太甜了,不喜欢。”
茉莉道:“那奴给您剥瓜子可好。”
“好。”她双手捧着脸,眼巴巴的望着,一副可爱又可怜的模样。
这就样,连轻羽在仙舟上吃吃喝喝,在聆听师父的教导,很快日子就过去了,她们也到了她们此次要拜访的仙门。
浓绿到深黑色的黑川江,栽种着各色梅花达到一万株的万梅城,以及坐落在城外永山上在青山秀水间安家的淳梅阁。
淳梅阁因着名字有梅字,山下又是闻名于世的万梅城,因此她们阁中所值的梅花只多不少,只珍只贵着更是让人看不过来。
一路行来,梅香阵阵,说不出的好闻,也说不出的惬意。
盛堂主对下山来接她的故交,也就是淳梅阁的徐阁主道:“你们又添了几种梅花。”
“是呀,要去看看吗?”
盛堂主摇摇头,看了一眼在自己身边眼睛都看花了的小弟子,道:“先安顿下来再说吧。”
“也好。”徐阁主一把将故交新收的小弟子抱到怀里,指着山路上栽种的梅花,给她一一的介绍起来。
玉蝶梅、绿萼、白须朱砂、骨里红等等各色各样,听得连轻羽目不转睛,一个劲夸好看。
徐阁主拾掇道:“好看的话让你师父种些。”
连轻羽疑惑道:“为什么?”
徐阁主道:“因为好看的东西要天天看。”
“再好看的东西天天看也会腻,不如隔段时间看一次。心中始终记挂着才是最美的。”连轻羽看向盛堂主,向自己的师父寻找认同,她道:“师父,弟子说的对不对?”
盛堂主很给弟子面子的点头,道:“对,我的弟子说的都对。”
徐阁主白了盛堂主一眼,没好气的道:“可以呀,来之前教了不少这些话吧。”
盛堂主微微一笑,神秘莫测道:“不,她只是天生的聪慧。”
徐阁主低声揶揄道:“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师父吗?我可从来没这么夸过我弟子。”
盛堂主笑道:“那是你弟子的不幸,摊上这么个吝啬于言语的师父。”
“过度的夸耀会使人心高气傲,不可一世。”
“适时的鼓励会让弟子的进步心蓬勃的发展壮大。”
“修者需自觉,不然以后困难重重的路还能指望谁。”
“路上有个引路人对谁都有益。”
“依靠他人只是在自取灭亡。”
“一味的盲目胡搞才会过早的陨落或者误入歧途。”
☆、第 99 章
“师父,您们在说什么啊?”一道软软糯糯的声音传入她们的耳中。
“没什么。”
“没什么。”
她们异口同声同时说道。
辩合。
她们之间从豆蔻年华相识到如今的惯常的切磋罢了。不拘于什么,万物皆可辩。有时互相说服,有时互不服气,撂下狠话来,什么割袍断义,老死不相往来等等皆有,但她们从来都只是说说,从未当真过。
“师父和徐阁主的感情真好,连说的话都是一样的。”她握了握拳,坚定的道:“我也要这样的朋友。”
徐阁主轻笑道:“朋友啊?阁中正巧有位比你大一些的女孩子,她叫徐京绾,你或许可以试试与她交往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