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话还不能说,尽管大家都心知肚明了。
最不甘心的就是留王,但他也不能做什么,几个兄弟都达成了共识,他一人也掀不起风浪。
倒是出了太和殿,一个面生的小太监走了过来,笑呵呵道:“王爷,不知您现下可有空,淑妃娘娘有事要与您谈。”
淑妃?
留王脚步顿住,这女人暗里不止一次想搭上他,他没理,不过这次,留王也很想知道,一个没有儿子仰仗,掌着宫权的后妃能翻出什么样的风浪。
顾鸳陪着奚珣在宫里住了一夜,离皇帝寝宫不远的一个偏殿,算不上大,但也不比他们现在住的驿馆大院小了,长乐王府也已建造完毕,只等着他们选个吉日搬进去。
不过顾鸳有着特别强烈的预感,或许长乐王府只能成为他们闲暇小住的地方了,更多的时间他们会呆在宫里。
奚珣的话也印证了她的猜想。
“连翘是跟着你进宫的,这殿里其余的房间由她去安排,把南苑的几个丫鬟婆子都接进来,继续服侍你,要用的物件都整理妥当了,一次搬到位,省得缺了又要出去拿。”
宫里宫外,隔的就是两重天了,进来一趟不易,出去更不容易。
顾鸳应了一个好字,她管内院的事务,外院那些她不掺和,奚珣也自会交给他的左膀右臂打点,她也能少操点心。
既然要长住,这房间的布置也要像家一样温馨舒适才行,顾鸳发现奚珣很喜欢南苑的氛围,她就不去折腾别的心思了,依然按照之前的风格装扮房间,奚珣上朝后回来一看,那眼神看着也是满意的。
顾鸳穿着家居的鹅黄小袄,束得腰身越发纤细,目光明媚,已初为人妇,却依然是个俏美的少女模样,奚珣看得眼热,揽过她的肩头把她往床榻上带。
“陪我小憩一会。”
一整夜都没休息好,天还没亮就要去早朝,下午还得到御书房处理公务,晚上的话,必定是要去景帝那里看看的。
皇帝这差事不好当,享有至高的权力,却有着操不完的心,如果有更好的选择,奚珣也不想,可看看几个兄弟,一个比一个不可靠,指望他们还不如自己上。
第60章 第 60 章
景帝之前那么一摔,人就动不了了,只能躺床上,已经是给朝臣们提了个醒,皇帝老了,什么时候山陵崩都不奇怪,这时候又因为吸食折损身体的玩意昏迷,也不觉得意外,甚至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终于可以站队立储君了。
这储君如何立,该立谁,又是个难题。
毕竟皇帝已经不省人事,想问圣意是不能够的了,那么,就只能看着办了,问题是,看着谁办呢。
就在这时候,留王的外家庆南侯,和留王妃的母族联名发声了,言之凿凿地要分出个主次,应由留王主理朝政,庆王和长乐王从旁辅佐,不然三王并立,迟早乱套。
留王派的野心已经昭昭揭了出来,就看文武百官应不应了,一批拥护留王的朝臣跟风附和,卖力为主子摇旗,回京叙职的顾守礼也想表个态,占一占从龙之功,却被兄长顾守诚呵斥了一通。
“你就是想,人家也未必信你,忘了你自己姓什么?”
庶族的侄女儿如今是长乐王妃了,所有人都觉得他们顾家是长乐王那边的人,费尽口舌解释都没用。
顾恭更是沉着脸:“不管哪个王,我们一个都不能沾。”
做个清臣,只忠于皇家忠于皇帝,才是保命之道,至于最后皇帝换谁做,那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当然,私底下,家族内的亲情也要维系上,万一哪天就派上用场了。
顾恭深思熟虑之下,纵使不愿,也依然瞧不上庶弟,可该笼络的时候还是得笼络住,找庶弟吃茶喝酒听评书的次数也多了起来,还帮着顾瞻一起遛鸟。
顾瞻受宠若惊,感动到不行:“兄长如此恩义,我定会在王妃那里替兄长多美言几句。”
虽然顾恭是这个目的,但不会看眼色的庶弟这样直白说了出来,他还是有点想打人的。
顾鸳住到宫里没多久,唐氏就递了牌子进宫看她,说说家里那些事,父兄已于两日前到京,只是她如今身在宫中,多有不便,不能前来看望,希望她能谅解。
其实,唐氏也不愿他们来,儿子还好,看着成熟稳重了,夫婿就算了,带了三个姨娘过来,又得多张罗几个院子,还有丫鬟仆从一应下来,开支不小,唐氏的心情实在美丽不起来。
两个庶女更是到了婚配的年龄,先不说嫁妆,找谁家结亲也是门讲究,如今顾家出了顾鸳这个王妃,她这个当娘的没飘,身边人倒是飘了不少,姨娘们心比天高,恨不能自己女儿也嫁个大家公子,当那高门主母,扬眉吐气,风风光光。
唐氏嗤之以鼻:“不是我稀得说她们,只是你那两个姐妹什么样,你又不是看不到,即便普通人家的读书郎都未必瞧的上,更别提眼高于顶的世家公子了。”
有一说一,唐氏在这方面拎得很清,想借她女儿上位,也要看有没有那个能力,没有就是添乱,帮倒忙,她绝不容许,也不姑息。
顾鸳感念唐氏一门心思为自己打算,握着她的手道:“不如寻几个门当户对的人家,让她们自己选,不管嫁谁都是她们自己的选择,哪怕过得不如意,也怪不到母亲头上。”
唐氏已经是很好的主母了,该给的都给了,从不苛待,可若是她们不知感恩,那也没必要再顾念,以后的路总要自己走,便是父母又能帮到多少。
夜里奚珣回来,顾鸳给他递帕子擦脸时说到这事,奚珣面上不是很在意,但一字不漏地全都听了进去,听完后只是一笑,把帕子递还给她,顺便道:“听你母亲的,她管着一家子,不会错。”
奚珣对唐氏有几分敬意,能养出顾鸳这样合他心意的女儿,可见为人处事方面还是有自己的长处的。
洗漱完毕,又该上床歇着了,奚珣着白绸里衣,外面披件大衣,坐在榻上看了会人物志,抬眼见床那边的王妃已经躺好,单手一拢收起了书卷搁回到架上,起身走向了床边,退了鞋袜,自己也躺了上去。
顾鸳看他上来,自己一天的任务完成,也闭上了眼睛,安安稳稳就要入睡。
谁料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捉住了她的,被子烘得热乎乎,她掌心微微发热,尤其她听到他低低的问:“小日子可还在?”
顾鸳脑子轰地一下,进入天人交战中,从未有过这样的挣扎。
在,还是不在。
几个字的事,可她就是说不出口。
在的话,她就能继续安安稳稳睡了。
不在,迟了几个月的洞房花烛夜,是不是就要来了。
要说顾鸳准备好了没?给她再多的时间,她可能都没办法真正准备好,毕竟前世那次就是稀里糊涂发生的,使得她一生都活在男女之欢的阴影下,对于生儿育女必做的那档子私密事,一点憧憬都没有。
康王婚宴那日,发生了一系列的事,顾鸳心里其实是松了口气,奚珣有了更多的公务要忙,就顾不上洞房了。
一天天拖下来,加上小日子也来了,顾鸳就更不慌了,也以为奚珣不会再提,至少这段时间不会提,不想小日子刚走,奚珣就来问了,冷不丁的一句,吓了顾鸳一跳。
她要怎么回,又能怎么回?
如果她说还在,凭她对这位夫婿的了解,他必不会再提了。
可顾鸳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何就憨憨地说了实话,抱着那么一种总是要死的,早死早超生的壮烈心态,眼睛已经闭了起来,只等男人下一步动作。
“小笨蛋。”
一声宠溺的轻笑从身旁发出,飘到顾鸳耳中,耳根火烧似的烫,想甩开被子下他紧握住她的手,可挣了几下没挣动,反而被他捉得更紧。
心跳更加快了。
她听到他说:“我并不打算有第二个王妃,我也希望我们一直都能好好的。”
好好的。
这话太有诱惑力了,顾鸳几乎没有什么抵抗力,更不知道是谁先动的,然后两个人都动了。
摇曳的红帐外,落了一地的衣裤,男子的里衣和女子的肚兜缠在了一起,便如账内交织的两具人影,做那极致的欢乐事,甭管明日是晴是雨,是缘是劫。
然而真到了明日,顾鸳望着头顶帐子上小儿怀抱锦鲤的图案,心想这是连翘几日前换的,难不成就是在为昨晚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