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江尔思的神色始终淡淡的,仿佛对任何人都提不起兴趣。
他下意识为自己辩解,“这是家里给我准备的订婚戒指,让我贴身带着,如果有了心仪人选就直接给他。”
江尔思莞尔一笑,“我倒是忘了,白总好像对婚姻的需求比较迫切。”
白念墨不愿意再纠结这个不愉快的话题,他此刻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江尔思骗回家。
“我不是需求婚姻,我是需求你。”
江尔思的身子肉眼可见僵了片刻。
白念墨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于是越发猖狂,“既然你捡到了戒指,就证明你和我有缘。
不如干脆就和我结婚吧,我们两家结为秦晋之好,强强联手,不是很好吗?”江尔思“啪”的一声把盒子盖上,棕黑色的瞳孔仿佛氤氲着化不开的浓墨。
“我以为就我的条件来看,还不至于沦落到委屈自己与人商业联姻的程度。”
白念墨当时就觉得一股热血涌上了头,他这是又被嫌弃了???
第18章 另一面
过了个年回来,江尔思不但没有发福,反倒更加精神了。
那双黑黝黝的眼眸犹如融化的冰川水,倒映出白念墨微醺的脸庞。
江尔思的手肘举在空中已经泛起了酸胀的感觉,白念墨仍旧迟迟没有接下首饰盒。
他逐渐失去耐心,面色不虞道:“白总还有什么话……”话音未落,走廊两端的窗外依稀响起落雨声。
初春的雨淅淅沥沥,虽然阵势不大,但寒意丝毫未减,打在身上准是刺骨的冰冷。
江尔思扭头看向窗外浓郁的夜色,心底犯了愁。
他体格不算差,就是畏寒。
如今恰逢冰雪融化之际,稍不留神就会感冒发烧。
江尔思实在不愿意跟自己过不去。
白念墨压下狂跳不止的心脏,清了清嗓子,目光飘忽道:“要不……进来坐坐?”江尔思薄唇紧抿,犹豫半晌只好点头,“那就叨扰白总了。”
白念墨神色肃穆地掏出钥匙,盯着锁孔怼了半天都没怼进去。
他本想就此作罢用密码开门,余光刚好瞥见江尔思有所动作,心中窃喜,继续假意与锁孔做斗争。
江尔思从白念墨手里拿过钥匙,微凉的指尖碰触到他灼热的手心,他竟有种被烫到的触电感。
白念墨想个期待糖果的孩子,乖巧地给江尔思腾出位置,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掩饰不住。
江尔思打开门后,按下玄关处的灯,随后转身对白念墨说:“白总清醒了点没?”白念墨低垂着头一言不发,身子有些摇晃,默默靠在墙边一动不动。
江尔思轻叹,只好走过去扶他进屋。
在江尔思看不到的视觉死角,白念墨得意洋洋地给自己点了个赞。
把白念墨安顿好后,江尔思郑重地将首饰盒放在茶几上,随后走到落地窗前平静地观望雨幕中的城市。
繁华喧嚣的夜景在春雨滋润下覆盖了一层白蒙蒙的雾气,中和了这座城市那种凛冽而具有攻击性的美,转化为软绵绵的温柔。
白念墨似醒非醒靠在沙发垫上,默不作声地偷瞄江尔思挺拔修长的背影。
不一会儿眼皮开始慢慢打架,最后实在撑不住睡意倒在抱枕上睡着了。
江尔思将注意力从窗外收回,转身就看见白念墨四脚朝天躺在沙发上睡觉,衬衫的一角被掀开,露出精瘦白皙的腰肢。
他来都来了,总不至于让房间主人在沙发上睡一夜,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江尔思这样想着,为了图方便直接把他打横抱起,稳当地走到卧室。
公主抱一个男人相对而言会比较吃力,但好在卧室离客厅不算远,加上江尔思勤于锻炼,也不是抱不动。
江尔思无微不至地脱掉白念墨的外套,然后忽的听到他砸吧嘴喃喃自语说起了梦话。
“今天你对我爱搭不理,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
“呜呜……和我交往有那么委屈吗,我才委屈呢,我长这么大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江尔思你混蛋……”“我就是馋你的身子,只有你和我一样干净。
呜呜呜……我才不要和那群人上床,他们脏。”
江尔思动作微顿,神色有几分复杂。
原来万花丛中过的B.M老总和他一样是个处男。
这是江尔思没有想到的,他始终以为白念墨是床上老手。
江尔思毫无温度的目光逐渐变得柔和,打破了他对白念墨的偏见之后,他意外觉得眼前这人有点可爱。
他心如止水地帮白念墨掖好被子,随后从客厅拖来椅子放在床边。
他倒想看看这人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没说出来。
这一看,就待了一整晚。
第19章 变化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白念墨脸上,强烈的光照使他从梦中清醒,他却懒得睁眼。
突然,白念墨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几个入睡前的画面,猛地惊醒过来。
昨晚那么好的机会他居然睡着了,白念墨捶胸顿足悔不当初。
然而所有的痛心疾首在他视线触及到床沿趴着毛茸茸的脑袋上时,霎时烟消云散。
温柔的阳光在江尔思发旋处打下一圈金色的光晕,软趴趴的发丝都被染成了琥珀色。
光芒打磨掉了他的棱角,看起来比平时柔和得多。
白念墨几乎要压制不住狂跳的心脏,以至于他看到江尔思轻颤的眼睫怀疑是自己的心跳声吵醒了他。
江尔思悠悠转醒,抬眸便与发愣的白念墨四目相对,当然没有碰撞出火花。
他站起来活动活动发酸的脖颈,神态自若地问,“有洗漱用品吗?”白念墨恍然回过神,他讷讷地指向卧室里的洗手间,“洗漱台下的抽屉里有新的。”
江尔思去洗手间反手关上了门,趁着这个间隙,白念墨就一直坐在床头望着墙壁发呆。
他在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
江尔思昨晚怎么没走呢?殊不知,站在洗漱台镜子前的江尔思同样在思考这个问题。
江尔思拧开水龙头捧了一捧水拍在脸上,寒冷瞬间席卷他的每一处毛孔,使他清醒了许多。
他双手撑在白瓷台壁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镜中的自己。
墨黑的额发被水分成几缕,时不时落下几颗水珠滴入池子中。
江尔思从洗手间出来时,白念墨已经换上了新的衣服。
两人擦肩而过,彼此都产生了几分不清不楚的尴尬。
“你昨晚醉得厉害,还在说梦话,我担心你一个人在家会出事。”
白念墨进洗手间没有关门,江尔思的话能清晰传入耳中。
他听得心里美滋滋,耳朵自动过滤了后面一连串汉字,只留下“我担心你”。
“等等,我昨晚说什么梦话了?”白念墨后知后觉抓住了重点,不禁感到背脊发凉,冷汗涔涔。
“也没什么。”
江尔思话音刚落,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按下接通键。
“喂。”
白念墨扒着门把手,竖起耳朵仔仔细细地听电话那头的声音。
“嗯,昨晚没回家,在朋友家过夜。”
是个女声,难道是宋以沫?白念墨正挤着牙膏,用力过度挤出长长一条。
他气急败坏地把多余的牙膏甩进马桶里,牙齿咬得咯吱响。
“不是他。”
这个“他”指的是谁?是自己吗?白念墨的脑洞已经突破天际。
“你在我家楼下?我马上过去。”
白念墨蓦地把玻璃杯撞在洗漱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江尔思听到动静在门口停了一会儿,迟疑地说:“你没事吧?”白念墨皮笑肉不笑,“我能有什么事。”
江尔思吁了口气,“那我先走了。”
白念墨洗漱完毕匆忙走到阳台死死盯着江尔思离去的背影,他面沉如水地挑了一串车钥匙走向地下车库。
江尔思回到自己家差不多是半个小时后了,宋以沫穿得十分清凉,缩着脖子站在葡萄架下冻得直跺脚。
“什么事这么突然?”宋以沫半张脸都被高领毛衣遮住,只露出发红的鼻头,看起来无辜又可爱。
“我找到真爱了。”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他是我身边的人,目睹了我每一场啼笑皆非的感情史,明知我肮脏的过去和对你的执念,仍然选择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