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向微喘气，汗水浸湿了衣服，他的轮廓滑落下几滴汗珠，掉进衣服里。
他抬手摘下帽子，甩了甩利落的短发，整张脸暴露在空气中，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卫衣贴着胸膛，有些几分性感。
这时，他看见了站在阳光下的林央，方向默了默，朝着林央走了过去。
那时候林央以为方向会和往常一样，不自在中带着点躲避，匆匆收回视线，可是并没有，现在方向朝着她过来了。
林央不自觉的攥紧了手中的塑料袋，一瞬不瞬的看着朝她过来的方向，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快忘了呼吸。
方向站在她的面前，抿着唇，抬手抚了抚她的脸颊，似是无可奈何，轻轻叹息。
林央抬眸，望着方向的脸庞，才察觉，她的脸颊湿漉漉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泪流满面。
林央慌乱的低下头，心太痛了，连呼吸一下都是带着痛感，痛到面目全非。
她想让自己尽量看起来平静些，同时也害怕自己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
只有她清楚，那时候她压抑着多少情绪，才能做到让自己看起来还算平静。
方向动作轻柔，细细替她擦掉了眼泪，可好像林央的眼泪都流进了他的心间，整个胸腔都弥漫着咸咸的，涩涩的味道。
两个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小叶榕树的枯叶覆盖在树下的泥土上面，一寸寸的腐烂在空气中，像是陈旧的书纸味。
林央平静的说：“你最近很忙吧？”
她说：“我就是想过来看看你。”
林央音调很平缓，或许正因为那声音太平静了，没有任何起伏，像是在一个人自言自语。
她接着开口说：“我没有什么事，你……”
林央还没有说完，她便听到方向叫了声她的名字 ，那声音低低的，带着点沙哑。
“林央。”
林央怔住，看着方向，方向目光复杂，整个人透着点疲惫，他说：“回去吧。”
这三个字从耳朵传到心脏，林央没说话，垂眸，方向看不见她的脸庞。
当方向以为林央不会回答的时候，空气中传来林央哽咽的声音，她问：“回…哪儿啊？”
林央：“方向，你让我…回…哪儿去啊？”
林央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到他的胸腔里，一下一下的抨击着他的心脏，瞬间袭来一阵钝痛，真真切切的向四肢绵延。
方向低头，只见林央泪流满面的抬头看着他，那种绝望又疼痛的目光。
方向呼吸一窒，下一秒，他抬手，想要碰林央，林央泪流满面的摇了摇头，往后退了一步。
林央掩面哭泣，眼泪从指缝流出，她哽咽的说：“你是不是很累…”
方向喉咙哽的生疼，眼角一颗泪珠滑下来，直直砸在地面上，啪的轻响起。
林央的声音又响起来，她像是承载着巨大的痛苦，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那么用力。
她说：“方向，对不起。”
方向高大的身体抖起来，他抬手按住太阳穴，从胸腔里发出闷闷的轻笑声，而那掌心下的半张脸，早已沾满了泪水。
林央早已经泣不成声，她知道，她输了。
方向：“林央，我们分手吧。”
林央说：“好。”
终究还是来了，林央眼中带泪，挽唇轻笑，话语声中带着一丝颤抖，回答了。
林央没有犹豫片刻，转身离开了。
方向望着林央离开的背影，视线模糊，他转过身，肩膀抖起来。
这段感情的结束，谁都没有错，只是年少不懂爱，伤人伤己。
很久，很久，林央泪流满面的返回来，而原地早已没有了方向的身影。
林央蹲下身，哭的不能自已。
第74章 Chapter
翌日，W市寒风凛冽，天空灰白一片，实验中学正在上下午最后一堂课。
余女士正在讲台上讲题，是一篇散文，先分析了作者，又讲述了写作背景。
蒋一柠打笔记的同时，用余光看了眼坐在她旁边的林央，只见林央认真的看着讲台，时不时记下重点，勾勾画画。
她的状态看起来很好，可在蒋一柠看来，她却又觉得不好，总是觉得少点什么东西。
蒋一柠神游中，电铃打了，她回神，余女士已经合上书，准备下课了。
其余人都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林央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还在整理补充笔记。
蒋一柠收拾好书包，问：“林央，你今天下午有事吗？”
林央一顿，说：“没有。”
蒋一柠凑过来，说：“那我们去逛街吧？”
林央挽唇，说：“好啊。”
教室里零散还留着几个同学，林央写着笔记，又补充道：“一柠，可能要等一会了，我还有些重点没记呢。”
蒋一柠直接合上林央的笔记本，一股脑将书全部塞进林央的书包里，她有点难受，边塞边对林央说：“你本子都拿反了，还记什么呀。”
林央轻轻啊了一声，说：“不会啊。”
蒋一柠看着懵懂的林央没说话，其实林央最近这样不止一次了，可她自己还没发现，旁观者看的倒是清清楚楚的。
林央没细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把笔记反了，人就被蒋一柠拉下了楼。
她们之前一直待在教室里没感觉到，现在下了楼，冷风刮过来，瑟瑟发抖。
林央紧挨着蒋一柠，牙齿打颤，一开口都带着雾气，她问：“一柠，我们去哪儿啊？”
蒋一柠拧着眉头，说：“我想想啊。”
两个人出了校门，蒋一柠在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里，司机师傅问：“去哪儿啊？”
林央搓了搓手，看向蒋一柠，蒋一柠只想带着林央出来散散心，也还没想好去哪儿，她挠了挠头发，说：“这样吧，师傅去城关区。”
师傅：“好嘞。”
一会儿时间，华灯初上，林央靠在后面，偏着头看着窗户外面，车里开着暖气，玻璃上有雾气，外面的景色看不清，只能看出一个轮廓。
林央表情淡淡的，有点厌倦，嘴唇泛白，一言不发，目光无神，像是在出神 。
蒋一柠看向林央，似是只要林央闲下来，就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来，让人心疼
蒋一柠不知道怎么劝林央，也不敢提起方向这个人，所以一直沉默的陪着林央。
十五分钟后，林央和蒋一柠在城关区下了出租车，晚上这里还是比较热闹，商城举办活动引来了很多顾客。
林央也被蒋一柠拉进去凑热闹，林央兴致不高，由着蒋一柠拉着她逛，到一玩具店，蒋一柠松开林央的胳膊，跑过去，抱起一个粉嫩嫩的布偶说：“林央，你看，好可爱啊。”
闻言，林央看过去，笑着点头，蒋一柠是极喜欢毛茸茸的东西，东看看，西看看。
蒋一柠看了好几个布娃娃，都大爱，于是都拿去里间，和老板讲价，能不能便宜点。
林央在外面随便逛了逛，等蒋一柠讲价，这时候人流中一个穿着和她一样的校服的男生走了过去，背影冷清。
林央一怔，看过去，男生背影高大，上面穿着白色羽绒服，一头利落的短发，光看打扮，和背影，长相也应该是不错。
正在林央恍惚间，男生的背影消失在了拐角，林央回神，小跑起来，跟了上去。
当蒋一柠与店家老板费了三寸之舌，一百元买下了好几个布偶后，她心满意足的出来找林央，却发现已经没有林央的踪迹了。
蒋一柠又四处走了走，问了几个行人，都没有发现林央，蒋一柠有些急了。
而另一边，林央跟着那名男生已经走出了商城，又走了好一段路程。
冬天的风刮在脸上凛冽，林央似是不觉，呆呆的跟着男生的后面，她的嘴唇冻得发紫，脸颊也红扑扑的，鼻尖发红。
林央就这样跟了男生一路，后面男生似是有所察觉，往后看了看，林央看清了那人的脸，她知道她看错人了。
林央停了下来，心里难受，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在看到男生的那一瞬，以为是方向，便想也没想就跟了上去。
夜晚降临，气温又低了几个度，林央拢了拢身上的羽绒服，看了看周围，才发现这里的地段她很熟悉，因为她走到了南街。
路边的街灯都亮着，旁边是江，不过因为这几日天气寒冷，江里的水都被冻住了，不远处卖糖葫芦的大爷还在，而她却是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