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伸手回抱他,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发丝。
“小小……”他不自觉地唤着她的名字,语声温柔缱绻。
虽然那种念头不太好,但她联想到了太妃的那只小白猫,于是顺手又摸了一下。
“其实我才是占了便宜的那个呢,我长得又不好看,又没读过几本书。”她自我打趣。
本来听着舒适,一颗心渐渐熨帖温暖起来,闻言他蹙眉将人拉开些距离盯着她,轻轻敲了一记栗子,嗔怪:“别胡说,你哪里不好看了?”
又顿了一下道:“小小如果想读书我教你,其实你原该比我好的……”
儿时小小聪明肯学,每每路过私塾便流连不去,但是家贫只容极少数男孩读书罢了。
“是是是,我挺好看的哈哈哈。”张小小摸了一下头,觍着脸顺着他说,只是宫里美人儿太多,相比之下就不怎么样了,不过反正她家司公眼神不好使,就喜欢她这样的,又一本正经道,“好呀我一定好好学。”
安静靠了一会儿,转眼瞧见屋子角落滴答的铜漏,想到不能出来太久,张小小松手退开,眼神左右漂移,轻咳两声:“你想吃什么?”
“都好。”他低头道,跟着她,“我帮你。”
“不用啦。”张小小把他推回去。
官邸里有大厨,张小小做了两三道,其余是大厨做的。补汤早已炖上了,她只是帮着看火候,顺便跟他们说了一遍他的口味偏好。
张小小盯着眼前的罐子,不时摇几下扇,不禁蹙眉,原以为是因为出门在外条件刻苦的缘故。
可是她将这里看了一遍,做的食物及食材一点不怠慢,况且他也不挑嘴……哎好容易胖了一些,现在可好,她熬的那些的补汤都白吃了。
小苟子抢过她手中的蒲扇,眉开眼笑:“姐姐,我来就好,小苟子日日盼夜夜盼,嘿,总算把您给念叨来了。”
“嘿嘿,不枉姐姐对你好啊,咦才多久没见你又长高了不少。”张小小伸手比了比惊奇道。
“我也是替爷念叨着。”小苟子腼腆一笑,“爷嘴上不说,心里可惦记着姐姐呢。”
张小小眼神往一边飘,暗自窃喜,又忍不住弯了嘴角。“咳,是吗……”
“当然是啊,你都不知道啊爷他这段日子经常发呆,我还看见他对着一根发簪出神,有一次夜里我给爷盖被子,还听见他喊您的名字哩!还有这汤热了凉,凉了热,最后还是……”得倒了。
“咳咳。”压低的咳嗽声,邬耀祥一身素白色常服,立在门边看着里面,朝多话的小苟子飞了一个眼刀。
小苟子立时闭了嘴,委屈地朝张小小望了一眼,张小小拍拍他的头,示意没事,抬眼视线便与他对上了。
她快步走到门口,邬耀祥看她走来,很自然地拉住了她的手,嘴角扬了扬。他怕她又走掉了。
院中守卫的属下们见了鬼似的低了头,掉了一地的下巴。
张小小看着他怔了一瞬,是极好看的,她很少见他穿得这么随意,一贯是冷静的严肃的,不是公服就是深色衣裳。
紧了紧手指回神,她是不会屈服于美色的!张小小笑着逼近一步,撇了撇嘴,竖起了眉毛:“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
邬耀祥笑了笑,移开了目光:“我……”
“不许骗我。”张小小转过头去,看着他的眼睛道。
“好了就端上来吧,我有些饿了。”前一句是对小苟子吩咐的,后一句是对小小说的。他眸光闪烁,漾着笑意,牵着她的手往回走。
“不好好吃饭,你存心要我心疼是不是?我告诉你以后再这样……”张小小跟着他走,不满他这般不以为意的态度,忍不住蹙眉说个不休。
“那你心疼心疼我。”他回眸凝睇她,语气那般认真殷切。
细长的眸子微垂,揉碎了点点星光,执着她的手落下羽毛般的轻触,又轻又软,小心而缠绵。
想要她喜爱他,更多一点的喜爱,哪怕是心疼也是好的。
他贪心了。
手背仿佛被烫了一下,她的话霎时止住,一刹那,仿佛风都静止,周围一切事物都消失了。
心扑通跳个不停,张小小健康微黑的肤色透出红来与他对望,憋出一句:“吃饭去啦!”这里还有人啊,拉着他往屋里走。
邬耀祥偏头瞧着她,眼神温柔到了极致。
不远处一双眼瞪得大大的,随即盛满欣喜。一旁站得笔直的小秦木着一张脸朝他投来询问的目光,小苟子递给他一个你很快就会习惯的眼神。
越看越觉得主子和姐姐简直天生一对!小苟子想道。
看着他乖乖吃完了她给做的菜,张小小匆匆回去了,约好明天再来看他。
这样过了几天,游览过秦淮风光皇上带着僖昭仪一行清早继续启程往南,而邬耀祥不再滞留,准备动身返京了,不过并不露面,对外的说法仍在养伤。
马车将要驶出上元县,张小小悄悄下了车。
她搭了一辆驴车,急匆匆往相反的官道而去,事出突然,她攥紧了手中的信,生怕去晚了见不着他。
于是就在半道上,一个小小的山坡旁,遇上了赶来的他。
他打扮的平常,甚至刻意伪装了,贴了一排胡子。她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草木衰败,寒风凛凛,张小小却出了汗,她挥舞着手跳下车朝来人跑去。
第18章 大太监接驾去
邬耀祥下了马朝她走来,一把揽住了她,紧紧相拥,汲取彼此身上的气息。
“小小。”他低唤,半阖着眼挨在她颈侧,蹭了蹭她的发丝。
张小小圈住他窄窄的腰,拍拍他的背,抬起眸子来看他,见他这模样先是笑了,复又问:“狗蛋哥,你怎么会来?”
“因为……我听见你在喊我。”邬耀祥深深看着眼前人,只是这样道。
“奥,那你听错了。”张小小挑眉,侧过头咬唇。
“没有,我的心听到了。”他带着她的手按上他的胸口。
那里怦怦直跳,张小小看了看,对他微微一笑,继而大笑:“我住在你心里嘛,我想什么你都知道?舍不得我就直说啊,我会很开心的。”
他抬眼无奈瞟她一眼,脸上飘过绯色,眉眼皆是宠溺:“我是想你,舍不得你,可高兴了?”
张小小一边笑得俯下身,一边点点头,想到分离在即正了神色,扳着他的肩膀瞧着他一一叮嘱:“狗蛋哥——你要一路小心,要按时吃饭,再忙也得休息,还有天冷了,多加几件衣服……”
抓过他的手,温凉的触感令她蹙了眉,将一个小包裹放到他手上。
打开来看,是她亲手做的暖手筒,里面可以放手炉揣着的,还有一个香包,样子算不上上佳,可是针脚细密,一看就颇费了些工夫。
邬耀祥拿在手中,觉着沉甸甸的,这该是之前做的,那时他们……哪怕生他的气,她还是关心他的,不由心里酸酸胀胀。
“要是让我发现你再瘦了,我就……”张小小叉着腰理直气壮的说,不客气地捏了一下他细滑的脸。
“就如何?”他没有阻止她的动作,反是轻轻朝那边瞟了一眼,人就走到看不见的地方去了。
张小小沉吟,想来想去咬牙道:“逼你每天喝三大碗补汤!”
邬耀祥略略皱了一下眉,那玩意喝多了有点腻,又缓缓舒展眉头,虚虚环住她,笑了:“那小小要每天盯着我喝。”
停了停道:“等这次回京,我们就成亲吧。”他敛了笑意神色微凝,定定看着她,严肃而郑重,还有一丝紧张。
她瞠大了眼,呆呆地看着他。
那时她真伤心了,后来冷静下来转念一想,是不是宦官是不能成亲的,对食对食不就是搭伙吃个饭的意思?她是不是难为他了……就真的不再强求什么,反正只要是他,都是一样的。
所以此刻她除了感动之外,更多的是震惊。
邬耀祥盯着她,心中一紧,又安慰自己或许是她觉得太快了,是自己太着急了吗?抿了抿唇道:“不……愿意吗?”
只要她点头,迟一些也没关系。
若是她后悔了,那他……他还能怎么办呢。
“没有没有!一百个愿意一千个愿意。”张小小反应过来,点头如捣蒜,就差举手发誓了。她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呢。
邬耀祥黑沉的眸子中惊喜一闪而过,缓缓勾起嘴角,又将人抱了个满怀。