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的弟子这点上似乎与她不一样啊!他的连轻羽骨子里还是对父亲抱有期待啊!
“期待?真有趣。”盛堂主唇含笑意,将门人送上来的信件收到木盒里,随手搁在一边,开始检查起弟子的功课来。
为师真的挺想看看你期待破碎后的做法呢?是算了还是弑杀亲父,又或者当做不知道的继续期待。
盛堂主提笔在圈出连轻羽功课上的错字,又在末尾写下无止境三字来勉力她。写完后,又检查了一遍,见并无不妥,这才招呼侍立在侧的侍女将功课送回。
“随带看看羽儿瘦没瘦,她才来这,难免的思家。”
结果,侍女回报说连轻羽不仅没瘦,还胖了一圈。
“胖了好,胖了好。小孩子胖了才好看。”连轻羽没瘦且胖了虽然让她吃惊,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或者,是膳堂的饭食太好了的缘故吧。联盛堂的饭食虽常常以清淡为主,但味道可是没话说,她小时候有次还吃到肚子疼还惦记要继续吃呢。
“看着她些,不要让她吃太多,小孩子容易积食。”
“是,堂主。”
接下来的一个月因为忙碌,盛堂主没有见过她这个弟子,然后在小雪那天,她好不容易抽出空到千步水榭散步,结果就在那里看到她的弟子们在逗弄一个圆滚滚的雪白团子。她走近一看,这不是她新收的最小的弟子连轻羽吗?怎的如此之胖。
弟子们见师父过来了,便停下手中玩乐的动作,乖乖的垂手站立在一边,呐呐的问了好。
“师父安好。”里三层外三层,最外面还罩了一见白狐斗篷的连轻羽仰着头甜甜的师父笑着。
她点了点头,问道:“这是谁跟你穿的衣服?”
“是亦染师姐给弟子穿的。”又抬手费尽的摸摸自己的头顶上梳的整整齐齐的发包,炫耀道:“师父你看,这是亦絮师姐给弟子梳的。”
头发梳的整齐,又在后面系上了一条如羽毛般轻盈的粉纱绣明黄连翘的发带。
她伸手撩了撩小弟子的发带,道:“这是你的绣花吧,芽儿。”
自觉站成一排等着挨训的师姐妹眼中的错愕一闪而逝,而被师父率先喊名的柳芽儿无措的抿抿唇,上前一步,福身道:“是。”然后惴惴不安的等着挨骂。
盛堂主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小弟子的肉乎乎的脸颊,道:“你既然又闲心绣花,难道就没发现你小师妹胖了很多吗?”
胖了?没有呀!柳芽儿上下打量了一番,迟疑的道:“师父,弟子瞧着小羽儿的身形并无变化。”
“你们呢?”盛堂主伸手抱了抱,觉得比刚来的时候足足重了几十斤。这孩子她们是怎么养的,太不会带孩子了。
两位师姐同时点了点头,并同时道:“小羽儿不胖。”
“你们是在睁眼说瞎话。”盛堂主摇了摇头,道:“你们三个把师妹养的这么胖,又不思悔改,就罚你们今年不许外出。”离过年还有两个多月,这两个多月正好她可以在外拜访一下故交,顺带着将小弟子给熟人介绍一下,让他们表示一下。
柳芽儿心灵手巧,蕙质兰心,她由不能外出想到的是师父历年来在外拜访。她不舍的看了一眼小师妹,犹不死心的问道:“师父,今年要带小师妹在外过年吗?”她不舍得。
盛堂主道:“为师不能偏心。”往年她都曾带她们出去过,今年新收了小弟子,她当然也不能例外。
我们倒是希望您偏心。
她们不舍的看着小师妹,目光中的哀愁几欲化作实物了。
“师父几时出门?”
“欲往哪里去?”
“是过完年就回来还是过了三月?”
“师父,您大雪后在出门吧。”
“不行,大雪后太冷了,会冻着小师妹的。”
“不如把那件火羽服改改给小师妹穿。”
“好呀,这事就交给芽儿你了,毕竟你的针线太好了。”
“那咱们俩能干什么呀?”
“当然是收拾出小师妹路上可能用到的东西,还要备些小零嘴,免得小师妹在仙舟上肚子饿的时候没东西吃。”
“师父,弟子想跟着您,在您身边服侍您。”柳芽儿在两位师姐讨论的间隙趁机提出了跟随的想法。
“不得外出与面壁思过,选一个。”盛堂主将一脸懵懂的连轻羽抱到水榭的鹅颈椅上,握着她的手教她感受天地间的灵力。
轻柔似水,婉转如风,游荡在指尖仿如蝴蝶停驻,让人不敢有一点的异动,唯恐惊走了它。
盛堂主指尖轻点,将无形的灵力捕捉到手,然后将无形变为有形。蝶翼轻展,翩翩然的在水榭中上下翻飞。
“弟子也要变蝴蝶。”连轻羽期颐的看向盛堂主。
柳芽儿素手一挥,一只珠光凤蝶便飞抵到连轻羽的鼻尖。连轻羽咯咯一笑,惊走了蝴蝶,但同时她也笑的更开心了。
“小羽儿喜欢蝴蝶吗?”亦染师姐问她。
连轻羽的目光追随者蝴蝶上下移动着,闻言带着笑点点头,稚嫩且坚定的道:“喜欢,很喜欢。”它们的生命有多脆弱她就有多喜欢。
只要轻轻的一捏,那美丽而脆弱的生命就会烟消云散。
“真的很好看啊!”她喃喃的说,却错过了自己师父盛堂主别有深意的眼神。
“好了,你们都去吧。”盛堂主挥手赶人。
“是,师父。”
小雪飘飘洒洒而下,很快就为大地铺上了一层雪白。松河沿的盛堂主单手支颌,看着自己的小弟子对着纷飞的蝴蝶目不转睛。
如果本座没有收了这个孩子,那么这个孩子以后或许会成为一个闻名于世的毒妇吧。
盛堂主轻笑一声,对小弟子道:“为师带你出门过年,这几个月你可要乖乖听话啊。”
连轻羽微微回首,道:“弟子一向听话。”然后又目不转睛的继续盯着飞舞的蝴蝶。
“好孩子。”盛堂主赞扬了一声,收敛衣摆坐下,望着水榭外漫天的雪花静静的发着呆。
连轻羽扫了一眼盛堂主,疑惑了下,而后便继续看蝴蝶。
雪这么冷,有什么好看的。
十月初十,冬雨淅淅,寒风呼啸。半空中,狭长的仙舟通体霞光闪闪,仙气缭绕,若有似无的乐声从其上传来,更显露出一派的仙家气派。
仙舟下松河沿的大师姐宋亦染怀里抱着一个火红的团子,在两位师妹的簇拥下踏着飞剑飞上了仙舟。
仙舟下,来送行的同门们,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听说这次堂主的三位弟子都被罚了。”
“啊,因为什么啊?”
“好像是因为戏弄新来的。”
“不是吧,你看大师姐还有二师姐三师姐她们一起送师妹吗?”
“装模作样而已,要知道去年还是大师姐同堂主一起的。”
“也是哦。”
“你是说大师姐嫉妒小师妹。”
“唉,我才没有这样说,你想多了。”
“是吗?”
☆、第 98 章
仙舟上,金雕玉琢琉璃瓦,云母玳瑁鲛纱帐,香炉宝鼎等样样不缺,样样精美无双。
宋亦染将还在睡的小师妹小心翼翼的放到榻上,转身轻声对两位师妹道:“我们出去吧,别吵到她了。”
“好。”
她们出了房门,拜别了师父,目送仙舟升到高天之上,又消失在乌云蔽日中。
“师姐,回去吧。我们站的太久,长老们会有异议的。”
柳芽儿一甩臂间挽着的明黄披帛,无所谓的道:“别管她们了,她们有异议就有异议呗,要是哪天没有异议了那才叫怪事。”
妃亦絮责怪的看了师妹一眼,道:“你呀就是事没到你头上。这样好了,待会长老们的传唤你去应付。”
柳芽儿停下手中甩披帛的动作,想了一下,道:“可以。但事后还请两位师姐不要对小妹的行事诸多置喙,小妹在这里先行谢过了。”她潇洒的向两位师姐一拱手,然后立马走了。
“师姐,师妹她不会同长老们打起来吧。”妃亦絮面露担忧的看向大师姐。
宋亦染迟疑道:“应当不会吧。”但也不是没有可能。“无妨,大不了师妹受罚的时候我们俩偷偷的去看她,给她送些她喜爱的针线什么的。”
“也好。”妃亦絮转眼间又想了什么,她道:“师姐,你说师妹她会不会是因为想有大把时间来绣花,所以才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