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岁那年裴回铮那样放浪形骸又怕麻烦的人,为什么突然收养了他?
骄儿林那火到底是什么?不了了之的根因在哪里?仅仅因为“身份”庇护了他?
齐逐浪落星河突然出现,晋重华突然离开,易醉醉为什么非要拖着他们三个都进云天都?
他听阮卿时将的故事里易醉醉被一笔带过,那易醉醉曾经向阮卿时提过的“交易”是什么?
落风谷夫妇为什么偏帮他,却在此前从未寻觅过他的下落?落潇潇是否真的也只是被误导了的人?
……落潇潇怎么那么巧知道阮卿闻和吴千秋的对话?
从前看似并不起眼的小疑虑瞬间被无限放大。
还有晋重华……
阮重笙后退一步。
那日剖情实在太让人动容,他也曾经有一瞬间怀疑转瞬即逝——堂堂的引阳上君那么多年前就默默关注他……是为什么?
空中灵符慢慢飘动,又被主人烧成灰烬。
他似乎,忽视了什么。
第97章 真相
后来太过疲倦,他还是睡了一觉。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再次睁开眼,吴千秋坐在床头担忧地看着他,外头天光大亮。
他沉默着。
吴千秋侧过头轻轻咳了几声,咽下喉头鲜血,“你昨天……”
“三姐,你是听谁说的?”
他神色这样严肃,吴千秋也无法顾左右而言他:“阮卿闻。”
阮重笙恍惚地想,难怪阮卿闻明摆着不喜欢他,兴许一开始阮家上下就在一边念着他爹,一边厌恶着他另一半血脉。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想这么多,可是他没法接受这么大的打击。
阮重笙心里想,这说不通,如果他真的有云天都贵族血脉,那为什么可以长留凡界,甚至被裴回铮捡回去收养,并且送去了蓬莱和时天府。
不……也许只有这样才说得通。
他血的异样,幼年时追杀他的黑衣人,还有、还有……
裴回铮到底知道多少,他瞒了什么?!阮重笙翻身就要往外走,吴千秋叫住他:“你先冷静一点!”
阮重笙茫然地看着他。吴千秋见过他太多神采飞扬的模样,这眼神直叫她心头密密麻麻的疼,她拉着阮重笙坐下,沉声道:“我现在要回雁丘处理一些事情,我不放心你。你先跟我回一趟雁丘,我们慢慢说。”
阮重笙摇头,“……三姐,我心里很乱,我想弄清楚。”
吴千秋抓着他的手,“阿笙!”
阮重笙哑声道:“三姐,就像你不肯告诉我你和阮卿闻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你这样决绝,我也有不得不弄清楚真相的理由。”
吴千秋盯着他良久,慢慢长叹一口气。
“……那就去吧。你会回时天府的,对吗?”
阮重笙勉强笑了笑:“可惜三姐不会回去了。”
他们都很清楚,吴千秋恐怕再不会离开雁丘,而他……
阮重笙忽然反问了自己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还能回得去吗?
“这一别当是山长水阔,不知何时再见了。”他最后说。
阮重笙连夜离开,甚至没去跟老爷子辞行。途中换了三匹马,终于到了金陵地界。
他抬头看着城门上闪着金光的“金陵”二字,只觉恍如隔世。
转眼间,已经过了快一年。
明明只是短短一年,可好像什么都变了。
这个时节的金陵正是热闹,长街纵马免不了给闹出十几条人命。他在城外就将马儿放了,急匆匆回到他生活了十年的地方——大隐园。
院子里还是那些狗啃一样的花花草草,杂草却已长了半人高。
“……笙笙?”
这声音不大,奈何院子过于静谧。他猛然回头,“姑姑?!”
落灵心在他身后,看见确实是他,面上有些诧异之色。
他急问:“那个老混蛋呢?”
落灵心对他说:“你去天九荒之后,他就立刻离开金陵城了。”
“去哪里了?”
落灵心察觉到了什么:“怎么了?”
他本来不想多说,可转念又停住了脚步。
他突然温声道:“……姑姑,你告诉我,你,知道我娘是谁吗?”
落灵心明显一僵。
他折了一枝莳花,细细碾碎花瓣,松手,花粉簌簌飘落。
半晌无言。
裴回铮的下落,除了他本人,从来没有人能知道。包括落灵心和阮重笙。
阮重笙坐在桌前,垂着眼睛,落灵心声音低缓:“是崖因宫的人找上你了?”
“……”大概是这两日听到的东西太多,阮重笙听见“崖因宫”这三个字都觉得平静了:“姑姑,我想知道真相。”
落灵心叹道:“你师父不愿意告诉你,可我早就想到,从那天他下定决心把你带回来,你早晚会有知道的那一天。”
“你们在此之前就见过我?”
“是,早在你有意识之前,他就一直在暗中保护你。”落灵心望着远处,“你从前几度遇险,都是他替你善后。”
……难怪他那样“不详”,还是在颠簸中活到了被捡回来的那一天。
阮重笙竟然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
落灵心看他神色,低声安慰:“笙笙,莳姬再如何作恶多端,那也与你无关。”
“是吗?”阮重笙喃喃:“别人会这样想吗?”
秦妃寂说过的那些话蓦然响在耳畔——“云天都”三个字,本来就是原罪。
原来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他身体里居然流着自己最讨厌的血脉。
何其可笑!
他跌跌撞撞地站起来,落灵心过来扶他,“笙笙……”
阮重笙推开伸过来的那只手,“姑姑,我想安静一下。”
“你去哪儿!”
远处他的声音传来:“……时天府?”
迷茫到仿佛在问自己。
第98章 当年
裴回铮的下落,在不提前告知的前提下,除了他本人,就没有人能知道。包括落灵心和阮重笙。
阮重笙坐在桌前,垂着眼睛,落灵心声音低缓:“是崖因宫的人找上你了?”
“……”大概是这两日听到的东西太多,阮重笙听见“崖因宫”这三个字都觉得平静了:“姑姑,我想知道真相。”
落灵心叹道:“你师父不愿意告诉你,可我早就想到,从那天他下定决心把你带回来,你早晚会有知道的那一天。”
“你们在此之前就见过我?”
“是,早在你有意识之前,他就一直在暗中保护你。”落灵心望着远处,“你从前几度遇险,都是他替你善后。”
……难怪他那样“不详”,还是在颠簸中活到了被捡回来的那一天。
阮重笙竟然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
落灵心看他神色,低声安慰:“笙笙,莳姬再如何作恶多端,那也与你无关。”
“是吗?”阮重笙喃喃:“别人会这样想吗?”
秦妃寂说过的那些话蓦然响在耳畔——“云天都”三个字,本来就是原罪。
原来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他身体里居然流着自己最讨厌的血脉。
何其可笑!
他跌跌撞撞地站起来,落灵心过来扶他,“笙笙……”
阮重笙推开伸过来的那只手,“姑姑,我想安静一下。”
“你去哪儿!”
远处他的声音传来:“……时天府。”
迷茫到仿佛在问自己。
这一次走了足足十日,归来那日忽闻琴音袅袅,于是踏径寻音。
那人回眸,手中玉笛翻收。
“来这里做什么?”
清风解意思,吹落梨花如雪。
乱花渐欲迷人眼。
……阮重笙说:“来看梨花,也看师兄。”
寻遍人间不得见,白衣梅边横旧笛。
大抵世上真有这么一个人,不过一个眼神,就足以涤荡红尘万千烦扰,吹醒心间十里飞花。
阮重笙想,他到底是个俗人。
晋重华道:“为了吴三姐?”
阮重笙不知道怎么回答,寻一处坐下,仰着头看万里晴空,面上渐渐浮现出几分迷茫:“我从前经常听各位姐姐和那茶楼说书的先生们说一句话,但我一直不懂。现在想想,似乎又有些迷茫了。”
那句话是“天道不测,造化弄人”。
可怜世间人浮沉挣扎,再自以为洒脱的人,也会有感到可奈何、奈若何的时候。
晋重华说:“时命沉浮,与人无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