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更是拉下了脸色,死死盯着晏随:“晏世子难道就不想说点什么?”
晏随扯了唇,眼底依然不见笑意:“我说出来,姨母就想听了?”
姚氏沉了声:“那也要你干得出来。”
晏随反问:“我干了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姚氏怒极:“小九都那样了,你还想抵赖,不认账。”
晏随又问:“小九怎么了,我都不知道,姨母你就知道了?”
姚氏被晏随问得有点晕,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应该是我问你,小九怎么了?你给我交个底吧,她才十六岁,能不能让她过点安生日子。”姚氏火气一瞬间没了,话里反而透着深深的无奈。
晏随走到桌边给姚氏倒了杯茶,手一扬,请她坐下,等她喝了两口茶,平静下来了,他才慢慢地问:“姨母仔细想想,小九是从何时开始出现困倦贪睡的症状?”
姚氏想了想:“就是从襄郡王府回来的那晚。”
顿了一下,姚氏提了声音道,“你怀疑小九遭人害了?”
晏随:“不排除这种可能。”
姚氏:“可也不对啊,魏家和襄郡王近日无怨远日无仇,那敏嘉县主自个都嫁出去了,也没有害小九的动机。”
“再说,小九除了犯困,看气色,也没什么毛病。”
“要是越来越困,终有一天再也醒不过来。”
晏随这么一说,姚氏的心咯噔直跳,嘴里念着不能吧,身子却是凉了一截。
“小九这到底是什么病,还是,中了什么毒。”
病还好,总能请到高明的大夫来看,可要是中了毒,那就麻烦了。
“那就要拜托姨母去探探了。”
那晚魏娆身边都是女眷,接触的也是女眷,人不算多,但也不少。
她和哪些人有过近距离的触碰,晏随一个大男人不便去查,手再长也不能插到官宦人家的内帷里面,只能托姚氏去探问了。
姚氏也确实心急如焚,当即就裹上了御寒的大氅去了趟襄郡王府。
在外面,姚氏都是以朱佑夫人的身份见客,朱佑官不算大,但他有个了不得的姐夫,还有个本事更了得的外甥。
如今朝堂上下,谁都要敬这位朱大人三分,便是襄郡王,不说交好,但也不会怠慢。
外院襄郡王对朱佑的态度,也决定着内院郡王妃对姚氏的态度,奉茶,端点心,亲自招待,真是当座上宾了。
姚氏连说郡王妃客气了,还夸她好福气,女儿嫁了个如意郎君,瞧着甚好。
郡王妃是有苦说不出,只能勉强勾了一丝笑,哪里,不如朱夫人有福气。
晏随那一夜去接魏家九姑娘,曾经的太子妃,可以说是轰动了整个贵圈,所有的人都在议论,这两人是何时好上的,为何一点迹象都没流出来。
更厉害的,还有这位朱夫人,晏随的舅母,同时又是魏九的姨母。
不过这样一想也能通,姚氏估计是想亲上加亲,才把两人撮合上的。
不然就凭魏家那种没权没势的闲散公爵,又如何能被晏随看上。
襄郡王妃再又想到自己那不争气的小女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明明出身比魏娆金贵多了,非要自降身价,嫁到那样一个唯利是图,又毫无前途可言的人家。
襄郡王妃意兴阑珊,姚氏又有所意,于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姚氏谈天般笑着提到,小九说喜宴那晚和哪家女子聊得特别投缘,问她,她又不说,我这好奇心就像被猫抓了似的,还真想知道谁家女子这么讨人喜欢。”
“有吗?”襄郡王妃怔了怔,小辈的席隔得远,她也不可能去敬小辈的酒,就没怎么在意。
但姚氏这么一提,襄郡王妃想卖她个人情,还真就找人打听了。
结果一打听,魏娆并没有跟谁特别聊过,中途倒是碰到过冯莲,寥寥几句就分开了。
姚氏听到冯莲的名字,眼皮子忍不住一跳,心里已然有了几分不悦,但她强行忍住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半带疑惑地问:“我瞧她们之前还往来过信件,冯三小姐也约过我们小九出去玩,怎就生疏了呢?”
襄郡王妃笑了笑:“这就不知道了。”
冯靖败了,冯家也弱了,反观魏家,靠上了晏家这棵大树,只会越来越好,两相对比,境遇天差地别,能不生疏。
姚氏问到了她想问的,又继续聊了几句,就以家中还有事务要打理为由告辞。
襄郡王妃送她到门口。
姚氏连说不必再送,赶紧去晏王府找晏随。
第72章 解药
姚氏来找晏随,晏随干脆把魏良和魏亭也请了过来。
只要说是关于小九的事, 魏良魏亭来得也快。
魏亭近日发觉到一点不对劲了, 小九看着没什么不好,还是白□□粉的可人模样, 可又有那么一些不同,好像变懒了, 说不到几句话就打哈欠,要回去。
疼女儿的老父亲魏良自然也有感觉, 但藏在心里, 不曾吐露, 直到晏随递消息过来,他才意识到可能出问题了。
几个人坐在堂屋里, 大门紧闭,下人都被遣了出去, 连外面院子也不得逗留, 由晏随的亲信在外面看着。
这阵仗弄得--
魏良看着姚氏, 有点急:“你就直说吧, 小九到底怎么了?”
他是男人,又不可能去到女儿房间探看女儿私生活, 最后还得指着姚氏。
姚氏下意识看向晏随,这里他最年轻,辈分也小,可经历了种种,她不想承认, 也不得不承认,这里就属他最沉着,也最有担当人的样子。
晏随望着姚氏,轻轻颔首。
姚氏这才把自己探听到的一些事,娓娓道来。
魏亭听闻不禁一怔:“姨母跟小九相处时间最长,也最亲密,可否确定小九就是从襄郡王家里出来,并和冯三有过交集以后,才变得爱困的。”
姚氏又看了晏随一眼,这位才是小九从郡王府出来第一个接触的人。
晏随把话接过来:“小九在去襄郡王府做客之前是不犯困的。”
魏良道出疑惑:“那小九究竟是病,还是什么情况。”
话音刚落,屋里人就听到一串稍急促的敲门声,是杨晋在外面喊。
“开门,你要的人来了。”
晏随应了一声,杨晋把人带了进来,是一名面容瘦削的中年女子,穿着极素淡的棉衣袄裙,一看就不是什么有钱人家出来的,不过神色倒是从容,眉眼之间隐隐还透着几分不悦,并没有因为屋里都是贵人而显得怯懦拘谨。
不等屋里人开口,妇人便先道:“我治病全看眼缘,若这人与我无眼缘,便是病入膏肓,我也不会接。”
乡野妇孺,好大的口气。
魏良正要发作,晏随先出声道:“那就请大夫先去看看吧。”
话里少有的敬意,还是对着一个平民,晏随如此郑重,也让其余几人收起了轻慢的态度。
魏国公府,妇人被姚氏带到了魏娆的院子,往寝室去。到了外间,魏良和魏亭自觉止步,唯有晏随没有停下,抬脚跟着要进到内屋。
魏良喊住他:“你又不会看病,进去作甚。”
还没定亲,自己就不知道注意点。
晏随听到这话,真就停了下来,转身对着魏良分外恭敬道:“岳父说得对。”
魏良一怔。
这声岳父,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身旁的儿子一声轻笑起来。
魏良立马瞪向儿子:“笑笑笑,你妹妹如今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你还笑得出来。”
“是,父亲说得对。”
魏亭平了唇角,学着晏随的口气,又被老父亲瞪了一记。
要不是不想晏随太骄傲,尾巴翘到天上去,魏良真的想说,学学人家,比你还小几岁,从里到外散发的一股子稳重劲,老丈人都喜欢这种。
老父亲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接受了晏随而不自知。
魏亭是旁观者清,目光一扫,瞥到直挺挺立在内室门口的当局者,这位想必也是清的吧。
不仅清,设局引老丈人入瓮的,本就是他。
妇人进来时,魏娆正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侧着身子倚榻上,鹅黄靠枕正面绣了对逗趣的小兔子,矮几上摆的果盘也是很鲜嫩的三彩色,可见这屋子的主人是个十分生动有趣的人物。
妇人不着痕迹地扫了房间一眼,有了个大致印象,再定睛看那榻上面带倦容的美人儿,肤如凝脂,琼鼻樱唇,生动中带着几分柔媚,是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娇,别说男人,她一个女人瞧见了,心都要酥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