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要妥帖到人心里去了。
奚珣依然不语,挑眉看向笑得像个傻子的属下,所以这是个什么意思,当说客来了,可他和王妃有不愉快吗?他只是最近比较忙而已。
“宫里送了一批贡橘下来,属下想着女子应该更爱吃,就让人抬到了南苑,放到了王妃那里。”
“王妃果然爱吃,一口气吃了好几个。”
“王妃亲手做的荷包,回送给王爷,表示一番心意。”
“王妃还问王爷有什么想吃的,或者想用的小物件。”
男人跟女人不一样,脸皮子厚,开了口就收不住,说得自己都要信了。
奚珣冷眼看着属下说得天花乱坠,难得配合地没有拆穿,只在男人说得无话可说了,才没什么情绪的慢慢开口:“王妃想法那么多,不如让王妃把你打发到马厩喂马可好?”
一句话让陈良彻底哑火,一个字都吐不出了。
看到属下吃瘪,奚珣胸口堵着的那团气瞬间散了,伸手拿过了荷包把玩,荷包上绣的青松翠竹,香味也是他喜欢的,清冽的松香,闻起来提神。
真是她亲手绣的,倒也像样。
不过她这是怕他生气,所以讨好他?
可他为什么要生气,只因她说的那些好像很懂事很合他心意的话。
呵,确实懂事。
就是有点过了头,反而不那么合心意了。
奚珣五指用劲,攥紧了荷包,眼底一片幽沉,陈良微弓着身子,抬眼瞟了一下,呼吸都不由得变浅了。
这是欢喜,还是不喜呢?
“你去告诉王妃,九弟大婚,叫她备好贺礼。”
她不是想做个体贴周到的贤惠人,那他就给她这个机会。
陈良传话给连翘,连翘再带话给主子,顾鸳闻言惊了一下。
“五日后就大婚,提前了这么多。”
难为皇帝摔得起不来还想着自己儿子的婚姻大事。
不过若是皇帝龙体有个闪失,不小心崩了,停嫁娶三年,九皇子等得起,女方那边估计要急了。
奚珣把贺礼交给她置办,也是在考验她的办事能力,顾鸳虽然有些懵,但也不能再去问奚珣他的九弟有什么喜好,或者有什么不喜,要打听也只能通过别的渠道。
“你去那边回一下,就说请王爷放心,我一定将这事办好。”
顾鸳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不能问奚珣,她还有个老儿子,上辈子跟九皇子这个哥哥关系还不错,估计比奚珣还要了解九皇子。
连翘传话给陈良,陈良再带话给主子,奚珣闻言笑了一下。
很好,非常好。
他的王妃果然是懂事到他都不知道如何疼她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王爷就是个闷骚的大猪蹄子
第54章 第 54 章
和前面几个哥哥一样,九皇子也是成婚即封王,不同的是,几个哥哥都有封地,迟早都要离京,这位新出炉的康王没有,皇帝就在京中赐了府邸,意思很明显,康王婚后也要留下来,常伴君侧。
这就让人有点不好想了。
论母族的势力,八皇子留王更胜一筹,当然,还有个长乐王。不过长乐王与燕国公府已经少有往来,长乐王大婚,只有一个燕世子前去道贺,而燕国公深居简出,早就卸了兵权,在朝中已无官身,不似留王的舅舅有实权。
不过也不排除是因景帝对外戚干政的厌恶,所以表面上都要避讳着。
七皇子庆王自认有他的一番高见,父皇喜欢什么样的儿子,聪慧,能干,有学识,脸也要好看,集齐了这些,再加最重要的一点,听话。
排除前四个已经被淘汰的哥哥,剩下的这几个里,没一个能让父皇完全满意,或许有那么一个,但那人有一点很要命,那就是他不听话啊。
六哥刚满十五就被父皇打发到南边封地,都以为父皇失去了宠妃,看六哥这个极像宠妃的儿子就有点闹心,早早送走了,眼不见心不伤。唯有偷偷目睹过六哥和父皇争执的庆王知道,父皇有多中意六哥,即便六哥说出那样伤人的话,父皇也没拿他问罪,办了生日宴封了王赐了封地,长乐两个字,足以证明父皇对待六哥的与众不同。
可惜外面多的是蠢人,被表象蒙蔽,自以为懂,实则会错了意。
是个男人都会有野心,庆王也有那个心思,但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母族没几个能用的人,想有所谋都找不到称心如意的帮手,还不如坐山观虎斗,看能不能像渔翁一样,从鹬蚌相争中得利。
皇帝一日没有表态,几兄弟都不敢轻举妄动,唯恐一不小心走岔了路,重蹈前面四个哥哥的覆辙,现下能做的,就是多到皇帝跟前露露面,搜罗一些治疗跌打腰疼的灵丹妙药,表一表孝心。
一个个都在抱着美好的期待,万一皇帝哪天不行了,要立遗诏,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
不那么热衷权势的长乐王妃也在想这个问题,当然她不是为自己,而是揣摩奚珣的心思。
现在的他如此忙碌,是不是在布局,或许在更早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了。
笼络九皇子,是否也是其中一环。
在顾鸳不多的印象里,九皇子好像是最没野心的一个,除了爱跟十皇子打对台,就是玩乐,叫人寻了不少蛐蛐儿养在宫里,没事就斗蛐蛐玩,为此没少被景帝斥责,可好不了几天又故态复萌,被皇帝老儿骂也改不了。
景帝唯独没有赐九皇子封地,被很多人过度解读成不同的讯号,顾鸳就不多想,皇帝可能就是不喜欢这个儿子,连个封地都不愿意赐,让他在京中自生自灭,反正不差这一个。
这么一想,顾鸳又觉得九皇子,现在该叫康王了,有点可怜。
送他的新婚贺礼,也要多多考量,不能太重,也不能太轻。
老儿子那浑人悄悄递来话,要她送一箩筐蛐蛐,保证人家喜欢。
老儿子浑,顾鸳不能跟着浑,送皇子蛐蛐当贺礼,传出去她也不用见人了,绝对会被耻笑到她进棺材那天,说不定死后还要在皇家野史上记一笔,某年某月某日,长乐王妃思路清奇,送了小叔子一箩筐蛐蛐当成婚礼。
真蛐蛐,打死顾鸳都拿不出手,可若是假蛐蛐,精雕玉砌的呢?
顾鸳有了主意,人也轻松了不少,叫来连翘,仔仔细细地嘱咐。
“你去几家有名的玉器行比较一下,寻个雕工最厉害的老师傅,把他请到府里来,只要能在三天内雕出我满意的成品,工钱什么的都好谈。”
不愁钱,这事就好办,没有谁会跟钱过不去,连翘出去不到半日就带了个老师傅回来,这人很是了得,据说宫里好几个御用的雕刻工匠,都曾拜在他名下学艺。
顾鸳对老师傅也很尊重,给他备了间舒适宽敞的上房,衣食住行样样打点到位,只有一个要求,雕出她满意的高雅的有格调的蛐蛐。
光是玉还不够,有点素,康王又正是爱玩贪鲜的年纪,更喜欢鲜亮的物件,还得加点金进去才行,至于怎么加,加哪里,考验的就是老匠人的功底了。
老匠人谈到满意的工钱,信心也足,关上门就开工,到了饭点,也只让人把饭菜摆在门口,容不得一丁点的打扰。
天黑了,奚珣从宫里出来,刚到北苑就有属下向他报备,特别提到王妃请了个老匠人住到客房,似乎是在给康王准备贺礼。
到外面买现成的,和专门请人定做,重视程度就截然不同了,不说最后呈现出来的礼物会是什么样,顾鸳这份用心,确实值得褒奖。
奚珣绝不是有别的想法,他只是正好闲着没事,就去那边坐坐,以表示对王妃的肯定和鼓励。
顾鸳这会儿刚沐浴完,穿着丝滑的白色中衣,披了件淡紫色的外袍,一头长发半干不湿地散落在脑后,在纱灯的照射下,泛着一种水润色泽,整个人也像浸润在薄雾缭绕之中,显得格外娴静美好。
奚珣进来得太快,外屋的丫鬟看到他惊了一下,正要出声,被他抬手制止,脚步不停,拉开了珠帘大步走进里屋。
珠帘碰撞发出的脆响使得顾鸳转过了脸,看到来人不由一怔,正在想他,他就来了,莫不是幻觉?
顾鸳伸手在自己脸上掐了一下,一声唔出来,有点疼。
头一回看到妻子这么宝气的一面,奚珣也是有点意外,随即扬起了唇角,胸口的郁气奇异般的一瞬间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